上了大三,忙起來,就辭了這份兼職,但已經和樑冰倩認識很久了,就認她做了姐。她總說她貌美如花,卻有我這麼個弟弟。我就老是損她年老色衰,所以叫她老姐。一直到現在,雖然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但感情依舊。
我走出辦公室,站在樓道里接通了電話。“喂,老女人,找我什麼事兒啊?”我笑着說。“臭小子,怎麼和你姐說話呢?”老姐在電話裡叫了起來,我能想象得到她聽到這句話想要揍我的樣子。
“小白,吃飯了沒啊。”我點了點頭,忽的意識到她看不到,趕忙說道:“吃了。”老姐又和我說了會兒,問了我最近的情況。我很喜歡老姐帶給我的感覺,像是親人一樣。聊了一會兒,老姐忽然說:“小白啊,週末一起吃個飯吧,我給你介紹個女孩兒,很好的。”
啊?原來老姐是要給我找女朋友?我愣了愣,還沒想到怎麼回答,老姐已經說了一句“就這麼決定啊,週末聯繫”然後就掛了。
這個事情,週末再說吧。我回到辦公室,再等一會兒,快到一點半了,李平他們已經對我投來了“壯士好走,恕不遠送”的眼神。我沉住心,走向洛水的辦公室。要記住,老總讓你一點半來開個小會,這就意味你要提前十分鐘到場。
我到了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進來吧。”門裡傳來叫聲。我整理一下衣衫,開門走了進去。
我進去的時候,頭都不擡,轉身就關上門,順便打量一下辦公室佈置。這間辦公室很大,差不多和我們整個編輯部十個人的辦公室一樣大了,牆壁上掛着畢加索的畫,之所以能認爲是畢加索的,因爲我看不懂這些畫畫了些
什麼。
直對着門的是一大塊落地窗,落地窗窗簾沒有拉,陽光剛好投射進來,打在一張老闆桌子上,洛水就坐在桌子後面,正看着我笑。
多麼唯美的畫面,沒人會想到我是來挨批評的。
我露出一個諂媚的臉,笑着往前,說:“洛總,您找我,有事情嗎?”洛水笑道:“林白,坐下說吧。”
我坐了下來,心中惴惴不安。這是一種死刑犯領死之前的感覺。
劊子手發話了。“林白,你知道我找你來幹嘛麼?”這是領導和下屬說話的一種慣用方法,什麼話先讓你說,她再來逐步攻破。我裝作想了想,然後說:“洛總,是因爲我工作上有些問題麼?今天上午的事情真是抱歉,都怪我有眼無珠,真的對不起。”
敢於承認錯誤的都是好孩子。
“其實是我對不起你,我之前沒有說實話,還騙你說我是人力部的。那我先道歉了哦。”洛水突然露出一個可愛調皮的笑臉,我頓時一驚,這打的是什麼牌?我手忙腳亂,尷尬道:“洛總,不敢不敢,您是體察民情,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其實當時我已經有些感覺了,畢竟像您這樣的大美女,一看就是當老闆的。呵呵。”
我不知道我拍馬屁的功夫怎麼樣,但是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她還是在那裡笑着。笑得我毛骨悚然。
要只是一個美女在對着我笑,我會去搭訕的,可面前的可是我的上司啊,這笑容到底是什麼意思?
洛水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緩緩往前傾,臉就要靠近我的臉。我緊張的汗都快出來了,這到底是唱哪齣戲?我要是想將我先奸後殺,那就來吧,前面一個我已經準備好了。
看到我緊張神色,洛水忽的一下子就笑了,往後靠在椅子上笑得花癡亂顫,嘴裡還不停的說:“林白你這個人真是太好玩了。”笑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小心翼翼的問:“那個,洛總,你不是要開除我了吧。”
洛水笑道:“你昨天剛幫我了一個忙,我怎麼會開除你?”
哦,原來她害記得,我還以爲她忘了呢。我頓時放鬆起來,哈哈一笑,整個人都得瑟開了。“我說洛水啊,你嚇我一跳,我還真以爲你要拿我開刀了,再怎麼我都是你的恩人啊,不過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新來的老總。”
我自顧自說着,再低頭看得時候,洛水一臉平靜看着我。
這是什麼節奏?我愣住了。
場面再次詭異的安靜。就在我惶惶不安時,洛水淡淡道:“林白,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定在那裡,沒有說話,前後反差太大,我連吃翔的心都有了。
我顫巍巍的問:“洛總,您是不是喜歡百變小櫻?”洛水皺了皺眉頭,說:“別和我開玩笑。林白,你上班期間,自由散漫,不務正業,當公司是你的後花園麼?說,是不是其他人上班也是這個樣子?”
我感覺頭暈氣短,沒想到我橫行江湖這麼多年,竟然要砸在這個小丫頭手裡。我深吸一口氣,穩住軍心,沉着道:“不是這樣的,洛總,其實您只是看到了我們工作中的一面罷了,而且只是一天的樣子,您不能以偏概全,以管窺豹吧。這對我們是不公平的,對整個公司也是不公平的。這樣會傷了我們這羣老員工的心的。”
我據理力爭,步步爲營。
“可據我所知,你纔剛到公司一年吧,這也算老員工?”洛水一下子戳中我的謊言。我繼續抗爭道:“我這番話是爲那些老員工說的。”
洛水繞過桌子,一下一下走了過來,身材苗條曼妙,我卻沒有心思去欣賞。我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劍客,遇上了魔教的妖女。妖女巧笑倩兮,顧盼流連之間就化解了我所有的攻勢。
洛水到了我面前,就在我緊張到無可附加的時候,她又笑了,這次笑得更是明顯,扯着我的襯衫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真是太好玩兒了。”洛水笑得直不起腰,扶着桌子說:“好啦,看把你嚇得。和你說個正經事哦。我剛來公司,對一切都不熟悉,你要幫我,做我的內應,幫我管理好編輯部,可以麼?”
我木然的點頭。經過這兩次反覆,我已經沒有還手的餘力。她又說道:“今天下了班,我請你吃飯哦。”
我又點了點頭,忽的愣住,問道:“你爲什麼要請我吃飯?”
“當然是答謝你昨天的路見不平了。就這樣吧,去工作吧。”她坐回位子上,開始低頭看資料,就像我壓根不在這裡一樣。我只能緩緩退後,然後開門,消失。
回到辦公室,李平看了過來,說道:“林白,這次給你的遣散費有多少?”
我不屑與這種傢伙爭論什麼,坐在自己位子上,反覆思考,仍然沒想明白洛水葫蘆裡賣着什麼藥。難道她只是爲了在公司裡培養一個間諜?我胡思亂想了半天,就這麼到了下班的時候,我慢慢悠悠出了公司,卻看到樓下停着一輛紅色小跑,明豔動人的洛水正站在那裡和我揮着手。對了,我們要一起吃飯的。
我走到洛水身邊,叫道,洛總,我,她打斷我說話,笑着說,離開了公司,我就不是你上司了,你叫我洛水就可以了。
我點點頭,說,洛水,我們去哪裡吃飯?
洛水上了車,說,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說實話,我不喜歡女人這麼霸氣主動,牽着男人的鼻子走。就像在牀上我不喜歡女上位一樣。
我喜歡主動。可誰叫人家是我老總,只能聽她的話了。我走過紅色小跑的另一邊,正要拉開車門進去,這個時候卻發現一個問題。
洛水的這輛紅色小跑地盤很低,現在的她已經做好了位子,而我正站着。她穿着的衣服因爲上圍洶涌的緣故被撐了起來,從上往坐了下來,目不斜視。下看能看到深不可測的溝。我只要往前一點,就能大飽眼福。
但她深不可測的不只是她的溝,還有她的思維和性格。如果被發現,說不定當場就把我給廢了。算了吧,還是不鋌而走險了。我坐了下來,目不斜視,還是晚上看愛情電影的比較好。
洛水等我坐好,嘟囔了一句,怎麼這麼慢啊。然後轟的一聲衝了出去,我聞到車上有一股淡淡的像是梨花一樣的香味,這是洛水的體香麼?我小腹中竄起一股子邪火,好吧,要做個柳下惠,我將頭轉到一邊去。
街道兩邊的景色不斷後退,我看了一會兒,轉過頭來看着洛水,說,那個,洛水,你的駕照是開飛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