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說，杜鵑引導他說下去！”
房間外早就亂成了一鍋粥，任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峰迴路轉，杜教授的聲音傳來，不斷打着寒戰的杜鵑幾次張嘴，都語不成聲，話不成句。
在這樣凜冽的壓力之下，已經陸續有人昏過去，杜鵑能夠勉強維持清醒就很不錯了，顯然不能完成她父親的指示。
吳晨對所謂的夢也很好奇，他也感到強大的排斥力量作用在自己的這具投影之上，他身體褪去實體，就像那水波中倒影一樣劇烈的搖逸着，排斥的力量就這麼讓他卸開，他甚至還有餘力將杜鵑從昏迷的邊緣拉回來，庇護她按照杜教授的指示引導孫浩然吐出真正發生的巨大秘密。
“什麼夢？”杜鵑終於顫抖着問出這關鍵的一句。
“我夢到……”孫浩然現在有莫大的威勢，漂浮在空中簡直就不像是一個真人，全身上下的毛孔還在淌着鮮紅的血液，每一滴血液並不落下，而是詭異的飄蕩在空中，他的聲音也全都變了，無比的厚重，甚至自帶着一種渺渺的迴音，“我到了一個很陌生的星球上，頭頂的天空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陸，腳下的土地就像金石，沒有土壤，沒有植被，連綿起伏的山峰像獠牙一樣銳利，它不圍繞任何一顆恆星公轉，卻一直處於白晝，它自轉的無比緩慢，但我卻能感受到它的脈動，一個聲音呼喚着，引領着在它的身軀上奔馳，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來到一座火山頂部，看到無盡的岩漿……噢，不，那不是岩漿，那是力量，正是它在呼喚着，於是我就投身下去，在半空中卻從岩漿中飛出一隻巨龍，巨龍咆哮着大聲向我呵斥：“卑鄙的竊賊，小丑！”，我同樣大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身體就膨脹開來，我的怒火引動下方力量，無盡的力量灌溉着我那越來越龐大的身軀，巨大的痛苦和怒火一樣如有實質，直到身體和靈魂的劇變結束，我同樣化作了一隻巍峨的巨龍……”
房間裡鴉雀無聲，房間之外的實驗中心一片死寂，置身在超級電腦中的控制ai停下了警報，但所有警戒和防禦機制已經被激活。
所有非戰鬥人員被鎖在一間間倉室，所有實驗成果、數據已經開始備份、封鎖，兩顆500萬噸級的氫彈已經進入引爆前的準備狀態……
在這樣的準備和情景中，孫浩然徐徐轉身，正對着吳晨所在的方向說道：“我和他的戰鬥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筋疲力盡，直到我和她的身軀都已經千瘡百孔，然後有一個偉大的意志出現了，他是如此的強大，甚至我所在的那顆星球都因爲他的到來而瑟瑟發抖，在他的審視和重壓之下，我和那頭巨龍合二爲一，我們的力量、思維、層次極具飆升……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在這偉大的意志面前，我們融合在一起的存在，不比一隻螻蟻強大多少……”
吳晨泛起一絲冷笑，很好，很好，他這樣在心裡唸叨。
“就在這個時候，那冥冥之中的呼喚又來了，那偉大的意志似乎有所顧忌，於是暫時收斂了他的敵意，那呼喚指引着我，我想要追尋它，然而，融合在一起的生命和思維我只佔有很少的比例，那頭爬蟲在遲疑，在猶豫，這隻該死的蜥蜴………”
孫浩然的表情憤怒到扭曲，“咔咔咔～～”，空氣的波紋讓所有的儀器開始呻·吟，除了吳晨庇護的杜鵑，其他所有都在昏迷中吐出大口的鮮血，於是，嗚嗚的警報聲又再次想起……
“讓他說下去，讓他說下去，快！快！”
父親的焦急壓制了杜鵑越來越濃厚的恐懼，她抖抖索索再次問道，“後來呢？”
“後來……”孫浩然那雙迷茫的眼睛閉上，“後來我們像只臭蟲似的被那意志捏的粉碎，然後那顆星球“轟！”的一聲爆炸開來，那意志被爆炸的偉力所劇創，我……我只剩下一塊小小的碎片，像是更鴻毛一樣，在爆炸的浪頭上漂浮……”
“天空中的那片大地被爆炸打擊的千瘡百孔，地殼碎裂，海水蒸發，萬物在滅盡一切的火焰中化爲灰燼……”
這是在警告我咯，吳晨冷然想着，我就知道那顆天體有古怪。
幾十具神祇分身崩潰的神力和神性，海量的尼亞物質與能量，對了，還有最後被吞併的那個女神分身……真是好大的胃口。
“……他說的是尼亞的衛士1，那偉大的意志應該是陛下，天啊，那冥冥之中的指引有是什麼，這個夢難道是一個預言，不，不……”
“會不會就只是一個夢？”
“不，不，孫浩然從未到過尼亞，衛士1更是絕密，他不可能知道……”
“不是夢，但我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不管是不是夢，我現在只關心實驗，實驗，我需要對他進行詳細的檢查……”
“天啊，快看，他已經不行了……”
就在吳晨面前，定在空中的血珠開始燃燒，孫浩然的雙腿掉落下來，在鏡面一樣的地板上化爲一堆膿血，接着是一團肉末一樣的內臟，然後是他的雙臂，然後是所有頭顱之下的軀體……
最後，只有一顆頭顱，一顆兩眼緩緩睜開，平靜到麻木的頭顱還漂浮在半空之中。
空氣中凝重消失了，對吳晨的巨大排斥也快速減弱，杜鵑呻·吟着，半坐而起，盯着孫浩然那雙越來越亮的眼睛，問道：“後來呢？”
“後來……”
“嘎巴！”一聲，孫浩然的下巴脫落，臉上的肌膚紋理就像裂紋密佈的鏡子一樣，開始脫落，但他的聲音卻一如既往，“後來我就回來了，那冥冥之中的指引催促着我……”
“那指引是什麼？”
“我不知道……”僅剩的骷髏白骨沒有下顎，裂紋開始鬆軟的骨骼上出現，房間之前，杜教授的催促聲一聲比一聲的劇烈，任誰都能看出，孫浩然的時間不多了，而吳晨已經感到，所有的排斥力已經消失，這代表着所謂的眷顧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我知道我還會回來的，在“女媧”成功的那一天，所以，不要讓我等太久……”
最後的頭顱掉落下來，吳晨找不到孫浩然的靈魂，地面上一堆腐肉，合金閘門正快速洞開，杜鵑在杜教授尖叫的催促下，不得不拼命搶救地上的“標本”。
結束了，吳晨冷冷的退走，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就是明瞭自己要走的路是奪宇宙之造化的，是一條不歸之路，但此時的他毫不畏懼，只因他已經成長到了那樣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