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建就笑笑說:“就是來看望一下你,你是老領導了,以後還請吳書記多一些教誨。”
說着話,他就把那用報紙包着的兩條煙放在了茶几下面的隔斷上。
他也知道,一個縣委書記是看不上自己這兩條煙的,很多人想送都找不到門路的。
然而,第一次送禮,那是有講究的,要有個度,不要把禮品搞的太過貴重了,要給下次自己真的有事送禮的時候留出個上升空間,不然以後找人家幫忙,你那禮物就不大好配置了。
這吳書記,人有點胖,看來也是活動太少,現在坐的時間久了,他就站起來,走到了華子建坐的沙發旁邊,但他自己沒有坐下,他一面和華子建說着話,一面在辦公室裡轉着圈,活動着腰腿,說:“子建同志,對工作和生活上還有什麼要求嗎,有就提出來,不要委屈自己。”
華子建就搖頭說:“一切都很好,讓吳書記費心了,謝謝你。”
“客氣什麼啊,以後都在一起工作了,不要把自己當成外人。”
“是,是,書記教誨的對,我會很快調整心態,適應這裡的工作。”
“這就對了嗎。你的基礎還是很不錯的,我們都知道你是才子啊,呵呵呵。”吳書記放聲的笑了起來。
華子建有點不好意思,自己文章寫的好,但那都是官面的文章,實際上自己心裡明白,離才子還遠的很呢。
他就笑笑的客氣了兩句。
吳書記點下頭說:“你也不要客氣,你還年輕,前途是很遠大的,以後政府那面有什麼把不準的事,要記得多過來和我商量,我原來也在政府待過,還是有些經驗的。”
華子建一聽,怎麼味道有點不對,呵呵,原來要讓我做暗探,華子建想一想呢,也好,華子建的臉上就不能有一點點的好笑表情,他及時的接過話頭說:“那是一定的,和你在一起,我感覺自己肯定會進步極大。”
華子建在沒來以前,就聽說這吳書記和哈縣長不是太合拍的,吳書記是一條強龍,有書記的金字招牌在撐腰,那哈縣長是一個地頭蛇,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所以兩個人還是很有一拼的,不過也許是旗鼓相當,也許是都在忍讓,到現在還是兩人還是江水不犯河水的風平浪靜,但一山那能容二虎,拼是遲早的。
吳書記他也是最近一兩年剛來洋河縣的,在縣上如果不是依靠書記這特有的,不可以撼動的牌子,那自己也很難掌控這洋河縣,哈縣長的根太深,根太長,自己不得不讓他幾分。現在他就準備先把華子建拉過來,縣政府那面是鐵板一塊,多一個幫手更好。
同時,吳書記也很清楚華子建和哈縣長是各自的屬於不同的派系,這樣的政治派系是很難獲得統一和聯盟,這就給自己了一個很好的機會,這一兩年的忍耐,也該是一個了結的時候了。
他就很隨口的問起了給華子建的分管工作,一聽到都是那些個沒錢沒權的冷衙門,吳
書記的眼睛就又眯了起來,心裡暗暗的想,這哈縣長也太過分了,那能這樣搞,他就不怕秋紫雲市長以後找他的麻煩?看來我應該出面一下,開個常委會,把政府的工作重新調整,給華子建一個人情。
他就有了想出面的意思,但少頃,吳書記的眼睛又睜開了,爲什麼這樣急的出面,讓華子建多受點冷落豈不是更好,他也就徹底的死了那條和哈縣長走在一起的心,自己也就有了一杆真真可以揮動的搶。
想到這裡,吳書記有點爲難的看看華子建說:“他給你安排的也太不合理了,哪天我見他了和他好好說說,不過你也不要太畏懼他,當然了,也不是說讓你和他吵鬧賭氣,但正當的權利還是要爭取。”
華子建算是完全明白了,看來吳書記就是要自己當做挑戰哈縣長權威的第一人了,那麼是不是吳書記已經準備了很久,現在想要展開反擊?要搶奪對洋河縣絕對的控制權。
那麼自己怎麼辦,跟上吳書記,上他的戰車?只是,萬一真的事情鬧大了,或者沒有鬥過人家,自己會不會就是個犧牲品,那個時候自己找誰保護,找吳書記嗎?呵呵,只怕就要上演“舍卒保車”的老戲法了。
華子建看看吳書記,就淡淡的說:“以後我會爭取更多的權利。”
吳書記一聽華子建的這話,就是一愣,猛的擡起了頭,華子建的這種自信和漠然讓他心裡一驚,他射出一種比刀還鋒利的眼神,掃了華子建一眼,心裡告誡自己:“此人以後萬萬不可小瞧。”
坐了一會,兩人也就泛泛的談了談,第一次,大家都懂得適可而止,當華子建告辭回到政府以後,問了下辦公室,也沒有什麼安排,幾個縣長也都不在辦公樓,華子建想想,自己反正是剛來,也就休息一天,先感受下這做縣長的滋味,他就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泡杯茶,看看的報子,在這春暖花開的時節,他就迷迷登登睡着了。
一會的時間,華子建就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很威風,分管了好多個局,那局長都跟在自己後面走,有一個上前給自己點菸,自己瞪他了一眼,他趕忙就退回去了。自己走走的就走到了縣政府的會議室,自己坐在中間那大桌子上,所有的局長們都站了一排,挨個的給自己報數,有個局長聲音小了點,自己走過去,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腳。踢了就踢了,他還不敢說什麼,還在不停的對自己笑……自己看他笑的實在是下賤,準備再踢他兩腳……
沒想到一腳就踢在了辦公桌腿上,把個華子建疼的,一下就清醒了過來,直到晚上睡覺,那腳還一直疼着的。
嶄新的一頁開始了,從第二天起,華子建就忙開了,他分管農業,這就要多跑,多看,他也不熟悉,反正是每天一個鄉,一個鎮的跑,經常是縣政府車不夠,輪不到他坐,他就向下面分管的局要車,一個縣有10多個鄉鎮,一天跑一個都有的他忙,還有幾個分管的局他也都是跑了跑,和大家認識熟悉一下。
總體
來說,華子建跑的這些地方,大家對他都還是很客氣的,再怎麼說,華子建是副縣級了,就算現在是沒太大實際的權利,也管不到下面那些頭頭腦腦的烏紗帽,但以後是個什麼樣子,這是誰也說不清楚的,所以官場上的見人就笑,見領導就抱的口訣,他們還是記得。
但也有不買上華子建賬的,有極個別鄉的書記,鄉長見了華子建也是牛牛的,很簡單,他們要麼是吳書記的鐵桿,要麼就是哈縣長的嫡系,拽一拽很正常,華子建也不和他們計較,到底自己剛來,慢慢磨合一下也就好了,何況這鄉上工作自己也不是太熟悉,短期只怕也上不了手,自己也不急於參與進去。
縣上的其他部門還罷了,唯獨那個縣畜牧局有點牛烘烘的,這也是上華子建在分管的下屬局中,稍微有點油水的部門,因爲洋河縣是一個全省重點的養殖縣,省上會不時的給下撥一點養殖專款,還會支持一些無息貸款什麼的,畜牧局就可以酌情給全縣各養殖場貼補一些。
這裡面就有些門道了,那能就這樣隨便的給你一些養殖場啊,你不來孝敬一下,你不說個1。2。3來,自然是輪不到你。
所以華子建早早的就來到了這裡,這畜牧局的局長的姓黃,見了華子建要理不理的,也難怪,他手上可是掌握的有真槍實彈的資金,求他的人多去了。
何況能坐上這個位置,那也不是瞎混的,他和哈縣長關係也很密切,一年的孝敬也更不消說,比起一些清水冷衙門,要豐厚了許多。
過去他的畜牧局是常務副縣長冷旭輝分管的,華子建來了,哈縣長也是迫於無奈,就臨時的和冷副縣長商量了一下,把縣畜牧局劃到了華子建的名下。
冷副縣長是常務,手上本來管的好部門也多,就沒怎麼太過計較。
哈縣長也知道,光給華子建些骨頭也說不過去,那樣做,自己的意圖就太過明顯,所以就掂量了幾下,給搭了塊肋條,但心裡也在想,這骨頭你華子建想啃,只怕也難。
這就是哈縣長的高明之處,就算他已經清楚的明瞭市委吳書記的意思,但在把對方沒有置於死地前,哈縣長還是和和氣氣的面對着華子建,他一點都不會讓華子建感受到他的殺意。
這畜牧局的黃局長是不懼怕華子建的,自己的位置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副縣長可以隨意升降的,在剛接到自己歸到了華子建那個口上,黃主任就決定了,一定要給這年輕的副縣長立個規矩,讓他明白一個道理,該管的再管,不該管的少來,不要指望拿個雞毛當令箭的,來自己這裡指手畫腳。
這怪不得他,在中國,所有的副縣長都會有這樣的悲哀,副縣長有個好名聲,看起來也威風,但手上是沒有一點實權的,連吃頓飯都是沒有辦法簽字報銷的,必須讓常務副縣長和縣長簽字,對下面的局長,鄉長,也只有指導和建議權,沒有人事和財務權,所以要論權利,是完全比不上一個在職的局長,局長們更實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