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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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十六條短信,根據許星洲的推測, 應該是來自各大APP推廣的居多——畢竟馬上就要五一假期, 中國聯通應該也發了不少假期流量包的廣告。
但是許星洲連點都還沒點開呢,秦渡那頭眼皮一跳,眼疾手快地一把將她的手機撈了過去。
許星洲:「……」
秦渡甚至一手還握著方向盤, 這麼一搶手機, 車身都是一晃!
這他媽哪裡來的飆車狗……許星洲嚇都嚇死了……
秦渡將車在路邊一停, 手指頭在她屏幕上抹了兩下, 讓屏幕保持亮著的狀態。
許星洲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怒道:「你怎麼考過的駕照啊!」
秦渡說:「——我沒有駕照。」
「說謊精。」許星洲眯起眼睛:「你朋友圈裡那天說你十九歲就考了。」
秦渡:「……」
秦渡似乎有點高興,手指推著自己的下巴, 饒有興趣地問:「你翻我朋友圈了?」
「我……」許星洲糾結而茫然地道:「……沒事做的時候翻過吧, 覺得你活得挺精彩的。」
秦渡讚許道:「嗯, 是挺精彩, 我比較喜歡我去西班牙的那一組照片,你多看看。」
許星洲都不知道他到底在BB什麼, 也不知道秦渡爲什麼性質突然高昂了起來,更不知道秦渡爲什麼劈手把自己的手機搶了過去——靠!
許星洲立刻意識到,他是準備刪自己發來的短信!
卑鄙的狗東西!
許星洲一把攥住秦渡的手腕,拼命地去夠自己的手機, 秦渡立刻將手機往高處一舉!
許星洲喊道:「秦渡你拿來!那是我的手機!我生氣了!」
「你生吧, 」秦渡故意道:「你生氣了師兄再哄你。」
許星洲立刻急了, 爬到座位上, 整個人撲在秦渡的身上撈自己的手機——這些短信許星洲還準備截圖了裱在朋友圈嘲笑他的, 怎麼能被刪!
秦渡仍是舉著手機,他胳膊比許星洲長不少,許星洲拼命夠都夠不到。
秦渡:「……」
許星洲趴在秦渡身上,艱難道:「……你拿來,那是我的,你這是侵犯我的隱私權……」
然後下一秒鐘,許星洲意識到自己整個人都趴在了秦渡身上。
她一搶起東西來就滿腦子都是目標,直到秦渡溫熱的吐息噴上許星洲的側臉,許星洲才意識到這個姿勢哪裡不對……
許星洲一手捉著秦渡的手腕,他手腕上戴著木頭串珠,遮住一圈紋身。她的脖頸抵在秦渡頸間時,她甚至能聞到秦渡香水的後調,那味道相當迷人,猶如大麻與黑色苔蘚。
而那個姿勢帶著難以言說的曖昧,許星洲幾乎是立刻就臉紅到了耳朵尖尖。
秦渡沙啞地道:「……許星洲。」
許星洲渾身僵住了,連手機都忘了去撈,趴在秦渡身上,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嗯了一聲。
「……小師妹,」他停頓了很久,才愜意地眯著眼睛道:「你再不起來,我就舉報你性騷擾我。」
許星洲:「……」
許星洲臉紅得都要哭了,顫抖道:「鬼、鬼才要性騷擾你啊……」
「我可說過了,小師妹。」秦渡眼睛微眯,饜足道:「再趴下去,我會報警的。」
許星洲立即縮了回去,小聲道:「……對不起。」
外頭雨水覆蓋天地,車裡燈光溫暖。許星洲抱著自己的小包,耳朵尖尖都是紅得猶如春天般的顏色,簡直要滴出血一般。
車停靠在華言樓的路邊,雨刮吱吱地刮著擋風玻璃,雨水溫柔地落下。
許星洲說:「……我、我不是故意……」
秦渡咄咄逼人道:「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是吧?」
「師兄身材是好,」秦渡又壞壞地道:「但是不是給你亂摸亂吃豆腐的。」
許星洲眼睛盡是水光,悶悶地看著秦渡,也不好意思去搶手機了。秦渡被看得心裡一陣痠軟,只覺得自己一顆心,猶如春天裡墜地的櫻桃一般。
然後秦渡劃開了自己發的那堆短信,上頭備註是『秦主席』。
秦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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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秦渡將手機屏幕一鎖,示意自己不會再碰,盯著許星洲道:「——這是什麼備註?秦主席?」
……那是許星洲給秦渡存的備註。
那天存備註時其實她就有點兒報復秦渡的意思在裡面,秦渡拿官位壓許星洲,許星洲就拿官位給他存了名字。
許星洲理直氣壯地點了點頭道:「名字加官職,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秦渡:「……」
秦渡說:「可以。你換不換?」
許星洲:「……」
許星洲接過手機,一邊給他把備註改成『秦渡』,一邊嘀咕道:「小心眼。」
「——通訊錄要存名字,」秦渡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是原則。別按著人物關係存,無論是父母還是男朋友,無論親密關係到什麼程度,都只能存姓名。這是保護自己也是保護他們。」
許星洲小聲說:「……又沒爸媽給我存,他們也不會真的擔心我。」
——是了,她父母離異,這種家庭的孩子對家庭父母牴觸實屬正常。
秦渡又想起她與她奶奶的親情,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溫和道:
「——奶奶也不要直接存奶奶,儘量存真名。」
許星洲聞言恍惚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奶奶是沒有手機的,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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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洲好久都沒再說話,她在一片沉默中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秦渡只將自己的對話框刪了,未讀短信頓時只剩十幾條,許星洲不知道他給自己發過什麼,短信框也被刪得精光,從此在她這裡,他究竟發過什麼,就無從得知了。
他怕自己看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應該不是道歉——那些道歉秦渡早就說過一遍,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在意原諒了自己的許星洲看到那些已經達到目的的短信。
所以,秦渡是不是說過很過分的話?許星洲懷著一絲懷疑想。所以在和好之後怕這些話再影響他們的關係,於是現在執意要將它刪掉呢?
——畢竟短信和別的工具不同,是無法撤回的。
而這件事是不是可以證明,秦渡在人際關係裡,還是看重自己的呢?
許星洲心裡終於懷揣起一點小小的、猶如火苗般的希望。
許星洲忍不住好奇,小聲問:「……你到底刪了什麼?」
秦渡從眼角餘光看了許星洲一眼。
「沒什麼。」
秦渡尾調上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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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洲回到宿舍,一翻郵件,發現HR一早就給她發了郵件,說她的面試過了。
至此週六那天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得到了順利的解決,許星洲只覺得世界都非常美好,四處充滿希望。暑假兩個月進賬六千以上,許星洲樂呵地躺在牀上盤算了半天要怎麼花——去日本浪有點不夠,日本得有個兩萬以上,但是應該能去個新馬泰。
這個世界真的太好啦,許星洲笑得眉眼彎彎,探出頭對程雁道:「我打算期末考試結束出去旅遊啦!」
程雁臉上糊著面膜,像尊佛一般坐在牀上,問:「面試成績下來了?」
許星洲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道:「暑假不回去了。」
程雁聽完,複雜地睜開了眼睛。
「粥寶,」她問:「你真的不回去了?」
許星洲嗯了一聲:「——沒必要回去,你這次回去幫我把東西帶給我奶奶就好。」
程雁面膜頂在臉上,活像個怪獸,拍著臉讓面膜吸收,一邊拍一邊道:「……你真的,現在買回去的票還來得及,我怕你承受不了你不回去的後果。」
許星洲:「誒?」
「——我有什麼承受不起的?」許星洲莞爾道:「他們忘了我多久了?法治社會,她自己放棄的撫養權,都已經十多年了,被放棄的孩子都成年了。她能拿我怎麼樣?」
程雁猶豫道:「可是你媽……」
許星洲連想都不想地說:「我見不得我媽的名字,最近最好不要和我提她。」
程雁嘆了口氣,道:「——行吧。」
許星洲點了點頭,輕聲道:「她如果煩你,你可以直接拉黑,麻煩你了。」
程雁:「……嗯。」
然後許星洲往牀上一躺。一隻飛蛾繞著燈管飛舞,程雁看著許星洲的牀——她的牀簾半拉開著,上頭滿是小星星,宿舍裡一股程雁晚上擼的燒烤的孜然辣椒味兒。
「我靠!」許星洲拿著手機,突然喊道:「林邵凡又約我!」
程雁撕了一下面膜,問:「這不是挺正常的?」
「……正常?」許星洲半撐起身,詫異道:「我都已經這麼躲著他走了啊,他還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嗎。」
程雁:「你太高估男人。」
許星洲:「……」
程雁將臉上的面膜拉拉扯扯,一邊扯一邊不正經道:「其實我覺得老林真的蠻優秀的,從高中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很喜歡你。那個學長如果不能接受你,林邵凡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程雁:「他約你什麼時候見面?你打算去嗎?」
許星洲:「……」
飛蛾劈啪一聲撞上了燈管,程雁和許星洲都怕蛾子,下意識地一個瑟縮。
許星洲嘆了口氣,不說話,半天才道:「……我得去。我週四和林邵凡見一面吧。」
「就當作親眼看一下,」許星洲自嘲道:「——對我有好感的人能接受我到什麼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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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飛蛾在312盤旋整晚,把程雁女士嚇得四處流竄,作惡多端,終於在十點多時被下了自習回宿舍的李青青用報紙拍死了。
宿舍裡沒了煩人的飛蛾撞燈,程雁正在和李青青討論五一大促要買什麼東西,許星洲聽他們從喵生鮮一路侃到天貓旗艦店大促,非常心動,點開餘額看了一眼……
……這個促銷活動和自己沒關係。許星洲肉痛地算了算錢,下個月還要還花唄,下下個月還要出去旅遊……
真羨慕秦渡啊。許星洲算完了錢,咬著被角就想哭,他們真的不是一個階級,讓許星洲在公園賣藝的人的帽子裡都三千五百塊錢——除非是她錢包掉了。
做有錢人真好,下輩子我也想做秦渡,許星洲抱著自己的熊胡思亂想,話說他是不是還有黑卡……
程雁突然道:「星洲,你有什麼看好的嗎?」
許星洲肉疼地說:「沒有,我這個月赤字了要,別帶我。」
程雁使壞道:「你那個師兄不給你買買買嗎?」
許星洲:「哈??」
程雁說:「他不是很有錢麼,也什麼東西都沒給你買過?」
許星洲毫不猶豫:「買東西?我覺得他會給我放高利貸。」
程雁:「……」
「——利率賊高驢打滾的那種。」
許星洲想了想,又補充道:「找他借錢?這輩子都不可能的,那個師兄絕對會逼著我籤條條,摁手印兒,我指不定這輩子都得給他打工還債呢。」
程雁咋舌:「……這麼慘的嗎。」
許星洲擺擺手:「資本家公子哥啊這可是!血汗工廠你都忘了嗎!不借機發一筆財怎麼能叫資本家!」
程雁:「……」
然後許星洲回顧了一下今天用網約車電他的記憶,秦渡簡直覺得可以做一晚上美夢——然而下一秒,許星洲想起了一件事。
——他會不會記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