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胖子一行走了一會,忽然慢慢的停了下來,他們說道:“前面有個村子,可能有車。”
我點點頭:“小心點。”
說完這話,我看了看無雙:“你小心點,別靠近柱子。”
無雙笑道:“你最好也捂住脖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沒有我那種輕鬆。因爲我們都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疼痛,最後很有可能會變成現實。
我們一行人走到村子裡面之後,很快就愣住了。因爲這村子裡面很安靜。
這種安靜我們經歷了無數次,這裡,很可能是一個廢棄的村子,一個人都沒有。
胖子撓撓頭:“怎麼回事?這裡的人都睡着了?”
幾個小道士七嘴八舌的說道:“睡着了也不應該這麼幹淨啊。我看,這些人像是全都搬走了。”
另一個說道:“不對,你看這牆,這大門,都是新的,不像是搬走的樣子。這裡肯定有人。”
老七一拍大腿:“各位師兄,我們是來偷車的,沒有人不是更好嗎?我們在這糾結什麼呢?趕快動手吧。”
胖子點點頭:“小七說的有道理,咱們趕快找一輛車吧。”
一個道士在街上望了望,指着一個角落說:“那裡停着一輛拖拉機,咱們去那邊吧。”
胖子想了想,說道:“拖拉機開起來也不怎麼快,不過,總比兩條腿走着要好一些。大不了等上了大路我們再換一輛。”
然後,我們一羣人烏泱烏泱的向拖拉機走過去了。
一路上,那些小道士都在七嘴八舌的討論:“這下好了,拖拉機寬敞,我們不用再擠着了。”
老七走得最快,他走到拖拉機頭上,正準備輕車熟路的偷車,忽然大叫一聲,扭頭跑回來了。
我們問道:“怎麼了?怎麼嚇成這樣?”
老七指着拖拉機,哆哆嗦嗦的說:“這車咱們偷不成了,人家,人家,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人家打開門等着我們呢。”
我補充道:“這叫開門揖盜。”
老七馬上點頭:“對對對,開門揖盜,我上學的時候學過。”
胖子不耐煩的說道:“別扯淡,到底怎麼回事?帶我去看看。”
老七領着我們一邊走,一邊說道:“那邊有個人,也不說話,直勾勾的看着我們。”
我們走過去之後,果然發現一個人,就坐在拖拉機後面,叼着煙,看着我們一行人。目光很淡定,果然一副準備充足,守株待兔的樣子。
胖子咳嗽了一聲,說道:“那啥,老鄉,你們這拖拉機賣不賣?”
這個藉口真是爛極了。不過總算是塊遮羞布,至少能讓我們避免光着身子出來。
那人猛吸了一口煙,隨後吐出來一個大煙圈。根本沒有理會胖子的話。
小道士們有些不爽了,小聲嘀咕道:“這傢伙什麼來路?拽的二五八萬的,一會師父發功,肯定讓他沒有好果子吃。”
胖子有重複了一遍:“老鄉,你聽見了嗎?”
那人仍然是猛吸菸,什麼話也不說。
我在後面看的想笑:“可能這是個聾子。”
老七說:“就算是聾子,我們來了這麼多人,他也得看看我們啊。難道還是個瞎子?”
胖子有點不耐煩的伸出手,打算推推這人。他嘴裡說道:“老鄉,你……”
這話說到一半,他就呆在那裡了。我們明明白白看見胖子的手沒有任何阻礙的穿過了這人的身體,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胖子嚇得一哆嗦,連忙把手縮回來了。
老鄉仍然在抽菸,似乎沒有任何感覺。
小道士們紛紛抽出來桃木劍,叫道:“是鬼?”
胖子疑惑的看看自己的手:“這小子是鬼?”
我們正在疑惑,忽然聽到後面的院子走出來一個女人,指手畫腳的衝着這老鄉喊。
老鄉蔫頭耷拉腦的回答了兩句,就跟着這女人進去了。
整個過程都沒有聲音。
我們明明看見他們在說話,但是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小道士們都很緊張的看着胖子:“師父,這地方,是不是全都是鬼?”
老七的表情很誇張:“這個我知道。我們看見的都是幻覺,其實我們現在不是在村子裡面,是在墳地裡面。”
旁邊有小道士補充:“沒錯,晚上的時候怎麼也看不出來,但是等到了早上我們就發現,其實這村子是一片荒墳。”
隨後他指了指旁邊的拖拉機:“這玩意不是真的,是紙紮店糊的。”
這幾個人越說越可怕。我看他們的樣子,簡直要把自己嚇得尿褲子了。
胖子疑惑的吸了吸鼻子:“這裡是墳地?我感覺不像啊。”
無雙說道:“那些人,應該不是鬼,我感覺不到鬼氣,反而感覺他們身上有陽氣。”
胖子看了看無雙,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是活人?”
無雙點點頭:“我覺得是。”
小道士們反駁道:“怎麼可能?剛纔我師父都摸他了,根本摸不到。如果他是人,應該摸得着啊。”
無雙淡淡的說道:“有的鬼,死的時間長了,也摸不到活人。”
胖子嚇得一哆嗦:“無雙,你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死了?”
無雙的話,讓我心中也是一動。說實話,我並沒有注意到胖子一行人的氣息。但是現在看來,他們身上,似乎確實沒有什麼陽氣。
胖子看着我們兩個,滿臉的不相信。那些小道士聚攏在胖子周圍,開始亂摸,藉以檢查他們是死是活。
無雙說道:“胖子,我不會坑你。我真的感覺不到你的氣息。你仔細想想,這裡一路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出了車禍,你們卻不知道?”
胖子搖搖頭,那樣子看起來快要瘋了:“不可能,我們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死了呢?而且自己還不知道?”
老七說道:“有沒有辦法證明我們的死活啊。”
然後他用桃木劍在自己胳膊上割了一劍:“你看,我這還流血呢,我是活人啊。”
然而,他剛剛說完這句話。他胳膊上的傷痕就消失不見了。
緊接着,我看見胖子一行人的身體變得虛幻起來。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具有活人的樣子了。
似乎,我們告訴他們已經死了之後。他們就真的開始變成鬼了一樣。
胖子蹲在地上,使勁的搖頭:“不可能。這中間肯定有什麼問題。”
忽然,他擡起頭來,說道:“你們爲什麼可以看見我們?我也能摸到你們,這不是證明了嗎?我們還活着。”
我和無雙有些憐憫的看着他,但是最終仍然不得不狠下心說道:“我們兩個早就沒有身體了。現在的身體,是用魂魄幻化出來的,換句話說,我們兩個早就已經死了。”
胖子看樣子徹底絕望了。他在地上坐了一會,忽然長嘆了一聲:“算啦,算啦,死了就死了吧。咱們和冥王是朋友,死了和活着也沒什麼區別。”
我點點頭,說道:“到底是心寬體胖,你倒看得開。不過,你不找找你的身體嗎?瘦子的魂魄還在嗎?”
老七忽然說道:“師父,對啊。你檢查一下魂魄在不在,咱們就知道是不是已經死了。”
關鍵時刻,胖子簡直心思縝密到讓人五體投地。他的神色開始有些凝重了:“我們莫名其妙的死了,會不會和瘦子的魂魄有關係?我現在不檢查,倒沒什麼,只要一檢查,對方就會知道這魂魄在什麼地方。所以,我不能檢查,我得等到天亮,看看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道士們都一臉崇拜的看着胖子。
而我心裡也想,這些年,胖子沒有了瘦子的照顧,果然能獨當一面了。
胖子現在也不偷車了,就這樣盤腿坐在街上。我們挨着他,坐在他周圍,就這樣苦等天亮。
一小時後,我忽然聽到一陣輕輕地腳步聲,從街道的另一頭傳過來了。
小道士們說道:“師父,有人來了。”
無雙說道:“恐怕不是人,是人的話,你們根本聽不到。”
小道士又緊張的糾正道:“有鬼來了。”
幾秒鐘之後,那腳步聲在我們面前停下來了。然後,我看見一個身材並不高的牢頭。
一頭白髮掉了大半,有些微胖,穿着一個白色的背心,問道:“幾位,你們在這幹嘛呢?”
胖子警惕的看着老頭:“你是人是鬼?”
老頭愣了一下,然後很無辜的說道:“是人啊。”
隨後,他又緊張的看着我們:“難道你們是鬼?不像啊。”
我們幾個慢慢的站起來,我問老頭:“你是這個村子的村民?”
老頭點了點頭,說道:“你們是過路的嗎?”
我說道:“沒錯,我們是過路的,這個村子是怎麼回事?能告訴我們嗎?”
老頭說道:“我看你們也像是過路的,我們這個地方,鬼說話是聽不見的。”
然後他晃了晃手裡的手電筒,說道:“你們跟我來吧。我們這裡啊,一半村子裡住着活人,一半村子裡住着死人。經常有過路的人,走到這裡來被鬼迷住,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好。我老了,就當是做做善事,把他們給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