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同輝,夜風寂寥。影影綽綽中,一個女子從出租車上跳下來衝進了太平間。大門打開的瞬間,馬哲認出了她,是趙雅的妹妹趙蒙。緊接着一陣悽慘的哭聲響徹天宇,讓人心顫。
他依然記得趙雅父親走得那天,同樣是深秋,趙雅的母親哭得死去活來。還不到一年,白髮人送黑髮人,是多麼的殘忍和悽慘。他無法面對李文慧,彷彿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可這件事又能瞞多久。
再次走進太平間,趙蒙跪倒在地緊緊地抓着趙雅的手放聲大哭,馬哲紅着眼眶走過去,手輕輕放到肩膀上,正準備安慰誰知她突然站起來猛地推了一把,歇斯底里吼道:“滾,都是你害了我姐。”
馬哲的內疚一下子涌現出來,眼神柔弱地看着她道:“小蒙,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她……”
趙蒙伏在地上用拳頭砸着地板嘶吼着,那種絕望和對親人的眷戀無不刺痛着他。馬哲走過去扶起來道:“小蒙,別這樣,你姐她睡着了,別吵醒她。”
趙蒙掙扎幾下撲在懷裡,在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一陣鑽心般的疼痛,馬哲卻紋絲不動。待她情緒穩定後道:“阿姨知道了嗎?”
趙蒙淚眼婆娑搖搖頭道:“她不知道,還在家裡等着我姐回來。要是知道我姐不在了……嗚嗚。”
馬哲望着天花板長嘆一口氣道:“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她,隱瞞不是辦法。另外,入土爲安,應該儘快讓你姐安息。”
趙蒙畢竟年輕,經歷的事又少,哆嗦着道:“那該怎麼辦?”
馬哲想了許久道:“這樣吧,明天我回家想辦法告訴她,並把她接過來。”
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趙蒙咬牙切齒道:“馬哲,到底是誰害死了我姐?”
有些事不能說,知道了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想了想道:“沒人害她,就是交通事故,交警隊已在全力排查,應該很快能找
到兇手。”
趙矇眼神憔悴,再次落下了眼淚。
幾番勸說,馬哲把趙蒙送回了安康的家,又馬不停蹄趕到交警隊,進了會議室,父親親自坐陣督戰,市公安局的,交警隊的,還有一些政府官員也趕到了現場。父親使了個眼色,他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馬主任,我們對事發現場進行了嚴密排查,目前掌握的情況是交通肇事逃逸。通過調取監控探頭,基本鎖定了逃逸車輛,是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我們把車牌號輸入數據庫進行對比,車輛主人是塢州人,案發時他在飯店吃飯,而且他的車是一輛白色雪鐵龍,壓根沒有買過桑塔納,所以我們推測是套牌車。”
馬文峰蹙眉道:“那你們是如此安排部署的?”
一男子身子前傾道:“馬主任,我們已經把此案報給了省廳,由省廳通報給全省交警系統,只要車子在馬路上行駛就能抓到犯罪嫌疑人。另外,市刑警隊也介入此案,配合交警全面展開抓捕行動。”
“那案發現場鑑定結果出來了沒?”
“還沒有,車輛剛剛從山下吊起來,今晚連夜組織相關專家進行技術鑑定。”
一向沉穩幹練的馬文峰表現得有些急躁,拍着桌子道:“距離案件事發已經過去32個小時,而你們的行動反映如此遲鈍,車輛纔剛剛吊起來,纔開始追捕肇事者,這就是你們的作風嗎,犯罪嫌疑人早跑了,還等你們去追捕嗎?”
所有人都不吭聲,紛紛埋下了頭。
沉默了許久,馬文峰不耐煩地道:“行了,從現在開始由我接管這個案子,把你們的人全部撤出去,聽到了沒?”
男子看看旁邊的人,似笑非笑,有些茫然。他們對馬文峰的情況瞭如指掌,雖是省廳宣傳中心主任,可他目前處於停職狀態,能辦案嗎?過了一會兒道:“馬主任,按道路說我們應該聽您的,可是不是應該向白廳長彙報一下?”
馬文峰聽出了弦外音,射出鋒利的寒光,聲音低沉地道:“怎麼,我沒有權力命令你?”
“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是……”
馬文峰當着男子的面撥通了白廳長的電話,誰知白廳長的態度也模棱兩可,道:“老馬啊,不就是一起交通事故嘛,交給他們處理就好了。你身體不好,還是別操心了。”
馬文峰聽聞頓時火冒三丈,他決定“頂風作案”,起身走出會議室打給了趙鼎元。
十分鐘後,白廳長打來了電話:“老馬啊,有話好好說嘛,別動不動就驚動趙書記,這樣吧,我讓孫政委過去督辦此案。”說完,掛了電話。
馬文峰聽出對方有怨氣,可他顧不了那麼多了。靠他們去辦案,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結案,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破獲此案。
說話間,劉洋帶着幾名警察已經趕到。馬文峰揚手一指道:“王局長,把你們的人全部撤出去,從現在開始,由劉隊長全面接管此案。”
王局長有些不情願,但沒有反駁什麼,揮了揮手,一行人收拾東西走出會議室。
馬哲此刻不關心案情,更擔心趙雅的母親。見會議還早,起身將父親叫了出去。道:“爸,我今晚就回塢州,想辦法把事情告訴她母親,最遲明天就過來了。有個小小的要求,不要給趙雅做屍檢,我想讓她完完整整地離開。”
馬文峰明白他的意思,頜首道:“如果不屍檢,無法判定死亡原因,你考慮好了嗎?”
“嗯,我替她家人做主了,哪怕是個無解的秘密,也不希望有人破壞她的身體。另外,拒絕任何人蔘觀,好嗎?”
馬文峰嘆了口氣點點頭,寬慰道:“事情既然發生了,你也別太傷心,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破獲此案,給趙雅一個清白。如果這背後真的隱藏着巨大陰謀,我要抽絲剝繭挑破膿瘡,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我知道了,謝謝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