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於華夏西北的崑崙山脈有許多傳說,近世代以來,這片萬山之祖被視爲崑崙神話的源頭,但徐墨卻認爲,神話中的崑崙和現實世界的崑崙是不一樣的。
神話中的崑崙更多的是一種指代,形容的是天神聚居之所,如同蓬萊等仙島從來沒有具體指代扶桑等島國一般,至於崑崙山脈的冠名和扶桑曾經有過的蓬萊之名,與其說是古已有之的名號,不如說是華夏先民誤解之下給予的美譽。
不過,至少在亂馬世界,造訪崑崙墟的徐墨卻覺得,此方崑崙與傳說中的崑崙仙山的確是有些關聯的。
在阿狸及那幫調撥了聽從她命令的狐狸們帶領下,徐墨帶着銀繡雲、華書衍、成才夫婦,以及一批充場面的智能機器人,來到崑崙山脈的某個荒蠻地帶,四周全是不毛之地,無人區,但隨着一片濃霧驟起,眼前再度恢復清明的時候,一干人等已經來到了另一處地方。
此處羣山起伏,不下於那現實世界的崑崙山脈,卻比之生機勃勃得多,青山綠水,氣候溫和,無數珍禽異獸毫不懼人,恣意徜徉山林水溪,遠方又有田連阡陌,城郭殿宇,仙霧渺渺之間,恍若世外桃源,靜謐仙山,的確有神話傳說的意境。
美中不足的是,羣山雖然披紅掛綠,依舊有許多凹凸不平,讓人目睹可視的殘缺存在,那些殘缺很像是經歷過強大力量衝擊造成的,平原的諸多湖泊也似乎像彈坑之類的東西更多過自然雕琢,更有大片如同圓明園般淒涼的廢墟連綿遠去,告訴人們,曾經此處有着無比輝煌壯美的文明,今朝卻已經俱都煙消雲散,徒留歷史的塵埃供人唏噓憑弔。
“果然是崑崙墟啊!”看着眼前的景緻,徐墨不由嘆息一聲。
阿狸身邊那隻大狐狸,哦,他叫狐平千秋,乃是野狐國女國主塗山珏派遣到阿狸身邊使喚的護衛頭領,與另一名擅文事的母狐狸狐平千月共爲長公主左右吏,統管麾下共計三十名狐狸侍從。
此時聽聞徐墨的感嘆,化成人形的狐平千秋抱拳道:“雖然不及九尾先祖時期的昌盛,但此方地帶依舊供給了我等狐族繁衍生息之所,豐饒富足,對我等來說,到也不算是墟丘之地。”
看得出,這隻大狐狸是頗爲自豪野狐國至今的發展成就的。
然後他就被狐平千月在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貴客感慨的是先祖時代繁榮景象的消逝,誰問你族裡現在的年景了?答非所問說得就是你。”
漂亮卻彪悍的母狐狸隨即朝徐墨一禮:“貴客見諒,這傢伙沒什麼腦子,不會說話,連理解別人意思都不大會,還望勿與他計較。”
狐平千秋委屈地看着狐平千月,卻是一聲也不敢吭,沒辦法,誰讓這隻母狐狸是他姐姐呢?
野狐國總體上是偏母系社會的結構,也是因爲體制原因,和女傑族有那麼些交情,這才使得蓮妹子能在古籍中找到野狐國大體位置的地圖,也因爲這種偏母系社會的體制,公狐狸雖說不是小媳婦一樣的受氣包存在,地位上卻總是要弱勢一些的,而且野狐國還存在着較爲嚴格的等階制度,狐平千月在職位上也比他高那麼半籌,從小到大,他這個弟弟就只能在姐姐大人的陰影下慘遭鎮壓,鎮壓着鎮壓着,此時已經習慣認慫。
對此,徐墨哭笑不得地擺擺手,表示自己不計較。
狐平千月文縐縐地拱手錶示感謝,轉過頭又瞪了狐平千秋一眼。
與一派武夫的狐平千秋不同,狐平千月作爲文吏,更清楚野狐國的現狀,以及與崑崙墟外世界的差距,由於過於長久的封閉,野狐國的發展早已停滯不前,而外界的世界卻是日新月異,各種新奇事物層出不窮,雖說野狐國還有些奇妙的法術、法寶之類抵消着這種發展差距,有識之士卻早已爲野狐國未來的發展焦慮。
狐平千月也是這種憂心狐族未來前景的一員,自然對瀰漫在國內的自得自滿,自高自大觀點很是不滿,更別說自己的弟弟居然也這般膚淺,讓她很是不爽。
而且,狐平千月還很清楚,這次國主將長公主的尊銜封給阿狸,除了對方是九尾狐這個因素,其實也有開國外交的想法在裡面,要不然絕不會讓她來充當長公主左右吏中更重要的左吏文書官。
自家弟弟無知莽撞,若是因此讓重要客人以爲狐族很滿足現狀,不需要改變,那可真是糟了心了。
狐平千秋對此自然是懵然無知的,只知道自家老姐這次是發了火了,再也不敢亂跳亂說話,老老實實到後面當木頭人去了。
狐平千月則代替了狐平千秋的位置,在徐墨等人身前引路,同時不斷向徐墨等人介紹沿途景緻和野狐國內的民俗風情,到也算是賓主盡歡。
等一行人穿過管制並不那麼嚴謹的城池後,終於來到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地,野狐國的心臟地帶,女國主塗山珏所居王宮。
王宮的樣式與徐墨印象中的東方式古代宮殿非常相似,只是看上去很是簡樸,傳統的磚木結構卻少有雕樑畫棟,連許多樑柱的樹皮都沒有揭掉,以至有些生命力頑強的樹種或植物,甚至還冒出了綠芽或藤蔓,自然而然地在宮殿樑柱上結成一片綠色,這樣看上去沒了那麼多奢華感,卻多了份天然韻味,感覺很有些創造性。
而到了塗山珏平日朝會、會客的大殿,就更是讓人驚訝了,這裡居然是一處巨大的石砌堂屋,背後連着的是高聳連天的山峰,就好像大殿乃是山峰凸出的一部分。
“野狐國的王宮真是很……有特色啊。”徐墨在殿前空曠的廣場上看着山腳下的大殿,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描繪自己的感覺。
狐平千月卻是苦笑一聲,對徐墨說道:“貴客卻是不知,我王居於此,也是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