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去哪兒?”俞墨從屋子裡追了出來。
我背對着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搪塞他:“包子給我打電話,她在樓下,我去去就回。”
俞墨沒有再問我,而我,一刻也不敢多停,怕他識破我的謊話,抓我回去。
一口氣跑到小區門口,我喘着粗氣,看着街上人來人往,霓虹璀璨,心裡,卻不若這繁華街景,反而悲涼的如同這剛剛到來的秋天一般蕭索。
心裡糾結難過,聽到俞墨的那通電話,他還是要幫肖瑤。其實不能說是他幫肖瑤,他只是作爲一個律師,打那場屬於他的戰爭罷了。
我應該告訴自己,宋子瑜,你是私事,案件是公事,公私分明,你看俞墨做的挺對的。至少表面上,俞墨騙你安慰你顧全你的想法。
可是,糾結的那個自己卻安了一個牢籠,把自己鎖在裡面。
你會忘記那個離開人世的閨蜜嗎?一年,兩年,五年,十年?是不是總有一天會淡忘的,情感沒有那麼激烈的。
放屁。別說五年,就算五十年,我閉眼的前一秒,我也不會忘了她。她依舊音容清晰在我腦海裡,那個不顧例假痛經來看我的女子,不顧寒冬只爲我想吃板栗一句話而跑遍半個c市,那個因爲別人辱罵我一句就掂起板凳衝上去護我周全的女子。那個大半夜我一通電話,她沒穿睡衣就跑出來的女子,那個我永遠不用擔心說錯話傷到她的女子,那個陪我哭陪我笑陪我瘋了七年的女子……
“她是宋子瑜的執念,是永遠不能忘卻的溫暖。宋子瑜,對不對?”
“對啊。所以,這件事,不想原諒俞墨,想要任性一下,可以嗎?”
“可是,自己困住自己,這樣真的好嗎?”
“倘若不是她,那個宋子瑜,和白紙一般的宋子瑜,會不會早就消失了。”
“宋子瑜,那麼俞墨呢,他所做的一定會是爲你好的。”
“可是,我做不到原諒肖瑤。不能心平氣和看他的官司勝了。他應當進監獄,他不配稱爲蘭婷婷愛了那麼久的人。當初是我眼瞎,纔會覺得和蘭婷婷這個混蛋初戀在一起比較好!”
“……”
兩個我在糾結回答。
我不知道,前進和後退應該選哪個,我不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是太任性。有時候,想清楚和想的複雜,都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而我,很久沒有這麼的去思考這些複雜的東西了。
茫然若失中,我沒有目的的往前走着。手裡揣着手機,看着俞墨打來的電話,我皺了皺眉,漠然的關掉。
請允許我任性這麼一次,對不起,俞墨。
走到十字路口,我愣了一下。這裡,曾是我和蘭婷婷六年上下學的地方,載滿了很多八卦的回憶。
忽然,小腹一陣疼痛,我按着肚子,慢慢的蹲了下來。
我擰着眉心,這般疼痛幾乎要耗盡全身的力氣,冷汗順着額頭流下,我的意識也有些模模糊糊。
“死魚,你沒事吧。”
我擡起頭,不知道是不是心力交猝後出現了幻覺,我竟然看到夏友靳那廝。揹着行李包朝我跑過來。
我努力支撐着自己的意識,卻在一恍惚中,身子搖搖晃晃倒下。意識消失前,對這個水泥地充滿了怨念。
——
“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
“哦。”
“你應該知道了吧,死魚她……呼,蘭婷婷確實是死魚心中最大的劫,沒有任何人可以撼動。所以,我聽說你是肖瑤的律師,這很可能造成你們夫妻不合。”
“她只是一時轉不過彎。打這場官司,是爲了讓應當受懲罰的人受懲罰。”
……
我皺了皺眉心,努力的睜開眼睛。耳邊似乎是俞墨和夏友靳的聲音。
費了一番力氣,好不容易睜開眼睛之後,入眼便看到俞墨擔憂的眉眼和那張斂了笑意的表情。
我擰着眉,他這麼氣勢洶洶的看着我,真的好麼?弄得我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宋宋,你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俞墨關切的俯下身子給我掖被角,我條件反射的翻身不想看他,剛一動,腹部就有點痛,順帶着胳膊也痛的要命。
“嘶——”我倒吸一口冷氣,擡起胳膊一看,胳膊肘的地方有擦傷,血絲盤旋着,我自己看了都心疼。
尼瑪,早知道我就不跑出來了,跑出來還體力不支的昏倒,弄得自己一身傷。
“宋宋,不要亂動,醫生讓你好好休養。”
我沒有理會他,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還有一點,就是怕我一激動,萬一我和俞墨吵起來,肚子就又該疼了。
現在我是病號,身體不太舒服,即便是要吵架,也總得積攢些力氣。而且我這人心軟,萬一俞墨示弱,那就麻煩了。
我自己琢磨了半天,忽然發現我很想訓斥俞墨一番。
“來,讓我看看是哪個笨傢伙蹲在地上哭暈過去了?”
帶着痞子氣的嗓音,話語裡滿滿都是調笑的意味,毫無疑問是夏友靳那貨。
我忽然想起昏迷前的那個情景,弄了半天不是幻覺啊。
“沒有哭暈,姐是肚子痛,懂麼?!”我偏過臉去看夏友靳,這貨竟然沒有被米蘭的陽光給曬黑,真是太不公平了啊太不公平了。
我撇了撇嘴,“你不是學習去了嗎,怎麼回來了。難道是學業太渣,不忍直視,所以你主動放棄歸來?或者是調戲良家婦女,被人告了,然後你被遣送回國?”
“靠。哥不遠萬里千辛萬苦不眠不休的回來看你,你丫竟然給我扣了那麼多罪名。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丫個沒良心的,我現在就該訂機票回去。友盡啊!”
夏友靳走到我牀邊,俞墨往一邊移了點。夏友靳準備伸手指彈我,但到了半空中,又收回了手。
他那張人神共憤的臉,透着一股的不滿意。他嘆息道:“哎,沒良心啊。”
他說了那麼一長溜語句,我也沒來的機找準主謂賓,只是記得他說我沒良心,和他最後那一句友盡。我嘿嘿的笑着:“你別喊自己的名字,多不習慣啊。跟個傻帽似的。”
好久不見夏友靳,不調侃一番多對不起這麼長時間不見面呢~
夏友靳捂着胸口,嘴角抽搐了那麼一下,另一隻手指着我說:“瞧瞧,你這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模樣,我真該給你拍個視頻放網上。以後誰不吃藥,一定都成你這樣。”
我冷哼一聲,閉眼,懶洋洋的無視他。
閉眼之前,餘光瞧瞧掃了一眼被晾在一邊的俞墨,看着他那抹若隱若現的淡淡笑容,我的心裡面又有點小心疼。
丫的,我果真是笨魚,怎麼在擔心他的小情緒。果然鄙視自己。
“你們聊,我去問問醫生還需要注意些什麼。”俞墨看了我一眼,轉過身離開。
關門聲響起之後,夏友靳自覺的坐到了我身邊。
我掃了一眼另一張空牀上的行李包,問夏友靳:“你怎麼回來了啊。不是說最快也要到過年麼?”
“你丫的,肯定沒看到微博裡的私信。哥這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夏友靳翹起二郎腿,俯身去拿病牀旁牀頭櫃上的飲料。“要不要喝?”
我搖搖頭,“機票那麼貴,你真是夠了!”
“有錢,任性~”夏友靳一邊和着飲料,一邊用手撥弄着額前的劉海。
插科打諢了好一會兒,夏友靳開始問我,是不是因爲那個案件和俞墨鬧矛盾。
我低頭,抱着被子,努了努脣,點點頭又搖搖頭。
“其實,也沒開始鬧矛盾。我感覺,這像是我引發的冷戰。他哄我之後,打電話說那個案子一定不會輸,所以……”
“所以你就一氣之下跑了出來,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人留?”夏友靳嘖嘖感嘆,“你這個一錘定音的習慣也只有俞墨受的了了。你沒看你昏倒的時候,他臉都白了。哦對了,你都昏倒了,當然看不見。”
夏友靳搖搖頭,又把飲料放回桌子上。他的手指在我眼前那麼一晃,還是彈了我額頭一下。
“嗯,你可以申請告狀,告訴俞墨,我彈你額頭了。”
“那你說,我怎麼辦啊。我也在糾結自己是不是錯了。可是……我過不去這個坎。”
“聽說肖瑤被揍得很慘,也挺解氣的。聽他們說,是那個女的不讓蘭婷婷回家。所以罪魁禍首是那個女的,俞墨贏了官司是件好事情。至於肖瑤,他心裡會自責愧疚的。你想,喝醉了酒吐出那些話,要是不自責,要是負心,早就把蘭婷婷拋諸腦後了,是不是這個理?”
夏友靳說的很有道理,我點了點頭。
我望着天花板上的燈,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你說,我什麼時候能改掉衝動這個毛病呢?”
夏友靳也學着我的口氣說:“你說,我什麼時候能理智一點呢?”
我拿眼斜他:“胳膊肘往外拐,就會幫着俞墨數落我。哎,桑心,桑啊桑透了。”
“舌頭捋直了說話。你個小沒良心的,也不問問我這一路累不累。”夏友靳失笑。
我偏過臉,用手指着那張牀,“你去休息會兒吧。”
夏友靳搖頭,“算了。我被你這麼一嚇,睏意早就沒了。你的……嗯,等會兒讓俞墨告訴你,你這麼虛弱的原因。我去喊你老公過來,你別給人家擺臉色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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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時,申躍是學霸,我是學渣,我和他的距離,隔着千難萬險的數理化。
後來,他裝作不知我愛他,我以友情的名義陪着他。
他終遇良人,我卻跟他未婚妻的哥哥酒後煮了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