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已經端着水杯過來,聽到這句話,馬上問:“盈盈有什麼事情?”
我只想捂臉,鑽地,或者隨便哪裡躲起來都行,再不然把這個居心不良的傢伙給埋了,真的一點也不想再看到他。
他卻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一邊客氣地接過杯子,一邊說:“她在學校是如何努力學習的事啊。”
我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謙虛地說:“這個你也知道啊?”
石誠忙不跌地說:“當然,關心她都是我以後要做的事。”
說完又忙忙地說:“岳母大人,小婿帶來的彩禮還在外面呢,您稍等,我讓人拿進來。”
還沒等我媽客氣,他就拿出手機往外面打電話。
幾分鐘後,我看到長相跟他像兄弟似的兩個人進來了,二話不說,就把手裡抱着的兩個大箱子放在我爸剛收拾出來的餐桌上。
石誠先打開其中一個說:“這是送給您二老的。”
箱子的口一開,我的眼睛幾乎要花了,裡面放着厚厚的一沓人民幣,碼的整整齊齊放成一排,除了人民幣還有好多個盒子。
石誠隨手拿起一個說:“這個珍珠項鍊最適合岳母氣質,是澳洲產的南洋珠。”
我家雖然條件還算可以,但是我媽卻一輩子節約,連衣服都很少爲自己買過,首飾就更別提了,現在看到這麼一串珍珠,有點眼暈地看着我說:“這個我戴着不合適,還是收回去吧。”
石誠謙卑地笑着拿出了另一件,一邊解開一邊說:“那您看看這個。”
當我看清他手裡的東西時,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是一款新出的頸椎枕,某寶上我前不久纔看過,一千多人民幣。
我媽因爲年輕的時候勞累過度,一直有頸椎的毛病,夏天又因爲天氣熱,有時候忍不住吹一點空調或者風扇,頸椎會連帶着頭都是疼的。
我當時在某寶看到的時候,是真的想給她買,無奈自己還是伸手向家裡要錢,也奢侈不起,只能咬牙放在購物車裡,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送來了。
我媽雖然推讓了一陣,但這東西太貼心,任誰也忍不住要收下。
廂子裡的很多東西都是我們平時想要,而沒有得到的,這傢伙一古腦都送來了,看着我爸媽笑歪的嘴臉,我已經欲哭無淚。
石誠突然轉頭,還裝出一副心疼的模樣,怪怪地說:“別難過,也有你的。”
說着就把另一口箱子也拽了過來,蓋口一掀,首先進入視線的是一個手機盒子,上面那個標誌我認識,不就是一個蘋果缺一口嗎,我看過很多同學都拿來炫耀,當然,我是看不上的,我又不崇洋媚外,幹嗎用這東西,最主要的原因是,沒錢,對,沒錢是硬傷啊。
現在看着那臺新款的手機就在眼前,我已經兩眼發直,心裡一直在警告自己:“秋盈盈,你有點出息,要自持……。”
但是手已經伸了出去,真想剁掉啊!
手機當然是好的沒話說,連帶着裝逼的資本都給了,這個爆發戶雖然討厭,但爲什麼送的東西都這麼入人心,讓人無法拒絕呢?
裡面還有包,有化妝品,每一樣東西都像炸彈,不斷把我最初對他的成見炸到灰飛煙滅。
石誠及時的把一個小盒子塞到我的手裡說:“這整個箱子裡的東西,就這一件最重要,來,我給你戴上。”
我還沒看清到底是什麼,他已經抓起我的手,兩手指微一用力,一枚鑲着碎鑽的戒指就戴到了我的手上。
然後拿着我的手左看右看之後,喃喃說:“這個有點小了,主要是考慮到你還在學校,不能太招搖,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我給你送大的。”
我無語完了接着無語,已經沒有任何招架之力,弱弱地看着他問:“你到底要怎麼樣?”
他坦然地看着我,一本正經地說:“訂婚啊,爸媽已經答應了,咱們找個日子把親戚朋友也請來舉行個儀式,等你過了十八歲,就把婚事辦了,還是做正經的夫妻實在。”
真是一語驚醒我的美夢,儘管這些東西都很好,但是我得拿自己的終身來換啊,我特喵的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看他這麼兇,會不會有暴力傾向都不知道,萬一娶回去後,三天一大打,兩天一小打,那我不是等於進了火坑?
心裡的小鼓還沒打完,就聽到他小聲跟我說:“我沒有暴力傾向,更不會打自己的媳婦兒,會孝順父母,努力掙錢。”
我勒了個去,竟然連我心裡想什麼他都知道,這以後還不得吃的死死的?
但是無論我有多少的擔憂和不甘,我爸媽已經像是被石誠迷了心竅,不但改了最開始的防範態度,還熱情地對他說:“這孩子名叫石誠,辦事也實誠。”
一直等到送了石誠出去,我纔有機會問他們:“我是親生的嗎?啊,我是你們親生的嗎?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你們就把我推出去,他如果是殺人犯之類,你們以後還能見到我嗎?”
我媽一邊收起笑容一邊說:“別廢話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小九九,他好不好有待考驗,但是那個什麼李,什麼明的,絕對不行。”
用苦不堪言來形容此時的我絕不爲過,既然事情已經被拆穿,我也不打算再隱瞞,只能問他們:“爲什麼?”
我媽對我真的一點耐心也沒有,擺着手說:“就爲我說了不行,一個瞞着大人搞事的孩子就不是好孩子,你看人家石誠,是直接見了家長再說話的。”
“媽,你講不講道理,我如果帶他直接來見你,你就會同意嗎?”我真是急火攻心,一開始不同意我談戀愛的是他們,現在說我不帶男朋友回來見的也是他們,這橫豎都是我沒理,我招誰惹誰的。
儘管我很激動,但是我媽一點也不爲所動,一邊收拾桌子上的東西一邊說:“既然知道我不會同意,那就不要見了,明天跟我去紫石山。”
聽到這話我頓時就警惕起來,儘量把聲音放鬆下來,小心地問:“去那兒幹什麼?”
我媽看都沒看我說:“人家已經來咱們家裡拜訪過了,怎麼着也得回訪,這是人之常情,禮尚往來。”
沒等我說話,她就直起身子看着我,語氣也突然變的溫柔許多地說:“盈盈,這件事情我一直也沒告訴你,現在既然事情出了,再瞞下去也沒有必要,索性我給你說個明白,也省得你覺得父母是個嫌貧愛富的人。實話說,就算是實誠今天不送這些東西,他如果堅持讓你嫁給他,我們可能也沒有別的辦法。”
我爸一直坐在沙發裡,聽到我媽說這些話,只嘆了口氣。
氣氛轉的太快,我都不知道怎麼會從興趣高漲一下子回落到滿腔無奈,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們。
我媽緩了一口氣才說:“你出生的時候命硬,說是會剋夫,我和你爸只想你以後能過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就去山上給你配了一樁石頭婚。這種事情在咱們這裡也很多,一般等孩子長大就算破解了,但是我不知道你這個是怎麼回事,他竟然會找上門來。”
我媽說到這裡已經懊惱的不行,頹然地坐在椅子裡,已經看不到剛纔石誠在時的一點點高興勁。
我的腦子裡還在過濾着她的話。
配給了一塊石頭,現在石頭變成人來要媳婦兒了?這麼狗血的事,怎麼會有人相信?虧我爸媽也是念過幾年書的人,連這種鬼靈精怪的事情都信以爲真,還嚇成這樣,我簡直是不知道用什麼話來說他們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時候,我媽卻搖着頭說:“盈盈,本來神鬼爲敬的,不能用信或者不信去斷定一切事情,再者說,你看我們的地板。”
地板?我趕緊低頭,心裡還在琢磨這事跟地板有什麼關係,卻看到原來鋪成的白色磁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成了帶紋理的大理石。
這個真的很意外,因爲在我們今天吃飯之前我還跟爸媽說,現在白色的地板磚已經不流行,要麼鋪成木的,要麼大理石面的,而我媽則說我們農村鋪那樣的地板並不合適。
沒想到一頓飯的功夫,地板竟然已經換了。
擡頭看着我媽,連說話都有點結巴了:“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變了?”
我爸接過話頭說:“那個石誠手一揮,我們地板就換了,就是你去臥室的時候。”
見證奇蹟的時刻,我竟然不在,真是悔青了腸子,直怪他們沒喊我出來看。
他們兩人卻並不理我,邊收拾桌子上的東西邊說:“這些東西都先收起來,不管怎麼樣,明天我們先去紫石山一趟,萬一事情有迴旋的餘地,東西自然要退回給人家的,我們不能白拿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