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這座繁華的都市裡,夜生活這個時候纔剛剛開始。
我用腰包裝着今晚要用到的東西和趙瑜坐在李老闆的車裡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李老闆原名叫李慶國,從他口中我得知,他二十幾歲家裡出來四處奔波一直沒有回去,就連他媽死的時候都沒回去,直到三十歲纔有所成就,漸漸的成立了目前這家公司,已經結婚,有一個女兒。
李慶國的家住在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小區內,我和趙瑜來到他家的時候,裡面空無一人。
李慶國擔心晚上的事情可能會嚇到自己的妻兒,所以把他們先安排到朋友家。
這倒挺有心,我看了一下時間,10點多,已經到了亥時。
李慶國家的大廳很寬敞,我們三人很快收拾出了一個空位,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麪粉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灑着,每隔一段距離在麪粉中埋下一根紅繩,紅繩的末端綁在一隻白蠟燭上。
李慶國不知道我在幹什麼,不過看我表情嚴肅,他也不敢多問,只是坐在沙發上看着。
大廳與陽臺之間是一扇巨大的玻璃門,這時已經關死,做好一切準備之後,我慢慢退回了沙發上儘量不踩到地上的麪粉。
“我說小明,你這太浪費了吧,搞什麼鬼呢?”趙瑜見我坐下,連忙靠過來小聲道。
“別多問,這道符你拿着,等下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你就念急急如律令。”我拿出一張符籙塞到他手中。
“這管用嗎,我這一百多斤可全都看你了。”趙瑜拿起符籙上看下看說道。
“小…大大師。”李慶國見我給趙瑜一張符籙卻沒給他,擦了一下頭上的汗也不叫我小肖直接改口稱呼大師:“可不可以也給我一張。”
“李老闆,這護身符製作可不容易,您這開口就要一張……”趙瑜朝我使了個眼色,嘿嘿對李慶國笑道。
“啊?這我懂,這我懂……一千元,一千元我買一張。”李慶國頭上漸漸汗更多了。
“李老闆你這……”我哭笑不得,趙瑜鑽錢眼去了,雖然這李慶國不孝,但趁火打劫也太那啥。我之所以不給他符籙,是因爲他要了沒用,更怕他驚嚇中傷了那老太婆。
李慶國對此感到十分不放心,在我的一遍又一遍保證他的安全之後,他才勉強鎮定。
其實我心裡也沒有十分的把握,雖然出門前已經將《符籙百術》的內容重複看了多遍。
我們三人不再說話,就這樣靜靜在沙發上坐成一排等候……不知是小區治安管理好,還是房子的隔音效果好。
大廳十分寂靜,靜的不可思議,靜到我們幾乎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三人一哆嗦,鐘聲響亮的我們心臟幾乎都快梗塞,聲音在大廳中來回盪漾,顯得非常的空曠和虛幻……
“不好意思,是我家的鐘聲。”李慶國緩過神來尷尬的一指前面牆壁上那歐式風格的壁鐘。
真他孃的有品位,差點沒被嚇出尿來,我心中暗罵。
在這六月天,我突然打了個寒顫,氣溫不知什麼時候降了下來,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趙瑜也在手上哈了一口氣:“怎麼突然冷了很多,李老闆你開冷氣?”
李慶國搖了搖頭,嘴裡吐出一團白色霧氣:“沒有啊,空調燈也沒亮。”說到這,他的臉色突然青了,上下牙齒磕磕碰碰的打架起來:“大師,我家的壁鐘超過晚上8點之後是不敲鐘的……”
臥槽?
我的心一沉,渾身雞皮疙瘩瞬間增多,眼睛四周掃了掃,不知何時,廳中起了一層層淡淡的霧氣,朦朦朧朧。
我目光往地面一看,這一看不要緊,只見從陽臺的那扇巨大玻璃門下,一個不大不小的腳印出現在那。
李慶國和趙瑜都感覺到我的不對勁,順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那腳印,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太刺激了,簡直刺激的要命!在來時的路上,我已經不止一次把鬼出場的畫面幻想了好幾遍,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事實發生時,我只能說我心臟都快停了。
日光燈管發出滋滋的聲音,然後兩端不斷髮黑,噗的一聲,突然滅了。
大廳陷入一片昏暗,不過好在小區外的路燈還亮着,不至於導致我們直接睜眼瞎。
“媽蛋,多了個鞋印!”趙瑜臉色十分難堪,他緊挨着我扯着我的衣袖小聲道,從他的眼神裡我看到了,早知這麼恐怖,他怎麼也不會來的意思。
果然,在靠門的地方又多了一個小小的鞋印。在我的目光注視下,鞋印又突然多了一個。
“朝我們這來了,你有什麼絕招快放出來,別藏了。”趙瑜都快哭了,看着腳印一個一個慢慢的增多。
李慶國的臉色也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一個大男人身體抖的十分厲害。
霧氣漸漸變濃,我們隱約能看見霧氣中,那腳印所在的位置一個彎着腰的人形在緩緩的移動,它每一次擡腳每一次落腳,地上的麪粉便出現一個腳印。
我覺得我無法繼續低調了,因爲心臟不允許。
不能被動。
我一掏揹包,從裡面抓住三支出門前趕製的小黃旗,左手緊捏,右手捏起劍指在眉心一點,然後在旗身一抹:“去。”手一甩,三支小黃旗飛出去,居然直直的立在腳印的三個方向,一動不動。
此時的腳印也正好在大廳中央,正對着我們三人。
我也顧不上感慨這小黃旗的神奇,馬上又掏出一個小藥瓶劍指伸進去沾了一些黑狗血,用力向小黃旗中心甩去。
“急急如律令!陣起!”
黑狗血是我託趙瑜去狗場討的,看來這傢伙還是有點眼裡,沒有被人騙。我看着三支小黃旗中間位置的麪粉突然像被一陣風捲起,漸漸一個更爲清晰的人形緩緩出現。原先埋在麪粉中的紅繩一下自動繃緊,上下左右四隻蠟燭突然自己點燃,嚇了我一跳。
猛地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渾身裹滿面粉的人。它身上的麪粉不斷的下滑,散落,很快又變得半透明。
它想從小黃旗和紅繩中走出來,卻始終無法跨越,就像我給他建立了一面三角形的透明牆壁將它困在了裡面。
“怎麼看到他?”趙瑜見我吼兩嗓子就把鬼鎮住,狀態也恢復了過來問道。
我呵呵一笑,從口袋拿出手機,打開了攝像頭對着三支小黃旗中間。
“這什麼玩意呀,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到。”趙瑜壯着膽子看了一眼我的手機屏幕楞道。
我看向屏幕時也是一愣,瞬間明白了原因嗎,乾咳了兩聲:“這個…手機的夜視攝像功能有待提高……”
李慶國把他的手機遞過來,我一看這丫的真土豪,是最新款愛瘋,打開相機後三人又是一哆嗦。
只見屏幕中,大廳站着一個駝背的老太婆,她灰衣灰褲,包括頭髮皮膚都是一片灰,就在這時她頭慢慢的擡起,露出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
“我的天,這真是我這輩子看過最身臨其境的現實驚悚恐怖記錄片了。”趙瑜舌頭有些打結的說道。
“這個…李婆婆好。”我嚥了一下口水呵呵朝它打了個招呼。
“死……”沙啞的聲音空洞的從李慶國他母親口中緩緩擠出,她的身體突然一掙,手機屏幕上閃爍起一層雪花。
不好,我差點忘了,這李老婆婆怨氣太深,現在還是神志不清的狀態。
也不顧怕不怕,兩張鎮邪符拿在手中一下翻過茶桌,疾走兩步估摸了一下位置就朝空氣中貼了過去。
符籙一燙,我急忙放手起劍指:“正氣凜然,鎮邪!急急如律令!”
兩張鎮邪符就這樣憑空漂浮空中一顫一顫的,趙瑜看着手機屏幕告訴我符籙貼在了李婆婆雙肩上。
“李老闆,你媽媽怨氣太深,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令他不開心的事,快跪下來求她原諒,否則我也幫不了你。”我朝李慶國急忙道。
他一聽,急忙雙膝跪地,雙手合十對着兩道漂浮空中的符籙:“媽…兒子錯了……”說着頭就重重磕在瓷磚地板上,一聲悶響。
我沒忘自己是一個半吊子陰陽先生,防止李慶國請求不了李老婆婆原諒,爲了能讓他母親感到其誠懇。
我急忙在他的面前用三個小小的紅杯子堆成品字形,拔下李慶國一根頭髮卷在一隻香上,又拿出一張黃紙撕成一個小人,將捲了李慶國頭髮的香刺過其身,然後靠在杯子上。
拿起早已準備好的一小瓶白酒,倒在最上面的小杯裡,直到酒水溢出來,我還是不停的倒着,酒水溢出淌落地面然後流向小紙人,浸溼了它的雙膝,李慶國磕一次頭,它居然也跟着朝地上拜一次。
“李老闆一定要誠心,都是自己人,李婆婆再天大的事她也會原諒你。”
李老闆連連稱是,一邊拜着一邊求,我和趙瑜大概聽了個明白。原來李慶國在二十歲出頭時家裡給他強硬安排了一門婚事他不答應,在結婚當天就溜走玩起了流行時尚的逃婚。
李慶國母親十分看中自己給兒子挑選的兒媳婦,但沒想到是這個結果,老人家一時間難以接受又加上鄉里相鄰閒言碎語不斷,姑娘家的人又來討說法。
一時身心交瘁,去了。
李慶國在外聽到消息,以爲是家裡要騙他回去才編出來的說法,但確認消息屬實時,已經太晚。
老家,他的名字已是成爲不孝的代名詞,回去幾乎是人人鄙視,不論他有多少成就,始終是無法擡頭。
老母親的喪事都是親戚代辦,而他這個親兒子卻始終沒有出現,他沒臉出現,沒臉去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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