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建儘量讓自己保持着那種往日的作風,說道:“先點菜吧!想吃點什麼?”
女行長道:“你拿主意吧,你點什麼我就吃什麼。”
“服務員!”華子建喊了一聲。
很快的,就從外面走進來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輕女子,她溫文爾雅的彎一下腰,問道:“先生,需要點什麼?”
華子建一口氣點了幾樣這裡比較拿手,但價格適中的菜,他是一個不怎麼喜歡奢華的男人,他又轉頭對着女行長問:“顧行長,你想喝點什麼?”
“紅酒吧!”顧行長嫣然一笑,把那笑容把捏得極具分寸。
“那就來支紅酒,長城怎麼樣,不知道顧行長是不是喜歡。”華子建又徵詢了一句。
“好的!都可以。”說良心話,像這樣一個手中有權,一身貴氣的財神爺,她平時不喝這種國產紅酒,但是今天她還是要破例一次的,跟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年輕英俊的市長在一起,喝什麼其實對顧行長來說都並不重要。
今天的氣氛很好,兩個熟悉交際,善於掌握節奏和調控氣氛的高手坐在一起,讓真個晚宴變得得體而恰到好處,華子建舉杯:“這杯酒,我敬你。”
“爲什麼要敬我?”女行長柔媚的看了華子建一眼。
“爲新屛市的春耕和鄉下的羣衆啊。”華子建又把那事情扯了出來。
女行長微微一笑,“你說話都這麼官場,現在是私人時間。你能用自己的私人時間,代表別人嗎?再說了,不就是貸款的事情嗎?也用的着你一個市長時時刻刻的掛在嘴邊說啊?”
華子建有點不好意思了,看來自己並不能脫俗啊,女行長笑得很開心,“還是我敬你吧,在這裡,只有男人和女人,爲我們坐在一起幹杯!”
吃飯的時候,華子建極力控制自己,不去打聽她的私生活,按平常人的猜測,一位四十來的女行長,肯定有她的背景,但是華子建不會這麼好奇,他的目的,就是想要到下面的貸款,完成春耕的任務,爲地方造富,至於其他的,他可能會心動,但絕不會行動。
所以在這個晚上,華子建總想談到貸款的事,而女行長呢,總是撇開這些話題,談一些風花雪月的事情,華子建有求於人,自然只好順着她的意思說下去。
不管怎麼說吧,這個晚上還是愉快的,不過在後來,華子建還是拒絕了女行長更一步的邀請,他沒有送她回家,他很好的爲自己找到了一個藉口,然後就倉皇離開了,準確的說,那應該是狼狽的逃跑吧。
回到車上,華子建感覺到自己頭一次有點發揮失常。自己一點都沒有平時的風範,真想不到,自己的定力現在怎麼變得如此脆弱。
第二天上班之後,刑警隊的武隊長就興沖沖的跑到了華子建的辦公室,華子建也是剛上班,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的喝上兩口水,見他來了,華子建對秘書小趙說:“小趙啊,把功夫茶具拿出來,我和武隊長喝一壺。”
最近幾天華子建酒都沒有少喝酒,這肚子裡油膩也夠多了,早上一起來,就感到胃裡很不舒服,所以他想好好的喝一次茶,刮個油,護個胃,這當然就只能喝普洱茶。
普洱茶在適宜的濃度下飲用,對腸胃不產生刺激作用,粘稠甘滑醇厚的普洱茶進入人體腸胃形成的膜附着胃的表層,對胃產生有益的保護層,長期的飲用普洱茶後可以起到護胃養胃的作用,這也正是國內外崇尚飲用普洱茶的消費者稱謂普洱茶爲“美容茶”“益壽茶”的主要原因。
武隊長一聽華子建要給自己喝功夫茶,心中也是很有點高興的,倒不是他喝不上這樣的茶,只是能在華子建這裡喝功夫茶那是絕對需要一定的檔次和級別的,等閒的人在這個辦公室裡,有一杯清茶喝很不容易了。
武平也殷勤的站起來,過來幫着小趙,兩人搭手,很快就在茶几上擺弄好了茶具,添上水,準備泡茶了。
華子建這個時候也從辦公椅上起來,走了過來,看着武平問:“這麼早過來有什麼事情啊?”
這確實也是明知故問的,華子建昨天給武平交代過一些事情他肯定是記得的,只是自己不能直接說起,那樣會讓自己顯得有點迫不及待,從華子建的內心來說,他確實對這個事情很關注,因爲常委會在下午就要召開了,能不能然讓自己安然度過這次會議,對華子建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武平也顧不得弄茶了,忙從最近的包裡拿出了幾張紙來,打開遞給了華子建,說:“這是昨天我們到監獄提審的口供。”
華子建就接過來大概的瀏覽了一遍,這是口供的複印件,但上面也有黃主席兒子的簽名,看上面說的情況,老黃的兒子確實是有幾個問題存在黏黏糊糊的情況。
華子建就點點頭說:“這東西我就先收起來了,沒問題吧?”
“這有什麼問題,就是給你送來的。”
華子建笑笑,就把這個東西裝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裡,這個時候水也開了,兩人都不在提這話,一起品開了茶。
一會的時間,華子建就喝的毛孔通透,身上也微微的出了一些毛毛汗了,感覺胃也舒服了許多,華子建不再喝茶了,對武隊長說,你在這自己慢慢的喝吧,我喝好了,我要出去辦事。
武隊長很是識趣的也站起來說:“華市長,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請儘管吩咐。”
華子建沒有挽留他,揮揮手讓他離開了,自己就對隔壁的小趙喊了一聲,讓他通知司機。
下樓上車之後,華子建對司機說:“到市政協。”
車就開出了政府的大院,華子建慢慢的收斂起了臉上的輕鬆,他要考慮一下,待會見到黃主席了自己怎麼說話。
華子建到政協的時候,這個院子裡還是和過去一樣,三三兩兩的老頭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對這個新屛市政府的一哥,他們也沒有抱着太大的關注和好奇,似乎華子建來也罷,去也罷,和他們沒有多大的關係。
華子建倒還是很客氣的,只要有人看向自己,他就微笑一下,點點頭,算是招呼。
畢竟是市長,所以那些老頭在他笑的時候,也多多少少的給他還了一個皮笑肉不笑。
華子建徑直的上了樓,這時候很快過來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她應該是政協辦公室的人,她也認識華子建,突然之間看到華子建之後,她還是有點驚詫,不過她畢竟年輕,對華子建這樣的領導是絕不敢怠慢的:“華市長你來了,歡迎,歡迎,你是要見我們領導?”
華子建也客氣的說:“你好啊,我看看黃主席,對了,他在嗎?”
“在在,剛纔我還到他辦公室去過一趟,我給你帶路。”
兩人就到了黃主席的辦公室門前,女孩小心的敲響了政協黃主席的辦公室門,聽得裡面傳來帶着沙啞的一聲:“進來。”
華子建就輕輕的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女孩也忙着給華子建泡茶水。
黃主席帶着一個老花鏡在看着報子,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這樣喜歡看報子,就那幾張破報子,他可以從早上看到下班,也許他並不是在看內容,他不過是在找感覺,找當年自己叱吒風雲的那種回憶。
他低一下頭,臉色平平的從老花鏡的上面把一雙眼睛露了出來,漫不經心的瞅了一眼對面站着的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他覺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這個人怎麼很像華子建呢?但不可否認的說,絕不會是華子建,他怎麼會親自到自己的辦公室來,而且還不打招呼的過來,那麼這個人是誰?
黃主席就擡手拿下了眼鏡,認真的看着對面的男人靠,這絕不可能是華子建。
華子建在微笑的望着他,笑得很輕鬆,也很悠閒,說:“黃主席你好啊,我來看看你。”
黃老頭一下就坐直了腰板,他近乎於吃驚的看着華子建,有那麼幾秒的時間,他什麼都沒說,這太讓他感到意外的,要是放在平常,倒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偏偏就是自己準備在下午常委會上對他發起攻擊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看到他,黃主席想不驚訝都難做到。
華子建在招呼了一聲之後,也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對黃主席這樣的表情,華子建早就有所準備,而且這個表情也就更加肯定的驗證了自己的猜想。
黃主席在幾秒鐘的大腦真空之後,很快的反應過來,他控制着自己內心的波動,用盡可能的鎮定語氣說:“華市長來了,請坐,小周啊,給華子建到點水。”
其實那個年輕女孩也就把水端到了華子建的面前了,華子建接過水來,彎腰,輕輕的放在了茶几上,對這個女孩笑了笑,就坐在了沙發上,他坐的這個位置離黃主席是比較遠的,他看着黃主席,就看他過來不過來,以華子建的威嚴,他想,這足以讓黃主席有所顧忌。
那個女孩甜甜的笑了笑,關上門離開了。
黃主席心中不情願,但還是抗拒不了華子建的積威,他站起來,走到了華子建對面的沙發旁邊,猶豫了一下,緩緩的扶着沙發靠手,坐了下來。
兩人都有那麼與會的短暫的沉默,華子建掏出了香菸,示意黃主席抽一支,黃主席搖搖頭,沒有伸手過來接,說:“華市長你自己抽吧。”
“嗯,那好。”華子建自己點上了香菸。
看着華子建好整以暇的樣子,黃主席就問了一句:“華市長今天過來是。”
華子建說:“沒有什麼正事,就是來看望一下你。”
“看望我?”黃主席相信華子建的話纔是個怪事。
不過很快的,黃主席心中一緊,莫非自己和冀良青設定的對華子建發難的事情他知道了,要不然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的過來,這應該是從來沒有過多的事情,過去華子建是副市長,政協輪不到他管,所有很少來,等他當了市長,來到是也來過幾次,但那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每次也都是提前通知,今天有點反常啊。
華子建就很鄭重的點點頭說:“是啊,我今天就是特意來看看黃老的。”
“這。有點擔當不起啊,華子建你日理萬機的,哪有時間來看我。說笑了,說笑了。”黃主席的話中含有很大的譏諷口氣。
就在剛纔那一刻,他也是想好了,今天不管你華子建是來做什麼,也不管那你華子建都知道了些什麼,但自己就是這樣了,也沒什麼可擔憂的,過去因爲摸不清市裡的局勢,自己擔心華子建和冀良青攜手共進,所以就在兒子的事情上一直沒有抗爭過,但現在情況已經很清楚了,冀良青準備好了對華子建的狙擊,自己在不順水推舟更待何時呢?
華子建一點都沒有在意黃主席的口氣,他也自嘲的笑笑說:“我哪一天都是瞎忙,來看看黃老也是應該的,何況前幾天冀良青書記都親自過來看望了你,我再不來,肯定就不對了。”說知道這裡,華子建就擡頭凝視着黃主席,想看看他的反應。
但黃主席臉上根本都沒有什麼慌亂和緊張,他淡淡的一笑說:“華市長到消息靈通的很啊,連冀良青書記到過這裡都打聽的清清楚楚了,佩服。”
“這一點都不奇怪,因爲我對冀良青書記最近特別關注,我怕啊。”
“你怕?你怕什麼?”黃主席有點好奇的問。
“我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什麼人,最後讓冀書記爲難。”
“哈哈哈哈,華市長真是個爽快的人,既然知道得罪了人會受到懲罰,早幹什麼去了
?”
“這不是早晚的問題,有的人,就算得罪10次,百次,但還是要得罪,這沒有退路的。”
黃主席也一下收起了笑容,帶着冷凝,帶着不屑說:“那麼今天你還來做什麼?”
辦公室的空氣就有點凝固了,這兩個人在幾句話中,都已經挑明是彼此的觀點,也都知道彼此現在的想法和用意,所有再也不用迴避,客氣,掩飾和裝模作樣了。
華子建把手中的的香菸一點點的摁熄在了茶几上那個精緻的鏤花菸灰缸中,他看着菸灰缸中的菸蒂冒出了最後一縷青煙後,才慢慢的擡起了頭,一字一頓的說:“就算我得罪了你,但我也不希望你違背原則,違背良知。”
黃主席也眯起了眼睛,就那樣的看了好一會華子建,也不緊不慢的說:“你以爲我是誰?你以爲你可以對我恐嚇和震懾,你錯了,我正廳的級別比你早很多年,我見過的風雨也比你見過的多,你不感到你很可笑嗎。”
華子建沒有說話,他在思考着什麼。
黃主席爲了打破辦公室有點沉悶的氣氛,又大笑了兩聲說:“或許你請求我,我說不上能放你一馬。”
華子建只能說話了,在說話前他掏出了那個武平給他的口供複印件,把它推到了黃主席的面前,說:“這是昨天在監獄對你兒子的審訊,你可以看看,當然,這看不看都無關緊要的,因爲這個口供實際上也沒有說什麼重要的事情,但這將是我表明的一個態度。”
黃主席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那個口供,他不去拿,知道看了也是沒用,不錯,這應該是華子建擺明的一種態度,也是一種真正的威脅,這個威脅不是他對自己發出的,他找到了自己的一個最薄弱的環節,所有這樣的威脅也是具有強大威力的。
華子建繼續說:“我知道你在忙着給他辦保外就醫,說實話,我和你們黃家也沒有什麼仇恨,一切都是公事公辦,但如果你一定要我和你結下這個仇恨,那麼我首先會對你兒子其他的問題展開調查,其二,我會對醫院形成影響,誰想沒病裝病保外就醫,呵呵,只怕很難。”
“你,你。你華子建打擊報復。”
黃主席有點繃不住,他知道華子建的性格,也瞭解華子建的手段,一旦華子建開始使用了他的手腕,這一切都是能夠做到的,華子建對付冀良青或許有點吃力,但對付自己的兒子,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他也完全可以做的名正言順的,不要說冀良青,就是換着更高級別的領導,也毫無辦法來幫忙的。
華子建很淡然的一笑說:“當然了,我也就是說說,實際上我從來沒有想要和黃主席爲難,就說說你兒子的事情吧,捫心自問一下,他是因爲我栽了,但我是針對他個人嗎?這顯然不是的,他不過是撞在了槍口上而已,所以啊,黃老,我想,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兒子的口供我也看了,問題不大,我一會就給公安局打個招呼,不要揪住一些過了的事情不放手吧,是不是?”
黃主席已經感到渾身無力了,他頹廢而沮喪的坐在沙發上,把自己儘量的窩在沙發的一角,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他想不到,這個華子建也會使用起如此卑劣的手段,這絕對不是一個正人君子的舉動,可是,可是從自己認識華子建的那天開始,似乎就沒有認爲他是個正人君子。
他就是這樣狡詐和兇殘。
黃主席必須認真的考慮華子建的話了,華子建的話沒有說死,還有很多回旋的餘地,那麼到底是繼續展開對華子建的攻擊好呢,還是就此罷手,好好的保住兒子要緊?這是一個難題啊。
放手一搏,是能讓華子建搞個灰頭土臉的,自己也算出了一口大氣,但代價就是自己的兒子,不要說保外就醫,恐怕搞不好華子建還會讓他多坐幾年。
但放過華子建,冀良青怎麼辦?他會恨死自己的。
在冀良青和華子建之間,黃主席的選擇會是哪一個呢
華子建沒有繼續等着最後的結果,他不願意等,自己該說的話已經都說了,該自己撤退了,留下來的時間就讓黃主席自己考慮吧,對這樣的一個官場老手,自己要懂得適可而止,不要逼人過甚,還有一點時間,自己回去要做做自己的準備工作,至少要想出幾個在黃主席不爲所動的情況下,自己在常委會上如何應對的其他方案來。
華子建走了,沒有驚動誰,很快就離開了政協,沒有人送他,沒有人挽留他,但這此刻的華子建來說,都不重要。
中午吃完了飯,華子建來到辦公室的時間是比較早的,他想一個人在辦公室靜下心來的好好的想想,他點上了一支菸,把頭靠在雕花靠椅上,閉着眼想象着下午的會議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很快的,華子建又想到了一個威脅,對了,還有人大的何副主任,這也是冀良青的人,這個人也要算進來,他肯定會跟着冀良青的步點一起進攻的。
而那幾個老巡視員呢?他們會怎麼樣,只怕都有點危險啊。
至於尉遲副書記那幾個常委,還有劉副市長,自己倒是可以放心的,可是他們在老頭子們強大的攻擊下,會不會出來說話,會不會站起來幫自己,這也是很玄乎的事情。
華子建就這樣想的入迷,什麼時候響起了敲門聲,他也沒太注意,直到一個俏麗的身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華子建才恍然驚醒過來,打眼一看,華子建就驚歎一句:“風夢涵,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讓你在家裡好好的休息幾天嗎?”
鳳夢涵眼中充滿了柔情,她看着華子建,那水靈的大眼睛眨了眨,只是矜持的抿着小嘴微微一笑,不過,那雙悄悄彎成美麗月牙的柳眉,卻是道出了鳳夢涵恰如少女般的嫵媚和嬌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