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的資格,他的水平,他的關係,都可以在柳林市有了空位置的時候,獲得一次機遇。
這想法不可謂不歹毒。
秋紫雲冷冷一笑,哼,你想的好,你也太小看我秋紫雲了,這個陷阱既然我看出來了,我還會跳進去嗎?
少時,秋紫雲的眉頭喲緊皺起來,自己看出了這個陷阱,但自己看出了又怎麼樣,不跳進去只怕也不成,秋紫雲又遇上了一個新的問題。
就算可以躲避韋俊海這個陷阱,可是日常工作怎麼躲避?
韋俊海在自己沒有落入陷阱前,他會一直的挑釁,他會一直的攻擊,而自己的忍氣吞聲會讓自己失去很多威信,失去很多人氣,這同樣不是一個自己想要的有利局面。
省委的摸底調查工作也快要開始了,在人氣上自己如果大受損失,會不會形成很多敏感政客們的倒戈,本來自己在柳林市就人脈單薄,自己壓不住韋俊海,再讓韋俊海這樣鬧騰下去,也是一件同樣危險的事情。
秋紫雲那剛剛好轉的一點心情,現在又蕩然無存了,她有點氣餒的在辦公室沉默了很長時間,但最終還是沒有一個恰到好處的方案。一點都不錯,事情果然如秋紫雲想象的一樣,在這次自己和韋俊海激烈碰撞後,整個柳林市的官場都開始有了傳聞,許許多多的人都開始冷眼旁觀,他們猜測着局勢的發展,也等待着韋俊海所代表的華派集團和秋紫雲的更大對決,他們身在柳林官場,局面的發展和走向,對他們來說異常關鍵,他們的未來和前途,都會在這一場場的廝殺中起伏不定。
這樣的傳聞也當然的傳到了洋河縣,身在其中,具有利害關係的哈縣長,華子建,包括吳書記,都開始極度的關注起來,也都在積極的研判後期的走勢,這場爭鬥已不可避免,除非秋紫雲可以忍耐,但她忍的住嗎?韋俊海是不會給她機會?
華子建在聽到傳聞後,也感到了壓力,他就給秋紫雲去了個電話:“秋市長,聽說最近市裡情況複雜了。”
秋紫雲毫不隱諱的說:“是啊,看來很多人都有點忍耐不住了。”
華子建憂心忡忡的說:“那麼,秋市長有什麼應對之策呢?”
秋紫雲在那面緩慢的說:“我還沒想好,你呢?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華子建沉吟片刻說:“我的愚見是,就目前形勢看,秋市長不應該開戰,而是要想辦法穩定住局面,以度過剩下不多的幾個月時間。”
秋紫雲在那面喝了一口水,華子建可以清晰的聽到秋紫雲喉嚨中嚥下水的咕嚕聲。
喝過水,秋紫雲讚賞的說:“子建,你成熟了很多,不錯,現在我是力求穩定最爲有利,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對韋俊海來說,他目前的首要任務就是讓我無法忍耐他的放肆。”
這點,華子建也已經看出來了,他就說:“那麼秋市長既然知道他的企圖,自然就不會讓他得逞了。”
“這
也未必,子建啊,如果我一直忍耐,一直退讓,後果你應該也知道。”秋紫雲一針見血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華子建當然也知道那會是一個什麼後果,但現在的問題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忍耐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華子建就說:“市長,你有什麼辦法讓他停止挑釁,老老實實嗎?”
秋紫雲估計是想了一會,才從話筒中傳來她略帶疲憊的聲音:“暫時還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既要讓他閉嘴,還不能挑起局面的混亂,這有點難度。”
華子建也一時無言以對,像韋俊海這樣的老狐狸,對付起來確實很難,因爲他有閱歷,有經驗,也有勢力,也有膽略,他看的懂你所有的套路,也知道怎麼防禦和進攻。
沉默了一小會,秋紫雲就寬慰的笑笑說:“你也不要瞎想了,好好幹你的工作,洋河縣的形勢看起來也不容樂觀,你也要萬事小心,步步留意。”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再見了。”華子建悶悶不樂的掛上電話。
在對事態有了更多的瞭解以後,華子建明白自己和秋紫雲都將接受一場大的挑戰,似乎這件事情和華子建一點關係都沒有,但現在官場這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和“樹倒猢猻散”的現狀,已經不可能單獨的讓華子建置身事外了。
有時候,人的命運很微妙,假如秋紫雲可以留在柳林市,假如秋紫雲還可以再上一層樓,那麼華子建的前途就會充滿了光明和絢麗,或者,一顆政治新星就會在洋河縣冉冉升起。
再假如,秋紫雲下臺,或調離柳林市,那麼華子建的結果也是可以想象,他會很快的被柳林市政治邊緣化,不要說有什麼未來,能不能保住現有的位置都難說。
華子建沒有聽秋紫雲的勸告,他沒有停止自己的瞎想,他就算是遠離秋紫雲,有點鞭長莫及,但他依然在思考,他不能就這樣和秋紫雲一道,被韋俊海擠下懸崖。
想歸想,華子建手上的工作還很多,夏糧收購已經接近完成,他一會還要跑幾個地方,去檢查和督促一下,特別是在這個期間各鄉的一些要徵收提留,統籌款,這也是重中之重,不管是對鄉鎮工作的考評,還是對分管的副縣長來說,能不能完成這一工作,完成的好壞,對他們都很關鍵。
華子建站起來,伸個懶腰,他就不再去想剛纔和秋紫雲電話裡說的事情了,他給秘書小張打了個電話,對他說:“小張,辦公室的車要了嗎?我們現在就下鄉。”
小張在電話裡說:“華縣長,都安排好了,車已經在樓下等着的。”
“奧,那就好,我馬上下去;。”放下電話,華子建帶上隨身必備的公文包,關上辦公室的門,走下了辦公樓,天氣還是很熱的,一出辦公室,華子建就感覺一股子熱浪迎面而來,他鄒了鄒眉頭,快步下樓去了。
上車以後,感覺涼爽了很多,雖然就是個破桑塔納,但空調還湊合,司機老王早就提前打開了空調,
車裡溫度和外面的反差就很大。
華子建坐車有自己的習慣,他喜歡坐在後面,前面小張轉頭問道:“縣長,今天的行程計劃你有沒有需要調整的,仍然按預定的鄉鎮順序走嗎?”
華子建點下頭,有點心不在焉的說:“嗯,你安排就是了。”
小張和司機小聲說了句什麼,車子就輕緩的移動了。
很快的,桑塔納就離開了縣城,到了郊區的公路上,華子建從車窗向外看着,透藍的天空,懸着火球般的太陽,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火熱的太陽炙烤着大地,河裡的水燙手,地裡的土冒煙。
一陣南風颳來,從地上捲起一股熱浪,火燒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雜草抵不住太陽的曝曬,葉子都捲成細條了。
每當午後,人們總是特別感到容易疲倦,就像剛睡醒似的,昏昏沉沉不想動彈。連林子裡的鳥,也都張着嘴巴歇在樹上,懶得再飛出去覓食了。
華子建坐在車裡還好點,但也有點憋悶,他擡眼懶散的看着外面,那郊區七零八落的建築 從眼前晃過,華子建就在想,什麼時候洋河縣可以變得和柳林市一樣漂亮啊,在夏糧收購結束以後,自己的工作重點是應該轉到城建上來了。
這個時候,他就看到了路邊的一個體量較大的建築羣,華子建記起來了,這是當年韋副市長在洋河搞的那個“洋河工業園”的半拉子工程,最近華子建也大概的想過幾套解決方案,但一直也沒有經過論證和詳細研究,都還算不上很成熟,不過華子建是下定決心,要在自己手上把這個爛尾工程解決掉。
在這樣想的時候,華子建突然心裡一動,一個想法萌生出來,他擡手拍拍司機的肩膀說:“在這停一下,嗯,靠邊,就洋河工業園門口停。”
司機就鬆開了油門,讓車滑行到了路邊,穩穩的停在了破爛不堪的洋河工業園門口,華子建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秘書小張不知道華子建要做什麼,趕忙下車,還是晚了一步,華子建已經自己打開車門站在外面了。
華子建眯起眼,躲閃着刺目的陽光,對小張說:“我進去看看。”說完也不等小張回話,自己走進了洋河工業園院內,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管理了,殘垣斷壁,雜草叢生,院子裡還有附近住戶堆積的垃圾,方便麪袋子,殘破的紙片散亂的滿地都是。
華子建踮起腳跟,挑乾淨一點的地面慢慢的走着,看着,沉思着,小張也跟在他的身後,知道華子建是爲這個爛尾工程在操心,不過到現在爲止,小張是對這工程不報什麼想法的。
他是老洋河人了,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這個爛尾工程都是縣上議論和關注的焦點,但物轉星移,隨着人們一次次的嘗試,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希望的破滅,逐漸的,不管是羣衆,還是縣上的領導們,都開始淡化和迴避提起這個工程了,到今年,縣上在工作規劃中,連提都沒提一句“洋河工業園”這五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