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渾厚的男聲,看看!一個新的秋紫雲!她眼睛象水晶燈點亮,鏡子裡的自己一種全新的髮型,全新的嫵媚,幸福的電流迅速襲擊全身,她的身體綿軟了,很想依偎着身後高大堅實的身體。
一個懵怔,險些栽倒,身後什麼也沒有,空空的,幻覺,只是幻覺,哦!那雙大手不在了,永遠地不在了,那堅實的胸膛也沒有了。
當看到丈夫躺在玻璃棺材裡,身體凍得瘦小了許多,臉上被油彩誇張地塗抹着,她控制不住了,生平第一次嚎啕。這個與自己走過苦難的親人再也見不到了,她想抓住他,象溺水人想抓住唯一的救生物,她撲在棺材上死死地不放手。
最後,還是女兒把她的手掰開,將母親緊緊抱在懷裡。
一包淚水在眼窩裡顫着,丈夫在去年走了,永遠的離開了自己,雖然過去自己和他又太多的隔閡和爭吵,但他的離去還是讓自己心疼,心慌。
以往遇到這樣的天氣又逢休息日,秋紫雲最喜歡的就把自己圈在被窩裡,丈夫給她送吃送喝,有時還把蜜水一小匙一小匙地喂到嘴裡,她用雪白的臂膀和熱嘟嘟的脣回報着丈夫,當然,這樣的機會很少,很少,也就是那麼一兩次吧,作爲一個官場中的女人,悠閒自在對自己本來就是很奢望的東西,但就那一兩次,依然在秋紫雲的心中留下了美麗的記憶。
想到這裡,秋紫雲有點難受得全身縮成一團。秋紫雲的眸子裡閃着薩克斯金屬光澤,丈夫死後那把薩克斯閒在角櫃上,她難得看它幾眼。此刻,她撫摩着薩克斯,從樂器上看到了拉成長條的丈夫那滑稽相,又看到薩克斯隨丈夫在廳裡舞動着吹奏着。
自己愛上他也是因爲看到他吹薩克斯的樣子,當時他那全身心投入旁若無人的樣子,還有長髮一甩的瀟灑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秋紫雲打開音響,丈夫吹奏的《春風》流淌着撩人的生氣,瀰漫着早春乾燥而甜蜜的味道,那翻動心扉的,讓人心醉的旋律象催眠劑,她有些飄起的感覺,丈夫那雄性勃勃的朝氣,烘烤着自己。
雖然後來自己和丈夫也發生了許多無謂的爭吵和隔閡,但比起幾十年的漫漫旅途,那一點點分歧真的就不算什麼了。
秋紫雲哀鳴一聲:真是鴛夢一場啊!那些有丈夫的日子。
秋紫雲抹去眼中的淚水,打起了精神,日子還要過,事情還很多,首先今天要面對一個自己最想認識的人,這女人滿載着自己對華子建的情懷,滿載着自己對華子建的愛憐,她對他好嗎?她漂亮嗎?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秋紫雲很快就恢復到了平常的樣子,鏡子中再也不是一個期期艾艾的小女人了,現在的秋紫雲已經恢復到了一個省會城市的市委書記,一個省常委的威嚴中來了。
她沒有叫自己的司機,她帶上了墨鏡,打了一輛的士,懷着一種對江可蕊的想象離開了家門,在離那個酒店還挺遠的地方,秋紫雲就讓車停住了,她還是有點不放心自己今天的形象,所以她邊走邊掏出化裝盒,又對着上面的小鏡子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自己。
今天秋紫雲穿了一件葡萄紫灑着小碎花的連衣裙,上身有些透,平時秋紫雲是根本不會穿上這件衣服的,記得這件服裝還是那次到海南旅遊時候一眼瞄上的,丈夫當時笑着點了點頭,那個小姐硬是4000元一口價,一分都不給少了。
秋紫雲沒劃價的習慣,只要是丈夫喜歡的就成,她就讓小姐包好了。
上上下下收拾一番後,秋紫雲自己也撲哧一笑,自己也感覺奇怪,見一個自己的老部下,自己有這必要緊緊張張的嗎?
秋紫雲再走幾步,不遠看見那酒店前有兩個人比比劃劃地在說笑,一個是華子建,另外一個不用說,肯定就是江可蕊了。
老遠的看見秋紫雲,華子建就拉着江可蕊迎了上來,在說話可以清晰聽到的距離中,華子建微笑着說:“秋書記越來越漂亮了,可蕊,你來認識一下,這就是秋書記。”
秋紫雲笑着,但同時也用犀利的目光先審視了一遍江可蕊,她主要看的是氣質,至於長相,秋紫雲早就知道江可蕊是電視主持人了,那肯定是錯不了的,一番打量之後,秋紫雲心想,還不錯,人倒是長的挺好,氣質也沒什麼問題,就不知道這個江可蕊的性格怎麼樣?她是樂書記的女兒,會不會從小就嬌生慣養呢?她可不要每天欺負華子建啊。
江可蕊也同樣的在用自己挑剔的目光快速的掃視了一遍秋紫雲,在江可蕊的眼裡,這個秋紫雲算的上端莊,但談不上秀麗,她臉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霸氣在,這樣的氣質有點破壞了她本來應該是很漂亮的長相。
江可蕊熱情的叫了一聲:“秋書記好,老聽子建說起你,都說了好幾年了,可是我一直無緣和秋書記見面,過去我不知道什麼原因,現在知道了。”
秋紫雲也很親暱的拉了一下江可蕊的手,很認真的問:“是什麼原因?”
江可蕊看了一眼華子建,纔對秋紫雲說:“還不是子建怕我讓你比下去了,怕我自卑啊。”
華子建都不得不歎服自己的老婆了,真是會說話啊。
秋紫雲心中很高興的,只要女人沒有設防,那麼讚美就是對付她們的最好利器。
秋紫雲就撫摸了一下江可蕊的肩頭,笑了出來,說:“我一個老太婆了,那能和你比啊,不過要是我再年輕個20歲的話,我可是一點也不會謙虛的。”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秋紫雲在笑的時候,依然在尋找華子建那雙黑眼仁,華子建始終露出一口白牙向她親切地笑着,華子建主動上前握着秋紫雲的手:“秋書記,我們好長時間沒有聯繫了,你把我忘了嗎?”
仍舊是沉厚的男低音,眼睛還那樣亮,那樣微側着頭,秋紫雲略微楞了一下,她感到這雙厚重的大手一下子鉗住了自己,揮去心中的牽掛,秋紫雲不想讓自己過於失態,說:“你這小白臉怎麼又曬黑了?”
秋紫雲打趣的聳着眉問,其實華子建並不黑,只是沒有了過去的那種蒼白。
“人家現在是非洲免籤”!江可蕊壞笑着說。
秋紫雲不明白什麼意思,她望向華子建,想聽他的解釋。
華子建就很配合的長手臂劃了一個弧,一本正經地說:“本人到非洲各國去的話是不用簽證的,因爲我們都是同胞黑兄弟!”
秋紫雲和江可蕊都咯咯地笑個不停。
三個
人很親熱的就進了酒店,這是個高檔的酒店,大廳高闊寬敞,巨大的水晶燈閃着柔光,迎門通壁一幅巨大的山水畫,幾個古瓷大瓶都是清朝工藝精品,這裡獨有的豪華透着一種凜然的威勢,以及花團錦簇的享受。
酒店吃客不多,他們快速的穿過了外面的大廳,來到了一個包間,門一關上,大廳的說笑聲,喧囂聲就完全的消失了。
酒菜上來後,他們都站起來十分鄭重地幹了一杯!盛滿酒水的玻璃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因爲要喝酒,江可蕊今天也沒有開車來。
放下了酒杯,秋紫雲問:“子建,你是回來休假的吧?”
華子建說:“也算也不算吧,我還帶着一個任務來的。”
“什麼任務?”
“幫着新屏市到仲菲依這裡要錢啊。”
秋紫雲就想到了仲菲依的模樣,笑了笑說:“那還不是手到擒來。”說這話就看了華子建一眼,暗示他自己可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華子建臉紅了一下,記得當初秋紫雲就對自己說過,說她可以幫自己和仲菲依撮合一下,那時候自己是拒絕的。
江可蕊看着華子建的表情不對,說:“秋書記,你們在打什麼暗語?”
秋紫雲就笑了,這個江可蕊經過這一陣的接觸,感覺還是滿可愛的,她就逗着說:“你不知道啊,當初華子建差點就要娶仲菲依呢?”
秋紫雲不知道江可蕊一直以來的心病,所以就是開開玩笑,但華子建確實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忙說:“秋書記也學會開玩笑了,哈哈哈。”
但笑的還是有點心虛,音道明顯沒有打開。
江可蕊就轉過頭,瞪着華子建說:“你自己交代吧?不要讓我動家法。”
華子建呵呵的笑,說:“書記和你開玩笑呢,傻丫頭,這都看不出來。”
秋紫雲多聰明的一個人啊,她對華子建那是瞭解的透透的,華子建很多表情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秋紫雲一眼就知道其中的含義,現在見華子建如此模樣,秋紫雲暗叫一聲“糟糕”,自己這玩笑有點大了。
她就說:“可蕊啊,那時候不要說仲菲依,連洋河縣賣菜的大媽都想嫁給他呢,華子建當時可搶手了,不過最後誰都沒得逞,便宜了你個丫頭。”
江可蕊也嘿嘿的笑了,說:“我就是拾廢品的啊。”
秋紫雲看轉移了江可蕊的注意力,也就笑了,本來她還打算讓華子建現在把仲菲依也叫過來的,一看着架勢,也不敢開口了。
她們幾個人就一面閒聊,一面喝着。
秋紫雲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這麼興奮了,喝了這麼多酒,摸着臉都有點燙手,心裡飄飄的,這大半年來,家庭變故的傷感,悲慼,幾十年曲折的經歷匯成一種說不清的意緒在心裡翻滾,攪拌着,纏繞着,今天她都放開了,好久沒這麼快樂了,她象一條晾在沙灘上的小魚,忽然的漲潮讓她游回了愉快的水中。
江可蕊也是一樣的,她今天喝的也多,摸着有些發熱的臉,她感覺就在一天之前,自己的生活還象一座衰微的古堡,現在那久已鏽蝕的大門,突然咔咔地響了,開啓了一條縫隙,透過那門縫她似乎看到了嚮往的森林,彎曲的小徑,碧綠的草地,流淌的溪水,遠處淡藍色的山巒。
華子建呷了口酒,轉動着杯子,感慨的說:“生活有時候給我劃了一個圈子,說它是命運也行,問題不在於我能否跳出那個圈,而是我要在我的圈子裡有所作爲,動腦子,艱苦用腦,絞盡腦汁去尋找生活的空隙,象接榫,把生活安排得嚴絲合縫,很累啊。”
“吃菜!”秋紫雲給華子建加了點菜,自己端着小碗一匙一匙地喝湯。望着對面這個男人,她心情很複雜。
但細細的品味了華子建的話後,秋紫雲擰起了眉頭,說:“子建,我感到你怎麼有一種很消沉的情緒啊,這樣不好,特別是我們這個圈子的人。”
華子建放下了手中的被子,笑笑說:“很快,我就不是你們這個圈子的人了。”
秋紫雲眼光一閃:“什麼意思。”
華子建帶着一點醉意和放蕩不羈的表情說:“我要離開這個圈子了,我準備辭職,和可蕊一起好好的生活,遠離紛爭,遠離鬥爭。”
秋紫雲就看着江可蕊,她從江可蕊的眼中看到了肯定和猶豫的神情,她又轉過頭來,看着華子建,說:“你確定你現在說的不是醉話?”
華子建搖搖頭,說:“我沒有醉,今天喝的並不多。”
突然之間,秋紫雲一下站了起來,使勁的放下了手中的碗,指着華子建說:“因爲你受到了一點挫折,因爲你降了半級,你就自暴自棄,開始埋怨,開始退縮了,你還是不是過去那個華子建,你還是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男人你懂嗎,就算死也要屹立着死。”
秋紫雲因爲情緒有點激憤,臉也漲的更紅了。
華子建從來都沒有見過秋紫雲發這樣大的脾氣,他有點措手不及,但華子建的心裡卻是痛苦的,他也不想離開自己爲之奮鬥和努力的事業,但自己海魚其他選擇嗎?
華子建有點沮喪的低下了頭,好半天才說:“秋書記,你不要生氣,我是辜負了你的希望,但我的離開並不是因爲降級的問題。”
“不是?那你說一個理由出來,你也可以編,只要你自己感覺到編的像。”
華子建苦笑了一下,說:“在你面前,我從來不說假話的,這你也知道。”
“那就說真話吧?”
江可蕊看到華子建很爲難,就說:“秋書記,子建是要陪我到北京去,他想和我永遠生活在一起,這些年來,我們分多聚少,我們想要過平靜的生活。”
秋紫雲有點驚訝的問:“你要調到北京去?”
“是的,手續都跑得差不多了。”
轉過頭,秋紫雲冷冷的看着華子建說:“我和丈夫也一直沒在一起,現在他永遠的離開了我,不錯,老公和妻子是應該在一起,那看來我也應該下去陪他纔對,是不是這個道理。”
華子建還是第一次聽到秋紫雲的丈夫去世,他張大嘴說:“你怎麼沒有告訴過我,什麼時候的事情?”
“去年的事情,只有很少的幾個親戚知道,我們先不要說他,先說說你,你爲了自己短暫的幸福,就要放棄自己的理想嗎?你說過,你要做個好官,要爲老百姓做主,要成爲國家的棟樑,難道那都
是騙人的話。”
華子建也痛苦的搖搖頭。
“華子建,連你自己都在搖頭,但你現在卻要違揹你的誓言,你已經嚐到了權利的誘惑,你這一生註定是再難擺脫了。離開了權利,你就會快樂嗎。人生最遺憾的,莫過於,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東西。”
秋紫雲停頓了一下,轉頭看着江可蕊,又說:“可蕊,你糊塗啊,你真的認爲他和你長相廝守你們就會快樂嗎?你錯了,華子建不是一個庸庸碌碌的人,離開了這裡,他此生永遠都不會再幸福的,他會懊惱,悔恨,到最後或許他會再無生趣,你得到的只能是一個充滿了傷心的軀體,你願意你們以後幾十年都這樣過嗎?”
秋紫雲端起了面前的酒,一口喝掉,又說:“你以後會嚐到面對一個萬念俱灰,萎靡不振的人痛苦,那個時候,你們的婚姻,對,還有你們所謂的愛情都會被這樣的悔恨侵蝕,你們會唉聲嘆氣的過一百輩子。”
說完這話,秋紫雲拿起了自己的手包,招呼都沒有對華子建和江可蕊打,離開了包間,她不想再說什麼了,她眼中噙着淚水,她也不想責怪華子建,因爲她看到了華子建心中的不捨。
華子建和江可蕊都靜靜的坐在那裡,他們也沒有送秋紫雲,秋紫雲的話像鼓槌,一下下的砸到了華子建和江可蕊的心裡,有人說一失足成千古恨,離開官場,真的也會成爲自己永遠的傷痛嗎?
華子建在思考?江可蕊也在思考。
包間的門沒有關上,大廳裡響起溫柔飄渺的旋律,如春風吹拂海面,又如母親張開溫暖的懷抱。
“好美的曲子啊!”華子建長吁了一口氣。
江可蕊也擡起了頭:“古諾的《聖母頌》,如果有大提琴協奏更好聽。”
兩個人沉浸在美妙的樂曲中,而後,江可蕊說:“你不必辭去工作”。
“但是。”
“子建,沒有但是,我決定了,我不去北京,我到新屏市去。”江可蕊說的很堅決,她寧願自己有點遺憾,也絕不能讓華子建終生抑鬱寡歡。
華子建的眼前閃耀出了一片的金光,他心花怒放,他的眼睛也笑了,嘴也笑了,笑得合不攏嘴,他的心在飛,陽光撥開他的笑臉,像是江可蕊在他心裡撫動那快樂的琴絃,他的思緒舞起來……
江可蕊也淚眼婆娑的笑着,她看到了他高興的壓抑不住的樣子!看到了華子建心裡噴射出燦爛而快樂的火花!好像有一股甜滋滋清涼涼的風,掠過自己的心頭!
華子建興奮的站起來,在本來就不寬敞的包間來回走動着,晃得江可蕊頭暈,江可蕊說:“你就不能坐下嗎,至於這樣高興嗎。”
華子建就一下走到江可蕊的後面,從身後一把抱住了江可蕊,不管三七二十六的吻了起來,華子建側身抱着江可蕊,凝視着她白裡透紅的臉,像盛開的桃花,在江可蕊閉着的眼睛裡仍流出晶瑩的淚,這是喜悅的淚?興奮的淚?憂傷的淚?
華子建輕輕地摩娑着江可蕊的頭髮說:“可蕊,我愛你!”
這個時候,華子建的心中盪漾着感激和幸福,他的思緒也漸漸清晰起來。如果說,自己原來更多的是被她的青春魅力和率直性格所吸引,那麼,現在他明白,這個姑娘以後能夠一輩子吸引他的,更重要的是她那顆純真的心和樸實的胸襟。
江可蕊讓自己清晰了一點,嘴裡羞澀的嚷着:“放開,放開,你這瘋子,一會服務員來了。”
華子建纔不管那些呢?他使勁的親了好一會,才住手,奧,是住嘴。
江可蕊喘着氣,恨恨的說:“瘋子,瘋子。”
華子建像是在思考什麼,一動不動了,江可蕊用肘子撞了一下他說:“發什麼神經呢?”
華子建突然說:“我們現在就到秋書記家裡去,她很生氣,我們應該讓她知道這個結果。”
江可蕊也笑了說:“對,反正還沒吃飽,讓她給我們弄點吃的。”
華子建搖下頭說:“你比我敢想啊,讓一個省常委給你做飯,有魄力。”
江可蕊也嘿嘿的笑了。
秋紫雲住的地方華子建是知道的,過去也曾今來過那麼一兩次,在過去華子建很不願意到秋紫雲家裡來,一個是他無法面對秋紫雲的丈夫。
他們出去打了個車,也沒有給秋紫雲電話,就一路殺了過去。(這個‘殺’字是方言,就是跑過去的意思,但這個方言謹記,不要到北京說,有兩個四川人就因爲在北京說:我們今天殺到天安門廣場去。最後讓羣衆扭送到了派出所,推測他們是恐怖分子。)
秋紫雲居住的小區是九十年代末的老居民區,房子都是火柴盒,禿的連房檐都沒有,本來秋紫雲是有條件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住,過去一直在柳林,所以也沒顧得,後來丈夫去世了,她又捨不得離開這裡,住在這裡,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會感受到丈夫的陪伴。
華子建和江可蕊七扭八拐地找到秋紫雲的家,樓洞兩個門,那個牙黃色的門就是秋紫雲家,門下放着一塊色彩豔麗的塑料腳墊。華子建和江可蕊像是兩個調皮的小孩一樣,互相做個鬼臉,華子建按響了門鈴。
裡面什麼聲音也沒有,他們擔心起來,會不會秋紫雲還沒有回來,到別處去了呢?
兩人正在疑惑,“嘩啦”一聲,門已經打開了,秋紫雲很詫異的站在了他們的面前,說:“怎麼是你們兩個,你們也不打電話,想嚇死人啊。”
顯然的,秋紫雲的氣了消了,她只是很奇怪,華子建兩口子怎麼會來找到自己家裡了。
“我們想來看看你。”華子建說。
“我們還想蹭點飯。”江可蕊說。
秋紫雲很迷茫的看看他們,說:“搞不懂你們。來來,請進來吧。”
秋紫雲身上還帶着圍裙,伸手弓腰請她們進屋。
外表一般的老式房子,內裡卻寬敞明亮,看來秋紫雲變多了,也會收拾房子了,她們被讓到客廳,音響還開着,一曲柔和美妙的輕音樂頃刻彌散開來。
因爲丈夫喜歡音樂,秋紫雲也多少受點薰陶,能品出這音響的檔次,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會放點音樂來聽。
今天本來她很不愉快的,但回來之後有細細的想了想,感覺自己當時做的有點過份了,自己雖然恨鐵不成鋼,華子建讓自己失望了,但自己的怒氣好像更多的是對着江可蕊發的,怪她沒有支持華子建的事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