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今天莊峰除了不想在李老闆面前讓自己形象大失之外,他早就約好了季紅的,剛纔季紅也給他連續的發了幾個短消息,讓他過去了,而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那子彈是打一顆少一顆,莊峰也不敢在外面輕易的浪費了,出去之後,滿懷鬥志,找他的目標射擊去了。
就在幾天之後的第一次議標中,華子建就陡然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因爲這次並不是用市財政的撥款項目,所以就沒有邀請國資局和政府採供中心的人前來招標,目前的形勢也算不上真正的招標吧,只能說是議標,在對二公子和李老闆他們四家各項指標的綜合評定後,準備挑選出一家公司來承建新屏市的高速路。
會議一開始,華子建就感覺到風向不對,過去在籌備小組幾個一直支持自己的幹部,在今天都突然的發生了轉變,他們看似漫不經心的,不易覺察的就找到了李老闆公司的很多優勢出來,而路秘書長和劉副市長也快速的跟進,讓議標會議的形勢就變成了一邊倒。
不得不說,華子建也感覺的這個李老闆確實是很有優勢,但他的優勢也絕不等於對新屏市最爲有利,至少一點,他們公司提出了20年收費時限,這就不是華子建願意答應了,就算你公司的資質很牛,你的資金實力很強大,但這些不是新屏市能夠獲得的利益,而二公子報出的18年收費權限,對新屏市來說,更爲實惠。
所以華子建不得不說話了:“同志們,大家都很認真,也找到了各家公司的利弊,這一點我也很高興,但我的意思啊,我們還是要更加切實的爲我們新屏市自身多考慮一點,什麼是對我們最爲有利,我想這纔是我們的重點。”
王稼祥很快就摸準了華子建的想法,憑良心說,華子建在會前並沒有和王稼祥有過私下的溝通,但王稼祥還是找到了華子建想要的重點,他就說:“我來談談看法吧?李老闆自身的條件很好,這一點我們應該承認,但關鍵的一點,他對高速路使用權限的要求時間太長,從這一點上看,對我們很不利,所以我倒是更看好李嘯嶺老闆的公司。”
華子建坐在那裡,抽着煙,點頭表示了支持,這讓劉副市長和路秘書長都一下拉下了臉,劉副市長就看着華子建說:“要不華市長你看這樣成不成,這件事情我們就用投票表決吧,雖然這樣做有點生分了,但我想這更能體現我們的民主。”
路秘書長也說:“這樣也成,我表示支持。”。
華子建已經猜摸出他們的想法了,看來最近他們沒少下功夫啊,連籌備組的其他幾個人都拉過去了,現在他們敢於提出投票表決,那就意味着他們肯定已經站到了多數。
華子建當然就不能上這個當,他笑着說:“我看還是大家先說說自己的看法,談談自己的感想吧,這事情還不需要用那種方式來執行。”
路秘書長就嘿嘿一笑,說:“要是大家的看法都不相同,最後難以調和怎麼辦?”
華子建反問:“你認爲應該怎麼辦?難道就只能通過投票這一種方式嗎?”
劉副市長就搶過了話題,說:“當然還有別的方式,我們可以讓這個項目在市長會議上決定。”
華子建就沉默了,王稼祥一下站起來,說:“我們既然有一個臨時的招標小組,爲什麼還要通過市長會議,那豈不是我們這些人現在在瞎扯嗎?”
路秘書長不屑的看了王稼祥一眼,他纔不想和王稼祥理論,這個人從來對自己都是不理不睬的,自己也是懶得和他計較,要不是看在他老爹和冀良青關係很好,自己早就收拾他了。
但劉副市長是不怎麼在乎王稼祥的,在有的情況下,劉副市長連冀良青都不會害怕的,因爲冀良青對他實際上也沒有太多的約束能力,現在不要說劉副市長這個級別了,就是大縣裡的處級書記,縣長,都已經變成了省管的幹部,市裡在很多時候也是無能爲力。
劉副市長就冷哼了一聲說:“王主任,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在下面是打基礎,做一些細緻的工作,最後把決定權交給更高一層的領導來處理,有什麼不對的?難道我們高速路籌備組就不在新屏市政府的領導之下了嗎?無稽之談。”
王稼祥那裡吃他這一套,臉一紅,就準備反駁過去,但華子建卻在這個時候擡起了手,對着王稼祥擺了擺說:“今天是談工作,各位都不要意氣用事,好好談。”
路秘書長就乾笑了兩聲,說:“華市長,問題是你看今天這個場面,能好好談嗎?”
華子建沉吟了片刻,說:“那這樣吧,我看也不用勞煩所有市長來爲這事辛苦了,我們可以各自保留自己的意見,最後讓莊市長拍板吧。”
王稼祥有點難以置信的看着華子建,他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差了,難道華子建不知道劉副市長和路秘書長都是在爲莊峰打前站的嗎?現在還把事情交給莊峰來決斷,真是把娃交給人販子了。
連劉副市長和路秘書長聽的也是一愣,他們同時都感到有點不大對頭,華子建這麼快就認輸了,難道他看不出來今天這事情的內情?
不可能,絕不可能,但既然他看出來了,爲什麼還要如此做,這就真的有點讓人難以猜測了。
華子建點起了一直煙來,淡淡的看着劉副市長和路秘書長,說:“怎麼?你們對我這樣建議也不同意?那我就實在不知道你們到底想怎麼做了?”
說完,華子建好整以暇的看着這兩個有點迷茫的人,其實華子建心裡也知道他們兩人的最終目的也就是想讓莊峰參與到高速路的決策中來,自己現在就直接送上門去,雖然他們對自己這樣的做法有極大的疑惑,但這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沒有第二個選擇,他們只能同意自己的建議。
會議室就進入了短
暫的平靜中,劉副市長和路秘書長兩人相互用探尋的目光看着對方,但顯然的,他們是看不出什麼名堂的,只是這個結果來的太快,而且還是華子建輕輕巧巧的送到了他們的面前,這就讓他們一時哪一抉擇了。
不過這樣的猶豫也不可能拖的太久,劉副市長必須表態了,先不管他,答應了在說。
他就在滿腹疑惑中點點頭說:“既然華市長你這樣定了,當然有這樣定的道理,我個人是表示服從的。”
他這個態度一亮,其他的人就肯定是跟風了,大家很快便同意了華子建的這個提議。
華子建就微笑着看看大家,說:“那就散會吧,一會麻煩劉市長把情況給莊市長彙報一下,莊市長有什麼指示,給我通報一聲。”
劉副市長很茫然的點點頭,他反正是有點想不通,但到底是什麼地方想不通,問題出在那裡,他是一點都不知道。
華子建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還沒坐下,王稼祥就走了進來,王稼祥一屁股就坐在了華子建的對面,說:“華市長,我想不通,你爲什麼要這樣讓步,你是組長啊,你有權對這個件事情做出決定的。”
華子建就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王稼祥,淡淡的說:“難道你不知道李嘯嶺是誰?”
王稼祥一下就恍然大悟了,嘿嘿的笑了起來。
這樣等到了第二天,莊峰就做出了一個毫無意外的決定,他親自參見了籌備組的會議,在會上他做出了一個決定,準備在此次新屏市的高速路項目中選用李老闆的公司做總的承包商,華子建當然是不會同意了,兩人在會上發生了一點爭執,但並不激烈,最後華子建做出了適當的讓步,說自己考慮幾天。
莊峰也不能逼的太急,畢竟在新屏市並不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的,這次不過是劉副市長和路秘書長爲自己爭取到了這樣的一個機會,在說了,對華子建這樣輕易的忍讓,他也還是有點擔憂和疑惑的。
於是這個會議就暫時的沒有做出最後的確定。
當天下午,華子建就電話叫來了二公子,告訴他了這個消息,華子建對二公子說:“你應該知道,我在這個件事情上已經爲你盡力了,今天一早差點就和莊市長在會上爭吵起來,但權利在官場的作用你應該很清楚,逼近莊峰是一把手。”
二公子有點氣急敗壞,早上華子建他們的會議他也是聽到了一點風聲的,他就說:“爲什麼莊市長要這樣,難道他不知道我的底細?”
華子建搖搖頭說:“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就連我這樣一個來新屏市時間不長的人都聽說了你的大名,他也肯定知道,不過他現在要裝着不知道,因爲這涉及到一個巨大的利益問題,他和籌備組的劉副市長,路秘書長現在已經是鐵心要幫那個李老闆了,我。”
華子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王稼祥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說:“華市長,我幹不下去了。”
他猛一擡頭就看到了二公子也在,一下就愣住了,華子建忙說:“怎麼了,怎麼了,坐下,坐下,有什麼事情慢慢說。”
王稼祥看看二公子,張了張口,沒說什麼。
華子建就笑着說:“怎麼了,二公子你又不是不認識,有什麼不用迴避的,說吧?怎麼就幹不成了。”
王稼祥恨恨的說:“剛纔我讓莊市長找過去了,他對我在會上的態度大批特批了一頓,還說讓我不要跟二公子沾的太近,什麼縣官不如縣官,就我這個破主任,還是他莊峰說了算。”
華子建就一下沉默了,生氣之中,點上了一直香菸,使勁的抽了起來。
二公子一聽這話,更是火上加油,媽的,太小瞧老子了,雖然這王主任是官太小,我管不上,但你莊峰我還是有辦法的,他就看着華子建說:“他真一點面子都不給啊,這樣,我現在就給蘇副省長去個電話,讓他問問莊峰到底想幹什麼?”
華子建這個時候擡起了頭,搖搖頭說:“這樣不好?”
“爲什麼?”二公子急切的問。
華子建沉吟着說:“你想下,蘇副省長要是問起來,他肯定說不知道你是誰,最後就算是把項目給你爭取過來了,但你想想,你斷了人家的財路,人家不恨你啊,你以後這修起路來,各種需要市裡協調和支持的事情很多,他到時候給你稍微的使個拌子,最後都能讓你難受。”
二公子一想也是有點道理的,這莊峰敢於如此,肯定已經被對方重金收買了,自己老爹一般也不大支持自己的事情,自己說真的,麻煩肯定會很多。
他就問華子建:“那以你的看法,應該怎麼做纔好。”
華子建就冷冷的擡起頭,說:“現在在籌備組我和稼祥力量不夠啊,要是能把路秘書長弄掉,那籌備組我和王稼祥就一定能對付的過來了,到時候不用你出面,就我和他兩人,也穩穩的讓你中標。”
“問題是這怎麼弄掉啊?”二公子有點信心不足的說。
華子建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兩聲說:“也簡單,你在蘇副省長那裡活動一下,我和稼祥在冀書記那裡活動一下,應該能把這個人趕走,聽說省黨校不是缺個副校長嗎?讓路秘書長過去,副廳對副廳,剛好。”
二公子一想,這到不錯,這樣一來,就不用自己出面和莊峰過招了,他想了一會,說:“冀書記恐怕作用不大吧?”
“但他可以找省委季副書記啊,難道兩個常委動一個無關緊要的副廳,都成麻煩嗎?”
二公子連連的點頭,說:“要是這樣就好了,不過就怕時間來不及啊。”
“來的急,我沒點頭,他也不敢太過分,我在拖幾天吧。”
二公子也是心急的很,就站起來說:“那行,我馬上回省城去辦這個
事情。”
華子建也站起來說:“記得,就說這個路秘書長在從中作梗,暫時不要提別人,這樣更容易讓蘇副省長幫忙,說多了他也會有顧忌的。”
二公子點點頭,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華子建在二公子離開之後,就緩緩的回到了辦公桌旁邊,眉頭也皺了起來,王稼祥看着華子建的這個樣子,也不敢隨便的打擾他,知道他在思考着什麼。
這樣過了好一會,華子建才慢慢的恢復了常態,笑了笑。
王稼祥這個時候才說話,他問華子建:“華市長,爲什麼這次不幹乾脆脆對着莊峰呢?”
華子建搖了一下頭,說:“不行,那樣最後會穿幫的,絕不能讓蘇副省長知道莊峰和這件事情的牽扯。”
王稼祥想想也是,一旦很快的莊峰知道了二公子的身份,他肯定會有補救的辦法,甚至於給出二公子更好的條件,最後給華子建帶來更多的麻煩,他點頭說:“但直接對着劉副市長也可以,怎麼就偏偏找上路秘書長呢?”
“因爲要動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必須冀書記的幫忙,而早冀書記幫忙又非你莫屬?”
王稼祥就不懂了,他有點茫然的看着華子建,說:“聽不懂啊,華市長,找冀書記和動誰有關係嗎?”
華子建一笑,說:“當然有關係了,動路秘書長你更好說話啊。”
王稼祥皺起了眉頭,想了好一會,還是想不通,爲什麼呢?劉副市長和路秘書長都是莊峰的左右手,相對而言,劉副市長更麻煩一點,動他對莊峰的打擊更大,這和找冀良青沒有什麼關係的,反正都要找他幫忙的。
華子建就不再賣關子了,簡明扼要的說:“讓路秘書長下課對您好處最大,也對你最有藉口,因爲在他下去之後,或者說不上你就可以動一動了,你說是不是?”
王稼祥一下就徹底的傻眼了,他呆呆的看着華子建,半天都沒有說話了,但他的心裡卻開始撲騰,撲騰的動了起來,華子建的這個設想一下就把他推到了一個無法平靜的境地。
於是,當天的下午,在郊區的一片山腳下,天空中一抹紅色,紅紅的亮閃閃的。遠看像一幅畫,一個夕陽分好幾種顏色,最中間的是大紅色,漸漸的變成紅色硃紅色淺紅色桔黃色土黃色黃色和金黃色,旁邊映襯着藍天,真神奇啊!夕陽就像一幅美麗的多變的畫。
而這片夕陽中的一個洋溢着浪漫,莊嚴,古典開朗氣質,經典而不落時尚的別墅裡,華子建和冀書記都很巧合的先後來到了這裡,本來是王老爺子請冀良青來喝茶的,沒想到王稼祥卻帶着華子建也準備過來喝茶,這一下幾個人也就不期而遇了。
冀良青哈哈的笑着,就指着華子建說:“你今天也有心情來喝茶啊,不是聽說你和莊市長爲招標的事情在鬧嗎?”
華子建就唉聲嘆氣的說:“就是因爲心情不好,所以稼祥請我來喝茶聊天的,沒想到和冀書記相遇了,我不會打擾到書記的雅興吧?”
“怎麼會呢?我也正想抽時間和你一起坐坐呢。知道你最近很忙,也很辛苦,特別是壓力大啊。”冀良青深有感觸的說。
王老爺子就笑呵呵的給大家都倒上了茶水,很深奧的說:“人生在世,避苦求樂是人性的自然,能苦會樂是做人的坦然,化苦爲樂是智者的超然苦多樂少是人生的必然樂不是苦的積累,而是對苦的總結何不樂對生活,與世界同笑,苦中樂一樂又有何妨?”
冀良青微微含笑說:“王老爺子所言極是啊,這辛苦和快樂本來是連在一起的,不過看你怎麼面對和體會了,不知道子建你現在是什麼體會?”
華子建有點沮喪的說:“我現在最大的體會就是權利在稍微的大一點,籌備組裡我說話稍微的算數一點,那就是大樂了。”
冀良青一聽,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端起了茶盅,喝了一口說:“你這個想法很有新意。”
“有新意沒用啊,除非動點手術。”華子建絮絮叨叨的抱怨着。
華子建的話帶着極強的暗示性,讓冀良青的眉頭就是一皺,他看了華子建一眼,心想在這個地方怎麼可以談正事呢?但轉而一想,倒也無妨,這裡的王老爺子是個不問世事的人,而王稼祥也不是多嘴多舌之徒,自己到很想聽聽華子建有什麼好的建議。
他就鬆開了眉頭,說:“子建你是什麼想法啊,莫非你的處境已經到了很緊張的局面了嗎?”
華子建就裂開大嘴說了起來:“不是我到了很緊張的局面,而是新屏市所有人都應該緊張,現在的市政府,幾乎成了莊峰的後花園了,那些副市長們,還有助理,秘書長們,都是以莊峰的馬前是首,你說我這工作怎麼開展。”
這倒是真的,冀良青也一直對這個事情是有點擔憂的,現在的市政府,比起全市長在的時候,更難控制了,雖然還沒有到油潑不進,針扎不透的地步,但顯然的,指揮起來很是費力,長此以往的發展下去,有一天自己恐怕真的就對政府無法管轄了。
但現在的形勢又讓自己對很多事情也無可奈何,莊峰在中層還是很有一點勢力的,特別是他手下那幾員悍將,像劉副市長,路秘書長等人,在很多時候都是陽奉陰違的對待自己。
冀良青嘆口氣,看着王老爺子給他倒上了茶水,對華子建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在政府確實很辛苦,很有壓力。”
王老爺子就笑着說:“那你這當書記的就應該幫這華市長排除一點壓力啊,不知道老朽這樣說對不對。”
冀良青笑笑,說:“我也想啊,不過有的事情太過複雜,現在說真的,市委並沒有往些年那樣大的權利了,有時候一個縣長,縣委書記,我們要動一動都要大費周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