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章 美人計6
有多久,我們沒有在月下漫步了?
每一天,當我出現在你眼前的時候必然是一個全新的我。每一天,我們二人都代表着初逢、初識、初知、初戀。
我不再似先前般執着的痛苦於你的忘卻,反倒喜歡上這般相對起來。
沒有人能夠回到原來,但我們二人總是不停的回到起點,朝相逢生情、晚相愛情濃。
只是,每日你醒來說的那些什麼‘新任務?惡作劇?’之類的話我卻聽不太懂。
別的我記得不多,但那個‘懷真’是如雷貫耳。
我肯定這個懷真應該是個人,而且是個男人,要不然你不會天天說出要閹了他的話。
哼,懷真,不要讓我找到你,否則……
無心這一路的月下美景,我數番糾結於你每日醒來那半夢半醒間的說詞,只到你說“二郎,到麗正殿了”的話後,我才霍然回神,隨着你的聲音擡頭,我看到月色下,‘麗正殿’三個字泛着銀色的光。
說句實在話,在這東宮住了這麼些年,在東宮處理了這麼多的國事,有點捨不得這處地方了。也許這便是我牽着你的手不知不覺便走到這裡的原因。“觀音婢,即來之、則安之,今夜便宿在這裡,如何?”
“先去‘光天殿’看看乾兒吧。”
今日東宮舉宮搬遷,東宮一應人皆入太極宮中,唯有承乾因了太子的身份不得不繼續獨自留在東宮。
他幾乎是痛哭流涕的看着我們一衆人離開他的視線。
呵呵……乾兒果然看懂了我的眼神示意,臨朝期間,不但將他的皇爺爺高高興興的送往了大安宮,在太極宮的安排上更是盡得我心。他不但很是‘大方’的將太極宮中的‘立政殿’分派給了他的母后,而且很是‘大意’的將爲他父皇準備寢宮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立政殿,歷朝歷代皇帝的寢宮,也是父皇曾經的寢宮,如今卻成了我的皇后的寢宮。
立政殿,緊臨太極殿、大吉殿之後,而太極殿、大吉殿是處理朝政的地方,想當然,我不可能住到哪裡去,所以,如今我成了史上唯一一個沒有寢宮的皇帝。
乾兒待我有仁有義,我去看看他也是應該。我頗有興致說道:“行,去安慰安慰乾兒。”
光天殿。
本以爲光天殿今夜會一片愁雲慘霧,萬不想卻是熱鬧得狠。
聽聲音,在承乾這裡鬧夜的有青雀、麗質、雉奴、豫章。
這幾個孩子,白天的時候歡呼雀躍的隨着我們去太極宮,還看好戲似的留下一連串‘自求多福’的眼神給了承乾,萬不想這幾個小東西還算有良心,知道他們的大哥待他們的好,這麼快就來爲他們的大哥排遣寂寞了。
我和你心有靈犀,決定不驚動他們,偷偷看看再說。
一把攜了你臨空飛起,輕輕的落腳在宮殿之上,揭開瓦片,可以很好的看清下面的行情。
除卻幾個孩子外,在裡面服侍的只有稱心一人。
這幾年,也虧了這個稱心能夠忍受得了承乾那個時不時便會暴發的臭脾氣。在承乾的數番說變就變、說翻臉便翻臉中,這個稱心不但長得健健康康的,而且未失原有的‘大智若愚’心智,四年的時間下來,可以說,對付承乾,這個稱心可謂遊刃有餘。
我起初還以爲這個稱心要被承乾壓迫得瘦弱不堪,萬不想這個稱心的個頭一個勁的往上漲,而且身材也越發的修長了。
呃……修長,太監的身材似乎確實陽剛不到哪裡去。
“你的眼睛在看哪?”
對於你突然的冒出一句,我吃了一驚,但很快便穩定心神,我衝着你眨了眨眼睛,“在看你爲乾兒特意準備的那個太監。”
“有什麼好看的?要不……我從乾兒那裡要了來給你。”
看着你熟悉的、調侃的神情,我的心一暖,握了握你的手道:“我們都搬走後,這東宮中將再也沒有人能夠拿捏得住他們的太子爺的稟性,唯有這個稱心算得上一個。有這個孩子替我們看着乾兒,我也放心許多。”
“你就不怕造成日後的宦官干政?”
“你選的人,能差到哪裡去?”
聞言,你笑得別有用意的看着我。然後,再度仔細的看着下面的行情。只見稱心替一幫孩子們斟了茶後,靜靜的站在一邊看着他們兄弟姐妹間的打鬧。
看了許久,你輕嘆道:“乾兒的性子越來越張狂不羈了,就怕這個稱心也管不住了。”
乾兒正處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行事不羈很是正常,我當初還不是和他一樣。要不是和你成婚……
念及此,我眼睛一亮,“觀音婢,我們爲乾兒選太子妃,如何?”
你的眼角不停的抽搐着,哆嗦着說道:“父子一同納妃嗎?”
哼,又提‘鄭美人’的事,我還沒布好局,等布好了局,不但將你,而且是老房,我都要一網打盡,看你們以後還提不提‘納妃’的事。
不再言及乾兒選妃之事,我看向屋中的幾個孩子。
“你的眼睛在看哪?”
對於承乾冒出和你一般無二的問話,我和你心照不宣的同時笑了起來。接着,便聽青雀回道:“大哥,你有沒有覺得稱心長得越來越好看了。”
呃,這個小胖子,什麼時候起居然也分得清美和醜來了?我訝異間,麗質等人都贊同着青雀的說詞,紛紛的誇着稱心‘漂亮’,麗質更是嘴快的說道:“稱心,我可聽說在‘光天殿’你是最受虐的一個。是不是因了大哥的壓迫,你才越長越好看的啊。”
雉奴接話說道:“是像小草一樣嗎?越是壓迫,長得越好?”
麗質聞言,很是高興的摸着雉奴的頭,“不錯,不錯,就是這般。”
青雀卻撇了撇嘴,“我怎麼聽說稱心在‘光天殿’是最受寵的一個呢?”語畢,青雀還很是親熱的上前抱着稱心的腰不停的搖晃着,擡頭看着稱心問道:“稱心,你說,大哥是不是很寵你?”
一笑之下,若百花盛開,居然差點亮瞎所有人的眼,我怎麼不知道稱心居然連笑都笑得這麼有特色了?而且她的聲音亦男亦女,不似那些常見太監的聲音說道:“回魏王,不是寵,而是信任。太子殿下信任奴才。”
青雀仍舊不依不饒,“那大哥虐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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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斜着眼睛的承乾一眼,稱心又笑着回道:“太子殿下對所有人一樣,無所謂虐,也無所謂寵。”
“你看大哥那副差不多想吃了你的神情當然就不敢說真話了。這樣吧……父皇最疼我,等明日我向父皇要了你來,你服侍我罷。我定不虐你,只會寵你。”
久不說話的豫章此時弱弱的來了一句,“恐怕,父皇說話不算數,聽說稱心只聽母后一人的話。”
“那我從母后要,母后也最疼我。”
聞言,承乾的眼睛不只是斜的,連語句也莫不帶着夏天的酷熱,“稱心,時間晚了,送客。”
“不,大哥,我們再玩一會子,還玩一會子。”
對於一衆祈求聲,承乾一律無視。直接起身走到牀榻邊倒下閉目不語。
推攘數番,承乾一動不動,幾個小東西這才知道承乾真的不打算搭理他們了。無趣間,豫章說道:“大哥累了,他明天還得上朝,我們還是散了罷。”
青雀卻只當承乾在生他方纔想要稱心的氣,於是說道:“大哥,你放心,青雀不會從父皇或者母后那裡要稱心的。本來你一個人孤零零留在東宮就很可憐了……”
不待青雀語畢,承乾脫下一隻靴子砸向青雀,“滾!”
青雀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也難怪承乾會窩火,呵呵,這個小胖子,今天可是吃了虧了。沒跑及,被承乾的靴子砸中屁股。
似乎知道他們的大哥發了脾氣,幾個小東西面面相覷的吐着舌頭,而後一轟而散。青雀落在最後,一邊揉着屁股一邊高喊着‘等等我,等等我’的話。
待四周安靜下來,承乾氣鼓鼓的翻了個身,將被子拉過,矇住了腦袋。
“殿下,夏天呢,小心中署。”一邊說着話,稱心一邊小心翼翼的拉過承乾的被子,然後又替承乾脫另外腳上的靴。
偏偏的,承乾踹了一腳,令不及防的稱心倒退幾步倒在了地上。
頭也不回,承乾悶聲悶氣的說道:“出去。”
耳聽得稱心爬起來往外走,承乾又翻身而起,說道:“誰叫你走的?”
稱心不急不燥的回道:“是殿下啊。”
“替孤洗漱之後再走。”
“是。”
在稱心替承乾洗臉的功夫,承乾又不奈起來,一把搶過毛巾,並且將稱心一推,“走走走,都走,一如青雀所言,整個東宮,剩我一人孤零零的最好。”
稱心再度被承乾推倒,這一次是撞在了桌子上,桌角硌得他的腰生疼生疼,他只是咬着牙齒忍着疼,很是憐惜的看着承乾。
唉,我的兒子,我又怎麼不懂你呢?你是捨不得我們離你遠遠的啊。可是,你是太子啊,是太子便得忍受孤單,以後當了皇帝,你會知道高處更是不勝寒啦。
將臉擦了又擦,不着痕跡的擦掉眼淚,承乾這纔看到稱心用手摁着腰。一時間,他急忙站起來走向稱心,“怎麼了?撞着了?”
“不關殿下的事,是奴才自己不小心。”
“不小心?不小心?和你說過多少次,在我發脾氣的時候離我遠點兒,免得遭殃。你怎麼就是不聽呢?來,快給我瞧瞧,這次撞得嚴不嚴重?”
“不不不,不嚴重。”
眼見稱心一逕的躲着他,承乾又怒了,“我是瘟神嗎?這樣躲着我!過來!”
“不疼了,真不疼了。殿下,不信,你瞧……”說話間,稱心急忙蹦了幾下,然後笑道:“殿下,奴才知道殿下不是存心的。只不過今日陛下、皇后娘娘他們都搬走了,殿下心中難受而已。”
被稱心說中心事,不再執着的要看稱心的傷處,承乾歪身倒在牀榻上,聲音帶着哽咽,“稱心,我只是捨不得……母后。”
起初我還以爲承乾是捨不得我們所有的人,搞半天他捨不得的只有你一人。這還了得,長得比你都高一個頭還有多,卻仍舊是那個沒斷奶的、戀母之極的孩子。我堅定的看着你,“觀音婢,今年爲乾兒慶生的同時爲乾兒選太子妃。就這麼定了。”
聞言,你瞪大眼睛看着我,不自覺間,眼睛眨得相當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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