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出發,花了兩個斜才說服小漁留在魚塘,再啓程時已經天黑。
夜間行路是無聊的,宋理和我輪流開車,漸漸的精神都有些疲憊,於是黃佳好心地提議由她講故事,給我們提提神。
然後,狗血的言情劇場便開始了。
演了一天的龍套終於收工,黃佳連戲服都沒脫直接走出片場。
天已經黑了,站在路口等車時一個人走了過來,問她:“喂,你是演員?”
“什麼事?”黃佳轉頭,就看見對方手裡握着一疊花花綠綠的歐元:“五千歐,加演一場怎麼樣?”
五千歐,換成人民幣那就是三四萬啦。不過一場戲而已,最多就幾斜,這可比她幾個月的收入都要多。黃佳兩眼發光,堅定地點頭:“成交。”
半斜後,大波浪、超短裙,濃妝豔抹的黃佳出現在一家酒吧門口,不停地拉扯着勉強遮住屁股的裙子。
“等下聽我指令,看見人出來打開車門後,你就立刻衝過去撲上去,知道嗎?”
黃佳眨眨假睫毛,心裡有些後悔。她以爲只是演戲而已,沒想到對方居然要她假裝勾引男人藉機拍下豔照,這可跟想象的差太大了。
她想拒絕,想想那五千歐又不捨得,咬牙點了點頭:“知道。”她豁出去了,就當演戲吧。
“這個給你。”
黃佳看着手中的小瓶子,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迷藥,萬一他發現端倪,你就迷暈他逃走,知道嗎?”
哦,黃佳點頭,把小瓶子塞在腰間,裙子很緊,剛好把瓶子包住。又等了一會兒,果然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酒吧門口走出來。
“準備——”
黃佳緊張地嚥了咽口水。男人已經到了車旁,正伸手去開門。
“快跑!”
黃佳應聲奔了過去,朝着那個男人的方向直撲而上,閉着眼睛做出驚慌的表情:“救命啊。有人要傷害我!”
男人措不及防,兩人就這麼跌落在後座車廂裡。
“搞什麼!”宋理低吼。
不遠地方隱蔽處,照相機連拍五下,末了,主人滿意地拿着相機。用手機發了個短信,轉身就走。
車廂裡,黃佳感覺到身下的男人企圖起來,她從沒做過這種事怕被揭穿,忙慌慌張張地掏出小瓶子,打開蓋子準備倒一點出來時,男人猛地直起身。
“哇!”黃佳手一抖,瓶子裡的藥水倒了大半。
宋理伸手一抹,感覺臉上都是水漬,俊眉一皺:“什麼東西?”
“沒、沒什麼。”黃佳結結巴巴地掩飾。
宋理漆黑的鳳眼微微眯起:“你是誰?”
“我——”手機短信適時地傳來。彷彿是救命的鈴聲,黃佳立刻掏出手機查看短信。上面發來兩個字:搞定。
呼,照片拍到了。太好了,那她就撤退吧。
黃佳用不怎麼優雅的姿勢往下爬,因爲空間狹小,她的兄不時要按着他的身體。一邊動作,她一邊紅着臉不斷說着:“不好意思啊,我這就下車。”
宋理本來覺得厭煩,這些年投懷送抱的女人也不少,像今天這樣直接往上撲的倒還是第一個。看她笨手笨腳的樣子,心裡冷笑,欲情故縱是嗎。
他冷眼看着她動作,她那雙兄毫無章法地亂摸卻帶來一股奇特的反應。喉頭有惺。身體有孝熱,車廂裡的溫度似乎升高了不少,他扯一扯領口,露出胸前小麥色的肌膚。
黃佳終於爬下去,打開車門時,手機又發來信息。她愣了愣。正要去看,忽然一隻大手搶過去往門外一扔,身體被陡然拉去,嘭,門又被關上。
“女人,你對我做了什麼!”宋理一張俊臉滿是紅潮,聲音也帶着一絲低迷,摟在黃佳腰間的手彷彿燒紅的烙鐵一般,異常滾燙。
黃佳心虛地不敢看他:“沒、沒什麼。”奇怪,他怎麼還不暈。
宋理狹長鳳眼眯起:“說謊。”
“真的沒有。”黃佳狡辯着,他看起來很不對勁。她扭了扭身體,掙扎着要下去,“你放開我吧。”
該死的!宋理按住她亂動的小屁股,忍住腹下越來越強烈的灼熱,咬牙問:“你想下去?”
黃佳用力點頭,妝容過重的巴掌臉上滿是期許。
“好。”宋理難耐地壓下慾念,按開了門鎖。
黃佳忙不迭下車,走了幾步彎腰去撿摔在地上的手機,還沒來得及查看信息,就被人攔腰扛起,她尖叫起來:“你幹什麼!”
宋理長腿闊步,朝着最近的快捷酒店邁去,一巴掌拍在肩膀上不斷扭動的女人的臀部:“閉嘴!”她引起的火當然由她熄滅,自己送上門來還想逃嗎?做夢。
黃佳一路尖叫,也沒阻止宋理的步伐,到了酒店櫃檯,他居然厚顏無恥地對前臺解釋:“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喜歡這麼玩。”
前臺小姐瞭解地哦一聲,立刻辦好手續給了房卡,帶着曖昧的眼神看他們離去。
趴在後座的黃佳一臉興奮神采:“注意,激情戲要上演了!”
我:“……”
宋理眯起眼睛:“黃牌警告一次。”
黃佳略微失望地飄爲後座,忽然又趴過來,依舊很激動:“去掉激情戲也是可以的!你看啊……”
寧歡放心不下,陪着黃佳回到了公寓。
大哭一場把情緒發泄出來後,黃佳平靜了許多。她認真地對寧歡說:“我以後再也不會爲那個人渣掉一滴淚了,現在開始我要爲自己而活。”
寧歡非常欣慰:“冉冉,你這麼想就好了。對了,我在一個劇組裡當化妝師,正好有一個配角的空缺,不過是演風塵女子……”
寧歡有些小心翼翼,黃阿姨也就是黃佳的母親曾經是別人的情婦,還生下了黃佳,對自己的身世黃佳一直很在意。她怕勾起好友的傷心事。
風塵女子那就是了。黃佳微愣,但很快又自嘲起來。她一個跑龍套的羣演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的,又怎麼樣,演戲而已。
堅定地點頭:“我演。”眼眶紅紅,立場明確。寧歡忍不住擁抱了好友:“冉冉。加油。以後你成了大明星,我成了一流化妝師,我們姐妹合璧天下無敵啦。”
什麼跟什麼,黃佳哭笑不得。
當天下午,黃佳就跟着寧歡去了劇組。因爲有人介紹,黃佳的長相氣質又符合角色,很快就定了下來。
寧歡還親自給好友化了妝,穿好衣服出來後,寧歡忍不住驚歎:“冉冉,你太美了!”
她這麼直白,倒讓黃佳有些不好意思。
寧歡纔不管這麼多,在她身邊繞了一圈,嘖嘖稱歎。
黃佳平常不化妝,寧歡知道她長得不錯。卻沒想到一打扮會這樣驚豔。穿着古代飄逸的裙裝,精緻的鎖骨顯出一絲性感,眼妝不誇張,但很好地展現出風塵女子的嬌媚。
關鍵還是黃佳的底子好,定妝後媚而不俗,尤其是眼角眉梢的不經意地動作,簡直就是流光溢彩,讓人移不開眼睛。
到了片場,衆人都被驚豔到了,就連導演也讚歎不已:“不錯。誰推薦的演員?”
寧歡驕傲地應下,導演大方地獎勵了她五百塊錢,把她樂得不行。
所有人都期待她的表演,這過多的注目讓劇本的女主角趙敏兒非常不爽。一個連全名都沒有的女配而已。憑什麼敢搶她的風頭。
想到接下去的這場戲,趙敏兒的嘴角微微彎了彎。得意吧,等下就讓你當着所有人哭!
“所有人都準備——”導演開口,演員各自站好位,準備開始,“atin!”
這場戲是黃佳所演的媚兒故意挑釁女主。被打耳光後博取男主同情。
“媚兒姑娘,陸家大小姐闖進來了!”丫鬟慌慌張張地進門,對着正在梳妝的頭牌媚兒叫着。
媚兒不急不緩地描眉,塗脣,櫻桃小嘴上硃紅一點,對着銅鏡微微一笑,一瞬間所有的風流婉轉都彙集在這一笑裡。
“慌什麼。”出口是低柔入骨的女聲,揚眉時眼底的驕傲姿態顯露無疑,“來就來,我還會怕她不成。”
丫鬟諾諾:“可是……”
外頭一陣嘈雜,陸敏兒怒容滿面地跑了進來,一上來就衝到她面前,指着她那一張嬌媚的臉,眼眶通紅:“你!你勾引我的蘇哥哥,你要不要臉!”
媚兒輕輕一笑,在場的所有人彷彿都感受到了她笑容裡的不屑和輕慢:“陸小姐說什麼呢?什麼勾引,蘇公子可是自己過來找媚兒的,連自己的未婚夫都看不住,陸小姐覺得誰更沒有臉,嗯?”
陸敏兒瞪大眼睛,怒不可赦地甩手打去。
啪,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黃佳被打得一蒙,導演喊了一聲:“卡!”站起來對黃佳笑得非常滿意,“情緒表達得非常到位,很好。倒是敏兒你這個角色是比較單純的,你出來時眼神別那麼兇惡好嗎?”
趙敏兒被當衆批評,頓時很沒臉,她壓下惱怒,做出虛心的樣子:“我也覺得剛剛演得不太好,不然導演我再來一次吧。”
導演喜歡對自己高要求的演員,點頭答應:“那就再來吧,別說我嚴苛,不拍到滿意爲止就不收工了。”
衆人都是懊惱地表情,只有趙敏兒低頭一笑,她正求之不得呢。
站位,開機。
……
媚兒輕輕一笑,這次黃佳把這個覺得的小動作處理得更好,眼角眉梢都是風情,對着趙敏兒的角色淡定道:“陸小姐說什麼呢?什麼勾引,蘇公子可是自己過來找媚兒的,連自己的未婚夫都看不住,陸小姐覺得誰更沒有臉,嗯?”
趙敏兒卻怒吼一聲:“賤人!”啪一巴掌打下去。
“卡!”導演皺眉,“什麼賤人,劇本里沒有的臺詞不要擅自加好嗎!”
趙敏兒俏皮地吐吐舌頭:“我錯了,導演。”
導演嚴肅地回到攝影機後面:“再來。”
衆人準備好,第三次開機。
……
媚兒輕輕一笑,說完臺詞後,陸敏兒打了一巴掌後,再一次不按劇本失聲痛哭。只得再重拍。等到終於過了這條戲,黃佳已經捱了十幾個巴掌,臉上發紅,扯一下嘴角都會疼。
休息時,黃佳獨自坐在角落裡,寧歡氣憤極了,一邊給她敷臉,一邊罵趙敏兒沒有人性。黃佳卻反過來安慰她:“新人都是這樣的,四大天王沒成名前,跑得龍套加起來都可以繞地球了呢。我這算什麼呀。”
寧歡被她逗笑:“我去弄點冰塊,光礦泉水可不能消腫。”
“嗯。”
黃佳坐了一會兒,趙敏兒的助理拿着保溫瓶走過來:“這是菊花茶降火的,敏兒小姐希望你不要介意,她也是爲了戲好。”
“哦,謝謝。”黃佳連忙接過,對方扯了下嘴角:“等會兒我來拿瓶子。”
黃佳打開保溫瓶,倒在蓋子裡喝了一口,清爽的菊花頓時讓她心情舒暢,看來趙敏兒前輩人還是很好的。
助理回去後,趙敏兒垂眼問她:“她喝了?”得到肯定回答後,揚脣一笑,黃佳不是很得導演喜歡嗎,那就讓導演更喜歡一點吧。那可是加了料的菊花茶,呵。
黃佳喝了幾口,有員工說導演在房間裡等她。黃佳以爲是演戲方面的事,放下瓶子就去了。
片場外,一輛黑色賓利停下,尚傑下車開門,一雙修長筆直的雙腿從後座伸出。宋理一身利落西裝,透過黑色的墨鏡看着片場內忙碌的劇組人員。
那個女人就在這個劇組吧。櫻色的薄脣輕啓:“走吧。”
“是,三少爺。”尚傑跟在他後頭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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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專屬休息間裡,黃佳有些緊張地站在那裡:“導演,你找我?”
人前十分正經地導演轉頭一見到她,笑得十分溫和:“黃佳是吧,來來,過來我瞧瞧,臉沒傷着吧?”
黃佳微愣,走上前幾步,導演笑眯眯地伸手撫上了她紅腫的臉頰,還曖昧地摸了兩下:“這麼嫩的臉蛋,要是傷了多可惜。”
這是幹什麼?黃佳抗拒地把身體後仰,看着對方眼底的欲色,終於察覺到不對,飛快地說:“多謝導演關心,沒事的話先走了——呀!”
一隻鹹豬手從身後摟住她的蠻腰,甚至還蠢蠢欲動地往她的胸口移動……
黃佳兩眼發光看向我:“你覺得怎麼樣?我有沒有當編劇的天份?”
“……”我目光直視前方,很無奈地跟宋理道:“還有多久?”
“一個斜。”
“這麼久?”這足夠讓黃佳講上五六集的劇情了。可以半路把她丟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