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匣子裡竟裝着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劍,劍鞘是青銅的,上面浮雕着兇獸,還有一些很古樸的雲紋,在吞口位置上,我依稀能看到一個象形‘元’字,至於劍柄同樣掛滿了銅鏽,我暗地裡猜測,這應該是一把古老的青銅劍,看尺寸也就是五十公分的樣子,這種兵刃在春秋戰國時期較爲常見。沒想到姑姑給我留的竟是這東西,這應該是文物了吧?
我穩了穩心神,一手抓起青銅短劍,但剛接觸到皮膚,就感覺一股陰寒之氣刺入了皮肉,我一哆嗦,差點兒把這東西又丟進井裡。
可緊接着我就發覺,這把劍好重,原本以爲撐死了不過一二十斤,但是拿在手裡才明白,這把劍起碼有四十斤開外,我天,這青銅質地的東西都這麼大分量嗎?
後來我想拔出青銅劍看看劍身情況,或許沉就沉在劍身了,可我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氣都沒拔出來,劍身和劍鞘完全鏽在一起了,這給我氣的,這簡直就是一個銅疙瘩呀,根本不是寶劍了!
貓叔走到了我的近前,看到青銅劍眼都直了,一下搶過來,先掂了掂分量,隨後就翻來覆去的看,這老東西是行家裡手,對古董最是上心,但是看了足足五分鐘,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東西是西周的貨色,但又是東周最著名的丘虎浮雕和古楞紋,但是那個‘元’字,竟是春秋時期,吳國的官方字體。”貓叔砸了砸嘴:“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一件古物怎麼會出現三個朝代的特徵?”
這話把我也說蒙了,雙手攥着青銅劍使勁的瞧,這三個特徵我是瞧不出所以然,但我明白,既然這麼詭異,那這東西肯定有問題。
“會不會是贗品,仿造的?”我問道。
貓叔嗤笑:“也就是你能問出這麼外行的話,你看這青銅鏽,表面青綠,內在泛黃,這絕對是真東西。如果仿造的,內外的顏色都應該是青綠色。“
我一看還真是這麼回事,但既然是真東西,那怎麼會有三個時代的特徵呢?
“唯一能解釋的是,這把青銅劍經歷了三個時代纔打造出來,但是這種事也太誇張了。“貓叔苦笑一陣。
我是沒轍了,扭頭問蟹先生,這青銅劍到底怎麼回事。
蟹先生意味深長的衝我笑:“這東西是我管你姑姑借的,我哪知道。現在物歸原主,你拿走就是。”
他還把事情推的乾乾淨淨了,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如果你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你怎麼會跟姑姑去借呢?
這四十多斤的分量,墜的我胳膊都酸了,姑姑信裡說的明白,這東西在關鍵時刻能保住的性命,但這玩意兒拔都拔不出,怎麼保命?
這時候秋心說話了:“這把青銅劍爲什麼要吊在深井裡?”
這個問題很關鍵,所以我們都看向了蟹先生。
蟹先生盯着鐵皮棺材道:“因爲要鎮壓棺材裡的東西。”
“可你說過,你們並不知道棺材裡有什麼。“秋心咄咄逼人起來。
蟹先生點頭:“的確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但就是需要鎮壓,不然的話,等裡面的東西出來,很多人都會死。”
一直弓着身的老刁婆突然擡起頭:“棺材裡的東西兇,可也隱藏着邪神教的大秘密,所以纔會有人想要得到
它。”
邪神教的秘密?
什麼秘密會藏在棺材中呢?
後來我掰扯了半天,才明白了一些始末緣由,殘袍道人就是想得到這口棺材,從而洞悉邪神教的秘密,畢竟他跟邪神教有宿仇,現在想破解敵人的秘密,也在常理之中。但話說回來,秘密在大,也沒生命珍貴呀,這口棺材這麼兇,你不是找死嗎?
蟹先生轉身踱步,走到了一拍燭臺近前,盯着那些跳動不已的燭焰說:“有人寧願冒着必死的危險,也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你說這又是何苦呢?”
我現在特別不願意跟他講話,因爲他的每一句話都藏着很多玄機,我聽不懂,聽多了,腦子亂糟糟的。
其實我現在就想知道三件事,第一,老刁婆是誰,爲什麼要守邪神教的祭壇,換句話說,爲什麼要守着這口棺材,守着這個災難。第二,棺材裡到底有什麼,這口青銅劍又具備什麼魔力。第三,殘袍道人一門心思的想得到這口棺材,是爲達到什麼目的。
其實我更願意認爲,他是衝着這把青銅劍來的,畢竟這是古董,賣出去就是天文數字。
後來我實在想不出頭緒,就把青銅劍杵在了地上,拿着它太沉了,而貓叔卻低聲對我講:“蟹先生算盡天下事,老刁婆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想從他們倆嘴中套出有用的東西,恐怕比登天還難。我看這棺材不妥當,咱們還是早走爲妙,你姑姑已經到了北方,哪天萬一碰到,直接問她就行了,何必在這兒費事呢?”
我嘬着牙花子,暗中思考,貓叔比較厭惡蟹先生,自然不願意多做停留,但是棺材裡的東西對官莊鎮造成了直接的威脅,如果我現在走了,心裡根本不踏實。
可蟹先生一臉高深莫測,你說你接接地氣會死呀?
就這麼着,場面一下冷了,沒人言語,似乎都在思考着心事。
但就在這個當口,原本靜止不動的鐵皮棺材忽然顫抖起來。
嘩啦!
四周的鐵鏈子就跟活了一樣,不聽的哆嗦,我生怕鐵鏈子斷了,把棺材掉下來。
秋心尖叫一聲:“棺材裡面的東西要出來了。”
嚇得她不斷後退,都要逃出這間暗室了。我和貓叔對視一眼,臉色都是白的,看起來棺材裡的東西的確是個隱患,剛把青銅劍拿走,它就要折騰了。
“要是把青銅劍帶走,這鐵皮棺材裡的東西是不是會衝出來?”我問道。
誰知蟹先生一個箭步衝到棺材臉的供桌近前,從長袍袖子裡探出一隻‘手’。
當看到這隻手,差點兒沒把我嚇個跟頭,這也太恐怖了。
果真是分開了胳膊上的兩根橈骨,跟螃蟹鉗似的,外面的皮膚髮黃,發黑,特別噁心,眼看着這‘鉗子’就夾起了一隻香,在燭火上點燃,輕輕的插進了香爐。
這支香就跟電源開關一樣,插進去,鐵皮棺材立馬不顫抖了,又恢復到了一潭死水的模樣,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用央求的口吻說:“蟹先生,你就行行好,告訴我吧。這棺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蟹先生很嚴肅的扭過頭:“我真不知道,但我能感覺出,這裡面並不是一具人類的屍體。”
話音剛落,一聲野獸的嘶吼就從鐵皮棺材
裡迸發出來,嚇得我一蹦三尺高,心說我的姥姥,這裡面關着一頭妖怪嗎?!
我看向了秋心,她身體裡有蛇靈,我真想叫蛇靈打探一下棺材的虛實,但蛇靈貌似又沉睡了,關鍵時刻總掉鏈子。
貓叔道:“邪神教的道道兒多,指不定培養出一個什麼怪物呢。不過蟹先生肯定隱瞞了什麼,他剛纔插的香不是一般的香,不然的話,沒這麼明顯的效果。”
我也感覺奇怪呢,一插香,棺材就不動了,也太神了。
蟹先生一抖袖子,隱去了那隻恐怖的手,退到我跟前說:“這裡沒你們的事情了,請走吧。記得拿好這把劍。”
我還怎麼走啊,滿腦子都是疑點,不解釋清了,我吃什麼都不香了。
可緊接着,蟹先生又說道:“對了,你姑姑在七個月前曾經說過,日後他的徒弟來拿劍,一定要謹記一點,這把劍太厲害,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
我差點兒氣笑,這東西就是一個燒火棍,還叫我不要輕易使用。我看還是等我拔出劍身再說吧。
蟹先生低沉道:“還不到時候,日後你就明白了,這把劍遲早會拔出來的。”
遲早會拔出來?!
我費了半天勁拎起青銅劍,心裡亂七八糟開了鍋似的。姑姑給我的這個東西,到底蘊藏着什麼玄機呢?
貓叔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那意思,人家把話說道這份上,還愣着幹嘛。
我稀裡糊塗的被拉出了暗室,而身後想起了蟹先生的話:“毒龍兄,你去河南的話,記得給我老朋友帶個話,說二十年前的人情,很快就能還了。”
貓叔渾身一僵,扭頭道:“不愧是蟹先生,你竟算到了我要去河南?“
我詫異道:“咱們不是去河北嗎?“
貓叔咬着我的耳朵說:“還記得中原十虎裡的銀混兒嗎?他在河南老家務農,這次回河北之前,我想見見他。“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也扭頭看着暗室裡的蟹先生,這簡直就是讀心術呀。
“我又不認識你的老朋友,沒法帶話。“貓叔被看透了心思,有些急了。
蟹先生道:“你肯定認識的,他就是醫好我這雙手的人,湘西九怪之一神醫鬼雀!“
貓叔倒吸了一口涼氣:“鬼雀在河南?“
蟹先生點頭:“我算準了他會在河南,你找到他,替我帶句話就行。這對於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吧。“
原來那個神醫叫鬼雀,當初貓叔就沒跟我講清楚,但湘西九怪之一爲什麼在河南呢?
貓叔權衡了一陣,最後勉強答應了。
可是我突然想到,蟹先生這麼厲害,不如叫他算算我父親身在何處呀。
但是等我提出這個請求後,蟹先生直截了當的說:“你姑姑跟你父親是好友,早就因爲此事找過我,我也算不出他的具體位置,只知道在河北,他還活着。”
還活着?!
我激動的攥緊了拳頭,險些叫出來。
其實別的都不重要,重要是父親還活着,我叫我又生出了希望。
我道了謝,轉身走了,但是我不知道的是,蟹先生望着我們離去的背影,說了一句話:“你父親還活着,但也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