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終於還是來了。我帶着老冥王幾個人向亂葬崗走去。
晚上的鄭州和幾年前一樣,仍然很安靜。現在的鄭州人,已經不喜歡在晚上出現了。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雖然是修道之人之間的爭鬥,但是已經影響到普通人了,他們能感覺到,這個世道,不是很太平了。
雖然政府極力的安撫,但是民間口耳相傳,反而把當年的大戰誇張了一萬倍。
無雙走了一會,忽然說道:“這不是咱們的遊樂城嗎?”
我也有些疑惑:“是啊,怎麼值班室亮着燈?裡面有人?”
我們湊過去,看見遊樂城的值班室裡面空空蕩蕩的,但是確實亮着燈。
方丈說道:“你們兩個是不是走的時候忘記關燈了?”
我擺擺手:“別鬧。我都走了三四年了。”
無雙擰了擰門把手,值班室已經被反鎖了。
老冥王催促道:“你們兩個好了沒有?差不多咱們就走吧。”
我看看天色:“現在還早,我再研究一會,午夜的時候保證趕到亂葬崗。”
無雙皺着眉頭向裡面看了一會,然後手上一用力,直接把門把手擰下來了。
隨後她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甚至沒有灰塵,乾乾淨淨的,桌上的日曆都是今天的,這一切都說明,這個值班室有人住。
我拉開抽屜,發現裡面放着一沓零錢。
人類對錢的嚮往,早就已經刻到基因裡面去了。即使我現在這麼大能耐,看着滿抽屜的錢,第一反應也是一把抓過去。
結果我的手還沒有碰到錢,忽然感覺腦後生風。這時候我的反應也是極快,反手一握,把後面的東西握住了。
我看見一個老頭,正氣勢洶洶的站在我身後,喝道:“你要幹嘛?”
我被他一聲大喝,倒有點心虛了:“不幹嘛啊,我在這看看。”
老頭怒道:“這是你隨便看的地方嗎?滾出去。”
經過這幾秒鐘,我也逐漸緩過神來了。聽見老頭說的這麼不客氣。也不由得來氣。
我揪着他的衣領子,幾乎把他拎離了地,說道:“老頭,別以爲你老了我就不揍你啊。”
老頭還當真是不客氣,一個勁的激我:“揍我?你也敢?你這樣的慫貨我見得多了。喊得比誰都好聽,真動手了,比誰都慫。”
然後這老頭毫無預兆的出手了,兩個乾枯的手掌一下朝我眼睛裡面插過去。
我連忙一歪頭,躲了開去。心想:這他孃的還真是個渾人啊。
有一點老頭說對了,我沒打算真的動手。因爲他已經老了。我現在稍微一出手,沒準就得把他打死。
老頭雖然出言不遜,但是罪不至死。我的力量越強大,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就越冷靜。年輕的時候我碰見這種人,恨不得把他們千刀萬剮,等我真的有能力剮了他們的時候,卻又開始思考,他們是不是真的該死。
我把老頭放在地上,抓着他的手腕,問道:“這遊樂城,恐怕不是你的吧?”
老頭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開,最後只得氣呼呼的說道:“怎麼不是我的?這地方是我真金白銀買回來的。”
我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愣:“買回來的?沒道理啊,我什麼時候賣給你了?老頭,你這地方是跟誰買的?”
老頭說道:“當然是跟這遊樂城的老闆買的。”
我搖搖頭:“不可能。我就是這遊樂城的老闆,我什麼時候把遊樂城賣給你了?”
老頭一臉不信的樣子:“你看我老了好騙,所以來騙我是不是?是不知道這遊樂城老闆一家死絕了?也就是我,命硬,敢幹這一行。換個別人,還真不行。”
我怒道:“放屁,你們家才死絕了。”
老頭點點頭,很坦然的說道:“是啊,我們家早就死絕了。只剩下我一個。在火葬場幹了大半輩子,攢下點錢,盤下這遊樂城。”
無雙在一旁幸災樂禍:“許由,這遊樂城好像是被你們家親戚給賣了。”
我看了看她,不由得好笑:“你這麼幸災樂禍幹嘛?這遊樂城你也有份啊。”
無雙忽然恍然大悟:“對啊,這遊樂城是我們家的啊,老頭,我告訴你,今天你不把遊樂城交出來……”
老冥王估計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攔住我們兩個:“行了,別和這老頭計較了。我們趕快去亂葬崗吧,不然的話,來不及了。”
老頭看着我們幾個,眼珠直轉:“去亂葬崗,你們是幹嘛的?”
我咧嘴一笑:“我們是盜墓的。”
老頭一副老江湖的樣子:“騙誰呢?埋在亂葬崗的都是窮鬼。”然後他咣噹一聲,把門關上了。
方丈有些可惜的看着我們,說道:“這遊樂城,就這樣送給他了?”
我搖搖頭,笑道:“不然怎麼辦呢?把你留在這裡當老闆?”
方丈說道:“等把陰間的事解決清楚了,我倒不介意回來。”
老冥王很執着的問我:“亂葬崗呢?”
我指了指遊樂城:“就在裡面。當初建造遊樂城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這下面埋着很多骸骨。在這上面建造遊樂城,無形之中會有很多鬼氣。平時不用怎麼佈置,這裡也陰森森的。”
老冥王點點頭,說道:“行了,咱們走吧。”
我們走到遊樂城的正中央,那裡聚集着三五十個小鬼。
由於我們都收斂了氣息,這些小鬼倒沒有把我們視作威脅,反而看了我們一眼,就繼續該幹嘛幹嘛了。
老冥王盤腿坐了下來,然後對我們說道:“許由,無雙,你們兩個要努力保持着這裡陰陽二氣的平衡,不要鬧出來太大的動靜。”
我點點頭,答應了。
老冥王想了想,繼續說道:“把那幾個小鬼趕走,免得他們走漏了風聲。”
方丈很高興的叫道:“我來我來,然後他興奮地跑過去,一身強大的氣勢爆發出來,將那些小鬼嚇跑了。”
老冥王取出卷軸,輕輕地說道:“我們打開生死簿,不知道會不會被溫玉感應到。”
方丈說道:“怕什麼?溫玉正在和封印糾纏,就算感應到了,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張元提醒道:“還有一個奇才。”
方丈輕蔑的說道:“怕什麼?我們這裡這麼多人,隨便拉出一個來都能和奇才打個平手。”
贔屓忽然哆嗦了一下,說道:“真正可怕的,是許由的女兒。”
我看着贔屓蒼白的臉色,忍不住發抖的身子,甚至都開始有些同情他了。
方丈很樂觀的說道:“這小丫頭不出現最好,萬一她出現了。直接那什麼滴血認親,母女團聚,多好。”
贔屓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到很輕鬆,就怕到時候再生枝節啊。”
贔屓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我的女兒被溫玉嗲走了這麼久,等我們再遇到她的時候,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認得我們。
不過,無論怎麼說,血緣這種東西是難以改變的,終究是有辦法的。
我正在胡思亂想,方丈忽然說道:“照這麼說的話,奇才就更加沒有威脅了。他不是許由的……”
方丈的話說道一半,忽然看了無雙一眼,把後半截吞回去了。
無雙看了看方丈,冷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老冥王吩咐道:“都打起精神來,要開始了。”
我們幾個答應了一聲,個個擺出嚴陣以待的樣子來。
那捲軸被打開了。那一瞬間,我感覺整個鄭州的陰氣都在向這裡聚攏。天色一下就暗了下來。
我不由得咋舌:這種異樣,我們怎麼可能控制得住?
無雙喊道:“用我們身上的陰氣。”
我點了點頭,把陰陽二氣催動到極致,向卷軸中灌了進去。
有了我和無雙,卷軸對天地間陰氣的吸納變得弱了很多。到最後,終於漸漸地消失了。
我和無雙堅持了一刻鐘,就感覺體內的陰氣太弱,五臟六腑被陽氣蒸的幾乎要燒着了一樣。方丈和贔屓把我們兩個換了下來。
這樣換了兩輪之後,老冥王終於將手伸到了卷軸中央去。
我看見原本空白的卷軸上面,忽然冒出來一些淡淡的紋路。這些紋路像是水波一樣,晃動着,從老冥王的指尖,沿着她的胳膊用上去。
幾秒鐘之後,老冥王的整個身體都被包圍在這水波之中了。
忽然,她睜開眼睛,奇怪的看了我們一眼。
我們都有些緊張,問道:“怎麼了?”
老冥王將手撤了回來。天地間的陰陽二氣好一會才恢復了平靜。然後,她將卷軸收好了。沉吟了一會,說道:“這殘魂的族人,因爲太過遙遠,基本上已經全都魂飛魄散了。”
我聽了這個,心中不由的一沉。雖然這種結果不算稀奇,可是我仍然問道:“難道,一個都沒有留下來嗎?”
老冥王嘆了口氣:“一個也沒有留下來。”
我正在失望透頂的時候,老冥王忽然說道:“你們是不是認識一個人,叫吳天正。”
我一愣,撓撓頭,說道:“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好像在哪聽到過?”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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