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那天早上,我和俞墨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我表姐靜靜在民政局工作,本來年三十是放假的,可我覺得這天領證比較有意義,我姐就給我開了個後門。
進門之前夏友靳把我拉到一旁,認真嚴肅的問我:“宋子瑜,你真的決定和俞墨結婚了麼?婚姻不是兒戲,不是你爲了讓你爸媽安心而採用的手段。踏進這個門就要辦手續了,這是一份責任,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我瞥了一眼門內的俞墨和我姐,然後嘿嘿的彎起脣角,用手颳了一下夏友靳那筆挺的鼻子,“我決定好了,愛一個人太累了,你都說俞墨很好了,那麼我覺得兩個人搭伴過日子也挺好的不是嗎?一輩子那麼長,我不好肯定未來發生什麼,但你知道的,我很有責任感,所以會堅持過好我的一輩子。”
我知道夏友靳對我這樣的做法不認同,但他知道我一旦下決定就很難拉回去,只有支持了。他靜默的看了我半天,勾起脣角,笑着說:“成,你決定就好,要是俞墨讓你受委屈了,別忘了這世上還有一個我,隨時隨地給你肩膀讓你靠。”
“不不不,是讓我抱着大哭蹭鼻涕。我大半夜給你打電話你隨叫隨到,你爲我插自己兩刀。啊對了你記得先在警察叔叔那裡預留罰款……”我嬉皮笑臉的糾正他。
他嘴角抽動,立馬推搡着我往大門裡進,“你贏了,我不該擔心你,丫的你去禍害俞墨吧,老子想多活兩年啊!”
辦完手續後,我盯着紅本本上我和俞墨的合照,整個腦袋都是暈暈的。
我就這麼的,把自己交給他了?
啊呸呸……不是,我是就這麼和俞墨正式的定下了長期友好的合作關係?
夏友靳過來搶我手裡的紅本本,翻着看了兩眼,嘖嘖感嘆:“以後我也來這兒辦結婚證,能把死魚你拍的這麼好,這攝影師的道行絕逼非常高深。”
我鄙視的看着夏友靳,想誇我上鏡就直說,偏偏死鴨子嘴硬,就是忽視我。
我們商量去哪裡吃早飯,最後決定去喝逍遙鎮胡辣湯。
靜靜跟過來的時候我特地去看夏友靳的神情,看他會不會尷尬。夏友靳跟個沒事人一樣有說有笑和靜靜打招呼,倒是靜靜顯得特別高冷,表面上和他聊但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我走到靜靜身邊挽着她的胳膊,“姐,給點面子行不行啊,你倆這都分手多少年了,又不是真的陌路人,你別弄得小夏子尷尬。”
靜靜直接拍開我的手,“沒辦法,他笑的太欠揍我不想看。哎呦你什麼表情,行了行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高冷,成不?”
“成,你就是我親姐。”我狗腿的抱着靜靜的胳膊,靜靜哭笑不得,戳我腦袋,“你呀,撒嬌賣俏好樣的。”
回到家之後我炫耀一般的把結婚證拿給我爸媽,我爸媽像是看外星人一般看着我,讓人不好捉摸他們的表情。怎麼說呢,那臉上有匪夷所思,震撼,迷茫,竊喜……反正我是分不清了。
“怎麼都這表情啊,我結婚證領了你們不是應該喜極而泣抱着我大哭一場嗎?又或者誇誇我,終於爲你們二老了卻一大心願。”
他們倆緩了半天,終究沒有我那逗比的鸚鵡反應的快。
小東西嗷嗷着,“死魚,死魚,心願,心願。”
我揉它腦袋,把結婚證展示給小東西看,“怎麼樣,我好不好看?”
“新年好,紅包,紅包……”
“……”
能有這麼一隻跟上時代的鳥,我也是萌萌的……
我媽跟一陣風似的衝進屋裡,然後一陣風似的衝出來給我姑姥爺打電話,滿臉的笑意,“喂,姑父,啊,你算對了,小瑜今天去領證了。我想讓他們儘快結婚,越快越好,你看看哪天比較好……”她邊哈哈邊拿着筆在紙上寫下一串數字。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我媽,什麼叫算好了我今天和俞墨領證啊,你們不要封建迷信好不好,這樣會讓我這個無神論者想哭的。
我爸的反應就更不一樣了。他先是哈哈大笑,然後過來拍俞墨的肩膀,“女婿,好好幹啊,加油,讓老爸早點抱上外孫。”接着就從兜裡掏了根菸出來,點上了。
這都什麼畫風啊,領完證老爸您都想要外孫了。不對啊,老爸您這該稱呼改的也太快了吧?他一個外人您怎麼能自稱老爸稱的這麼順溜!
俞墨再精湛的演技也是一時不能適應,喊了兩遍叔叔也沒能準確的喊我爸一聲爸。可我爸還樂呵着,似乎一點都不介意俞墨喊不出口這稱呼。
“沒事,一時喊不習慣也正常,我見我岳父,好一段時間才能喊爸。”
我爸說完後我媽就拿着和我姑姥爺商量好的時間給我們看。我接過紙一看,三月三號,這不是苗族人的情人節麼,真是個喜慶的日子,可問題是一個月的時間做結婚準備夠麼?!
“不能把時間再提前點?我現在都想看咱閨女穿婚紗,咱女婿穿西裝,倆人結婚的模樣。給他們定個不錯的地方度蜜月,再帶個蜜月寶寶,哈哈,我就是老同學裡第二個抱外孫的人了。”
“再提前就不好準備了,大冷的天讓咱閨女穿婚紗萬一凍感冒咋辦。說你沒腦筋你還就是沒腦筋,趕緊的去計劃婚禮要請多少人,這酒席要早定,哎呀,婚紗照也得拍,你說我們選哪個婚紗店比較好……”我媽已經去翻她積攢的小廣告了。
“找個能把人拍瘦的婚紗店,咱閨女那嬰兒肥好看是好看,但還是得拍瘦點。對了,你說咱們這些街坊鄰居的要不要請啊,都請哪幾家比較合適……”我爸開始扳指頭算數。
我和俞墨完全插不上話了,我爸媽還真是說風就是雨,一點都不給人迴旋的時間。
我可憐兮兮的望着俞墨,俞墨拍了拍我的頭,“我去通知我爸媽,兩家人儘快見個面,你爸媽也方便定酒席。”
不是呀,要不要這麼快,我還沒想好啊,這麼快把我自己嫁出去我還沒適應過來……
我一臉萬分糾結的表情,就這麼華麗麗的被他們給忽視了。
“恭喜發財,紅包拿來,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小東西配合着電視裡的音樂,在我耳朵邊嗷嗷個不停。
讓我感到慰藉的是這會兒有小東西陪我,可讓我淚奔的是它丫的給我要紅包。
本來美好的新年卻在籌劃婚禮中進行,大年夜晚上我拉着他們鬥地主看春晚,結果看着看着客廳就剩我一個人了,連小東西最後都跟着俞墨去臥室了。
我望着電視屏幕上經典的瓊瑤劇,更感覺這個年夜過的心塞塞的。
紫薇含淚:“她說你們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我都沒有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我咬脣,望着爾康的辯解,順手關掉了聲音,“都是你的錯你的錯,都沒有人陪我看星星看月亮,你們都好過分!”
——
俞墨爸媽從霖市趕過來的時候是大年初二那天,我爸自掏腰包大出血一番,在國際飯店擺了一桌歡迎俞墨的爸媽。
我和俞墨負責去接俞墨的爸媽,等到了國際飯店的時候我爸媽又在門口歡迎,然後雙方家長正式見面,又是問好又是握手,整的跟兩國領導會晤恰談一樣。
“親家,終於見面了。”
“是啊,我打心裡喜歡宋宋這個姑娘,長得和親家好像。”
“我也喜歡俞女婿,這氣質仿了親家,怪不得啊。”
“還行,這基因就是得仿我們女人,才能越長越好。我們小墨不像他爸是我最欣慰的了,他爸那人就只會笑,性格上不夠強。”
“對,小瑜她爸也是個悶葫蘆,老好人。小瑜性格里有一半是仿她爸的,我想想都發愁,還好有俞女婿能護着她……”
我媽和俞媽媽開始了一段詭異的交談,她們自來熟也就算了,關鍵是從客套的話語跳過,開始各自損各自的老公。基因裡好的一面全部是仿媽媽,不好的一面加以抨擊批判,然後說這都是她們老公的缺點,最後感嘆人哪有完美的呢。
我爸和俞爸爸臉都綠了,兩個上了年紀的人被老婆數落成這樣,還是在小輩面。他們尷尬中想要扳回局面,可每每插話都被打斷。
我和俞墨還有服務員在一旁看着,簡直不能更有喜感。
“爸,媽。”
“哎……”
我話一出口,四個長輩齊齊扭頭答應,我那句“叔叔阿姨”被噎住,嗆了我半天。俞墨收到我求助的眼神自然是上前拍了拍我的背,轉而對四個長輩說,“爸媽們,進屋再聊。”
“走,老俞。”
“好,老宋。”
我爸和俞爸爸積極響應俞墨的話,迫不及待的往包間走去,逃脫了被老婆數落的局面。
他們都走在前面,我和俞墨墊底。我撈了撈俞墨的胳膊,忍不住笑起來,“腹黑,我爸媽和你爸媽好聊的來,而且啊,你看我們兩家的都是女權地位呀。”
俞墨淡笑,偏過看我,“家政大權我也可以給你。”
我覺得我都要雙眼冒泡泡了,我那羣朋友們包括蘭婷婷都不相信我能在結婚後掌握主權,我一邊得意一邊問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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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墨拍了拍我的頭,“如果有男人說喜歡你,一定是你太天真。”
“……”
俞墨你幾個意思啊,擡頭三尺有神明,你給個面子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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