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總經理不斷和來賓打招呼,徑直的走到了華子建的面前,臉上掛着一副甜美的笑容,她站在了華子建的面前,先做了自我介紹,客套了一番:“華市長,我叫劉佳梅,我今天上任,今後請多多關照啊。”
華子建不冷不熱的說:“恭喜你啊,你太客氣了,我有點消受不起啊。”
“什麼啊,我是幹企業的,不能和華市長比啊,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公司的經理助理,今後,她負責市委市政府的業務,華市長一定多照顧啊。”
華子建禮貌的對她介紹的人都笑一下,說聲:“你好。”
慶賀典禮很簡單,華子建先做了一個簡短的講話,華子建根本就沒有掏出小趙寫好的稿子,這樣的慶典,華子建隨口亂扯幾句就應付過去了,接着市郵電局的領導講話,最後是這個女總經理講話,大約11點鐘,典禮結束,然後是到新屏市賓館吃飯。
酒宴華子建不準備參加了,但被一堆人圍着,華子建根本找不到機會,他無法脫身。不過吃飯的時候,華子建還是語言得當,詼諧幽默,在灑桌上顯示出了他特有的才華常識修養和交際風度,他有時一句詼諧幽默的語言,會給客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使人無形中對他產生好感。
而那個移動公司的美女總經理劉佳梅,也不斷的用眼光在華子建的臉上掃描着,這個年輕的市長已經讓她有了極大的興趣。
今天也不例外的,在酒桌上很多人往往喜歡把酒場當戰場,想方設法勸別人多喝幾杯,認爲不喝到量就是不實在,“以酒論英雄”,對酒量大的人還可以,酒量小的就犯難了,他們敬酒有序,主次分明的到了華子建的面前,讓華子建不得不接受他們的敬酒。
當然了,敬酒也是一門學問,一般情況下敬酒應以年齡大小職位高低賓主身份爲序,敬酒前一定要充分考慮好敬酒的順序,分明主次,即使與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喝酒,也要先打聽一下身份或是留意別人如何稱呼,這一點心中要有數,避免出現尷尬或傷感情的局面。
因爲是中午,所以華子建還算找了個藉口,說下午有幾個會議,自己喝酒了就會臉紅,因爲他的級別最高,也沒人敢過於勉強,那個女總經理倒是試了幾次,但華子建態度堅決,她也只好作罷,讓華子建沒有喝的太多。
吃完飯,所有活動結束,華子建正準備離開,新屏市賓館外面的移動公司工作人員,遞給小趙兩牀包裝精美的毛毯,這種毛毯,目前的市場價格是600多元,算是非常好的。華子建他們回到了家屬院,小趙給華子建裝好兩牀毛毯,但華子建略爲思索,取出了一牀,對小趙說:“這個你留下吧,這一牀我給鄭秘書長送去。”
小趙要推辭,華子建就擺擺手,轉身進去了。
鄭秘書長也是住市委家屬院的,華子建直接到了鄭秘書長的家,鄭秘書長沒在家,華子建將毛毯交給了保姆,解釋說是移動公司送的紀念品。
過了不久,鄭秘書長回到家裡之後,看見了毛毯,他沒有在意,這樣的紀念品,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不過,華子建記着將紀念品送到家裡來,鄭秘書長還是很滿意的,感覺華子建太客氣了。
但到了快上班的時候,移動公司的副總經理專門來拜訪,帶來了一牀精緻的毛毯和其他的禮品,這個副經理一再解釋,因爲鄭秘書長工作繁忙,所以,專門送來移動公司的紀念品。
此時,鄭秘書長才知道,華子建送來的毛毯,實際上是移動公司送給華子建本人的,雖然只是一牀毛毯,可是,鄭秘書長感覺到了華子建的真誠,也感覺到了華子建對自己的尊敬,自己資格是老了一點,但華子建的排名在自己前面啊,他都能如此對待自己,這個人確實不一樣。
而過了兩天,下午剛一上班,華子建就接到了酒廠副總工師蕊逸的電話,她問華子建有沒有時間,她想來見見華子建,談談承包的事情。
華子建對師蕊逸的承包報告也剛剛研究了一個大概,心中也暗自的已經有了一點意向,同時華子建也很佩服這個女人,她能夠恰到好處的掌握住自己研究材料的進度,單單就是這一點,已經很難得了,華子建答應她,可以過來。
一會就有了敲門聲,華子建一擡頭,一個美麗的倩影出現在他的眼前,師蕊逸臉上略施粉黛,穿了一件誘人的運動緊身衣,曼妙無比的身材清晰的顯露出來,披肩的長髮自然的散落在香肩上。華子建心中就有點動盪了幾下,說:“你速度挺快的啊。”
師蕊逸巧笑嫣然:“我就在這附近打的電話,華市長是大忙人,那能讓你久等。”
嗯,確實想的很周到,華子建說:“謝謝,你客氣了,坐坐。”
華子建沒有離開自己的座椅,他需要自己和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保持一點適當的距離,不是他信不過自己,而是他不願意讓自己的判斷和情緒受到干擾。
師蕊逸問:“華市長看過我的報告了嗎?”
“看過了。”
“感覺怎麼樣?”
華子建斟酌了一下,說:“總體上來說,還是有可行度的,但其中有幾個環節不夠清楚,所以我們還需要仔細的談談。”
師蕊逸露出了很讓人動心的笑容,說:“當然了,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報告上的幾條關鍵的問題有點模糊,比如承包費需要認真的算一下,在比如,你用什麼來做承包的保證,還有你上面說的新屏市給予的政策支持是什麼。這些請你詳細的解釋一下。”
師蕊逸明白了,自己眼前的這個年輕市長真的不是草包,自己在報告中所有關鍵點都讓他找到了,幾乎一條都沒有漏過,這除了說明他的敏銳和細緻之外,也說明了他確實對自己這個報告看的很認真,沒有像過去那些領導們,把自己的報告束之高閣,這樣看來,他對承包還是很有興趣的,這就好,自己可以變得更爲主動。
這個時候,華子建發現沒有給對方到水,但他現在作爲一個談判的對手,他不想表現的過於殷勤,他就裝着沒有看到,說:“那好吧,就我剛纔說的那些問題,你解釋一下。”
師蕊逸也很認真的說了起來,首先她說到了自己將會採取的一些方式,比如組織一個專業的清欠隊伍,先收回大部分外債,讓酒廠的運營成本得到降低。
在一個就是開發中檔,高檔兩個系列的酒,提高酒廠的檔次,投入更到的廣告等等。
這些思路很對華子建的設想,最後說到承包費的問題,師蕊逸說:“華市長,承包費我想最多一千萬,這你也可以算算,過去很多年酒廠都沒有給新屏市上交利稅了,這一千萬就算是白得的。”
華子建笑笑,沒有接她的話。
師蕊逸心頭一震,看來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很老道的人了,從他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師蕊逸接着說:“至於承包的保證,我想我可以拿出五百萬元作爲保證。”
“五百萬?”華子建默默的重複了一下。
“是的,五百萬,我不可能提前把這一千萬全部湊齊,所以剩餘的部分就只能放在年底繳納。”
華子建總算找到了一個攻擊點了,因爲他比誰都清楚,承包費一千萬確實算是新屏市白撿的,但不能因爲是這個情況,就隨她要價,但怎麼突破,卻需要有機會,現在自己找到了這個機會。
“嗯,我說兩點吧,你可能誤解了,其一,我說的承包保證金不是承包費,是對你在承包期內的一種約束,這和承包費是兩個概念,其二,按通常的規定,承包費都是提前支付的,就像你租賃房屋什麼的,哪有住過之後給錢。”
師蕊逸大吃一驚,她絕沒想到華子建給他提出了這樣大的一個問題:“華市長,這。這一次拿出一千五百萬?太多了,太多了。”
華子建也思考起來,他當然知道這太多了,雖然道理上是這樣,但一般大型廠礦很多都是把承包費放在最後的:“嗯,考慮到你一次很難拿出那麼多的錢,這個可以商量。不過,就算可以延後一點,但承包費上面可能要有所浮動才行。”
華子建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他需要和這個女人討價還價。
師蕊逸也一下沉默了,兩人都沒說話,彼此打着自己的算盤,好一會師蕊逸才說:“你想漲到多少?”
“一千二百萬。這是最少的,而且還要保證職工收入穩定增長,並且政府會派出專職的會計幫你管賬,這也是先決條件。”
師蕊逸搖着頭說:“華市長,你這開價太苛刻了,我做不下來了,憑什麼我承包了還要你們的會計。”
華子建好整以暇的說:“因爲酒廠的資產不止你保證金500萬,所以我要對國有資產負責,這其實對你沒有什麼影響,他們不用你們支付工資,你何樂而不爲?”
師蕊逸有點不滿的說:“你認爲我會變賣固定資產?”
華子建一笑:“不是認爲,是防範。”
師蕊逸又沉默了,但華子建並不催她,華子建拿起了別的材料看了起來,一會又來了電話,華子建就又忙起來了,似乎這個美女並不存在一樣。
因爲華子建也需要給這個女人施加一些壓力,所以不理她,讓事情顯得並不重要,這應該能改變她的想法。
這樣師蕊逸就在沙發上坐了很長時間,華子建提出的條件她仔細的想想,也不算太過分,因爲這些年國有資產的流失本來就是存在的,這個華市長不過是想要堵住這個漏洞,因爲他很認真,但也正是因爲他的認真,纔可能讓自己完成對酒廠的承包,其他領導誰會管這樣的麻煩事呢?
而且自己的條件還沒有提完,如果他能接受自己的條件,那事情還是大有可爲的。
在華子建打過了一個電話後,師蕊逸就開始說話了,她也提出了她的條件,其中主要的幾點就是她的承包費其中的一半到年底用酒廠的中,高檔酒來抵還,按她的計算,新屏市三區七縣,每年消耗的白酒那至這幾百萬元,如果全市各縣,區攤薄一下,每個地方纔幾十萬的酒,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對這個問題,華子建到沒有太大的異議,這個帳華子建也會算,不過就算華子建心中同意,他也沒有表現出來。
在一個她談到了要求市裡在適當的時候,對新屏市進行打假酒的活動,現在新屏市很多外地高檔酒都是假的,但這對新屏市銷售白酒的衝擊很大。
這個華子建也沒有什麼異議,不要說別人,就華子建自己也喝到過幾次假酒,還有辦公室一個科長,一次出去喝假酒差點過敏要了老命。
第三個條件比較麻煩,師蕊逸要求政府下文,在新屏市以後的接待中必須用新屏市酒廠生產的酒,這個事情比較重大,華子建自己是不敢拿主意的,倒不是說這種地方經濟保護政策有問題,主要是涉及到政府下文,華子建自己是沒有那個權利的。
華子建模棱兩可的,跳過了這幾個棘手的問題,因爲對方的底牌自己基本上已經摸清了:“那麼你的保證金500萬沒問題吧?你有那麼多的錢?”
師蕊逸也明白自己的條件華子建一時難以回答,自己要給他一個緩衝的時間,她說:“錢不是問題,我有幾處房子可以抵押貸款,我老公是好幾家的啤酒,紅酒總代理,這些年也攢了一點錢。”
“總代理?”華子建心中暗自吃了一驚。
因爲他不得不吃驚,不要忘了,華子建在柳林市的時候,他一個真正的知音就是聞名於北江市黑白兩道了蕭博翰,從蕭博翰那裡,華子建對黑道有了很深刻的認識,並幫助蕭博翰剷平了柳林市的所有黑道,華子建知道,在目前的環境中,幾乎所有大的酒水總代理都和黑道多多少少的有些關聯,這一點也不奇怪,因爲他們生意中所要打交道的那些酒吧,老闆們,也都幾乎和黑道有
關。
這些場子裡,沒有那家是貨到付款,更沒有那家是現貨現款,他們都是在消費之後,每月結算,要是沒有一定的黑道背景或者勢力,你想要從這些老闆手裡收回那些欠款,恐怕會很難,很難的。
而面前這個女人的丈夫酒恰好是在經營這樣的生意,那麼她老公會不會也是這樣的人呢?華子建不敢保證,他只能希望這是個例外。
從華子建的骨子裡,他憎惡和討厭這些人,即使他和蕭博翰有着深厚的友誼,但還是不能改變它對這個一行的憎惡。
華子建臉酒慢慢的收起了笑容,他需要好好的想想,好好的瞭解一下,他不希望冒然的就和這樣的一羣人有什麼掛噶。
華子建臉上的表情讓師蕊逸迷惑起來,她不知道是哪一個條件引起了華子建心中的不滿,按說這些條件自己也都是仔細的想過,並不是無法操作,也都合情合理,爲什麼華子建會這樣呢?
會不會還有另外的一種可能,那就是華子建和所有的官員一樣,也存在必要的打點,師蕊逸猶豫起來。
華子建很快的意識到自己有點掛像了,他勉強的笑笑,說:“這樣吧,師總工,我看今天談的也很開誠佈公,彼此的條件也很清楚了,讓我們都考慮一下,我還要給相關的領導做出彙報,有什麼情況我們下次在好好的商談,怎麼樣?”
師蕊逸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年輕的市長,想要看出他心中的想法,不過很枉然,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她只能先離開了。
看着師蕊逸離開,華子建就拿起了電話:“稼祥,我華子建,忙嗎?”
“忙啊,不過華市長有事,那是必須要去。”
“呵呵,好,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華子建想要對師蕊逸的背景做出一個大概的瞭解,這是必須的。
剛纔因爲有師蕊逸在,華子建一直忍着沒有抽菸,現在才點上一支,狠命的抽了幾口,王稼祥也匆匆走了進來。
不等小趙給王稼祥倒水離開,華子建就問:“稼祥,問你一件事情。”
王稼祥接過了小趙遞來的水,說:“嗯,想問什麼?”
“你知道酒廠那個副總工師蕊逸是什麼背景嗎?”
王稼祥很認真的看看華子建說:“你想知道哪一方面的?”
“所有?”
王稼祥愣了一下:“這個題目有點大啊,好吧,我就撿我知道的給你說說吧。”
華子建點點頭,遞給了坐在辦公桌對面的王稼祥一支菸,又把打火機給他扔了過去,王稼祥點上煙,徐徐的吐了一口,說:“這個人要說工作能力和人品,我感到還是不錯的,反正我認識她已經好些年了,沒有過緋聞,也沒有過其他問題。”
“奧,你意思是說她還不錯?”
王稼祥笑笑,看着小趙離開後,說:“怎麼,華市長不會是看上她了吧,這女人確實很有範。”
華子建瞪了王稼祥一眼,說:“胡扯什麼?”
王稼祥嘿嘿的笑着說:“那你瞭解人家幹什麼?”
華子建便一五一十的把酒廠的事情給王稼祥詳詳細細的講了一遍,最後說:“按說她給出的條件還是不錯的,新屏市除了每年多增加一千多萬收入之外,酒廠職工也能多拿點錢,一但其他幾條生產線上馬,還能給新屏市解決不少招工就業問題,但我要對她有所瞭解吧,這麼大的一個場子,我不能隨隨便便就交給別人。”
王稼祥邊聽邊點頭,說:“明白了,這個女的人品沒什麼問題,不過美中不足的是。”
華子建有點急切的插話:“是什麼?”
“她丈夫是一個很特殊的人,怎麼說呢,他介乎於黑白兩道之間,在新屏市很有點名頭,當然那也就是在下面吧,對我們這些人,到也沒什麼關係,新屏市不管是誰,還不至於囂張到我們這些人的面前。”
華子建暗自嘆息一聲,沒想到果然如此,他的情緒一下有點跌落了,看着好好的一個承包項目,恐怕會泡湯,此刻的華子建是很矛盾的,師蕊逸提出的條件不錯,但一想到她背後的丈夫,一個黑道人物,華子建心中又多了一份遺憾和惋惜,在華子建的心裡,沒有幾個黑道人物可以和蕭博翰一樣,是的,蕭博翰是絕無僅有的。
王稼祥也看出了華子建的心意,酒斟酌字句的說:“華市長,據我所知,這個女人和她丈夫還不一樣,這也是她爲什麼這些年一直在酒廠待的原因,如果按她自身的條件,完全可以不用上班,或者好好的做個老闆娘也未嘗不可,她有這個條件。”
華子建有點不解:“那她爲什麼一直在酒廠?”
王稼祥搖搖頭,說:“原因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知道,那就是酒廠的那點工資,還有那麼勞累,繁重的工作,要是師蕊逸和老公一樣的人,她早就不應該繼續幹下去。”
華子建感覺王稼祥似乎說的也有點道理,但這還是沒有完全讓華子建愉快起來。
接下來的好幾天裡,華子建也很忙,武隊長也給華子建來彙報了他在銀行查詢小芬賬戶的結果,武隊長是到中國人民銀行查的,作爲管理行,中國人行裡可以查到每一個銀行的信息,而新屏市也沒有華夏,招行等等,只有工,農,建設,中國銀行和行用聯社等不多的幾家金融機構。
所以在人行配合下,武隊長髮現,小芬所有的六七個賬戶裡,從初一之後,沒有一個賬戶有過提款交易,而過去小芬有兩個賬戶幾乎一週都要交易幾次的,特別是她的聯行信用卡,經常在各大超市,以及網上消費。
現在卻突然一下,全部都不用了。
華子建已經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個問題的複雜了,似乎所有的箭頭都指向了一個最讓華子建擔心的方向,難道小芬已經遇害?是的,用遇害這兩個字最爲恰當,因爲初八小芬的那個辭職短信其實讓遇害這個詞更具有可能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