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哭得這樣厲害。”一個聲音在我頭頂輕輕響起。
我擡起頭。
月如霜華,他白馬冰槍,白金色的長髮隨風飄舞,眼神,仍然深不可測地波動,脣邊,那若有若無的笑容仍在。
有什麼畫面能比這一幅更美呢?而爲什麼,在我最狼狽的時候,他總是會出現?
第六天尊,我的神!
我凝望着他,然後,慢慢站起來,很煞風景地大叫,“還我肉包!”
如果肉包在,我受了這樣的委屈,就會對它說。它雖然不懂人話,可是對主人的情緒極爲敏感,會蹭我、舔我、伸出小爪子輕撓我安慰。無論如何,我不至於這樣孤單無助。
“本尊說了,你有本事,就到十四山來拿。”他淡淡的,可是語氣不容質疑。
我本來就是個突然爆發後就立刻縮進殼裡的脾氣,所以囂張氣焰很快就落了一半,妥協地道,“至少……你得告訴我,你把它怎麼樣了?”
“本尊還不至於和一隻狗爲難。”他一提馬繮,立即把我籠罩在巨大的陰影裡,“只是你的肉包是凡狗,不過十幾年生命,你若修煉得太慢,它自己老死,可怨不得別人。”
我瞪他!我用眼神殺死他!
“很兇啊,還要咬我嗎?”他再提馬繮,一步步走近,我只好一步步後退,最後倚住一棵枯木,退無可退。
他的大白馬異常高大,身上還佈滿鱗片,眼神兇惡得好像是從地獄裡來的生物,和它的主人一樣傲慢。眼見我不敢動,它俯下了頭,重重的鼻息噴在我臉上,像是威脅。
“你……你來妖居地幹什麼?”我繃緊了身子,站得筆直,歪頭避過大白馬對我嗅來嗅去的舉動,勉強問。
“寶貝沒找到嗎?”他答非所問,目光凝視着枯木林,然後翻身下馬,向林深處走去。
爲什麼他也對那個只聽說卻從沒人見過的寶貝感興趣?那到底是什麼?有什麼重要的作用?爲什麼人人都搶它?它不會真的和我家有關係吧?
我彎下身子,避開大白馬的死盯,追了上去。
我自己走這片枯萎的榕樹林時,感覺像披荊斬棘一樣,處處險阻。而跟在他後面就輕鬆多了,因爲他每踏出一步,那些枯枝敗葉就立即變成粉末,紛紛墜地,有如死亡時的繽紛。
很快,我們就找到了榕樹爺爺的主幹,那曾經幾人也不能合抱的樹幹此時乾枯萎縮,從樹冠到樹根,斜斜地裂了一道大縫,好像被雷劈過似的,連樹心也焦黑一片。
“賤人有賤人的手段,居然死無對證。”忘川說了一句,沒有半點同情,卻滿滿着鄙視。
我答不上話,只望着他。
他略沉吟了下,把手中冰槍往地上一插,右手從槍尖上輕輕一掠,立即有殷紅的血涌出了指尖。接着他左手單手結法印,淡色的脣微微翕動,似默唸着什麼咒語,然後右手一彈,幾滴鮮血就激射進樹幹的裂縫中。
片刻,本來毫無生氣的榕樹爺爺突然全身抖動起來,雖然微弱,可確實似覺醒一般,隨即是深深的嘆息。
“冤枉!”他悲憤地叫。
“是你派人去人界的嗎?寶貝到底在哪裡?”忘川冷酷地問。
“我……不知道。我……冤枉!”
榕樹爺爺只有這一句話,連着重複了好幾遍,當我正要詢問什麼時,他突然又回覆了死寂的狀態。
“怎麼回事?他怎麼……他活不過來了嗎?”我焦急地問。
“當本尊是觀世音菩薩嗎?”忘川的聲音裡沒有半點感情,拔出冰槍就走。
我急急地追在他後面,“可是你剛纔讓他說話了呀?幫幫忙吧,如果可以,請讓他活下來,哪怕只給他一線生機。”
“半妖,你很愛多管閒事。”他轉過頭看我。
他停得突然,我一下子撞在他的背上,鼻子生疼。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揉着鼻子勸,“何況他活了,你也能問到更多關於寶貝的事不是嗎?”
“本尊想要的,已經全知道了。他根本與寶貝的事無關,算是白跑了這一趟。”他仰頭望天,輕蔑一笑,“何況,本尊要浮屠何用?”
說完,他繼續走,而我不死心地再追,擺事實、講道理,可他就是不理。最後大概被我纏得實在是煩了,他才冷聲道,“這樹精已是救不活了,我不過是捉回他的殘魂罷了。現在這縷殘魂已散,就算觀音菩薩真的前來,也是無能爲力。”
“可是……”
“沒有可是。本身弱,就要接受命運的擺佈,死也好、活也好,都無權作主。”
我極度失望,沒想到還是幫不了榕樹爺爺,也幫不了自己。
眼見他跨上白馬,就要離去,我連忙跑過去,抱住他馬鐙上的腿,求道,“把我的肉包還給我吧?我對你來說只是小角色、小人物,何苦跟我過不去?再說肉包是凡狗,對你也沒有用呀。求你了,把它還給我吧!”
“本尊喜歡看你難過。”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所以還是原來的條件。想要回你的狗,親自來十四山拿。”
這個大變態!我暴怒,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敢情我難受,他就快活,這是什麼邏輯!
可他根本不理會我的情緒,馬繮往側一帶,雙腿夾緊馬肚。
我急切之事沒考慮那麼多,伸手拉住了大白馬的尾巴,想阻止他走。然而我忽略了這匹馬的壞脾氣,在我抓住它尾巴的一剎那,它突然揚起後蹄,直衝我的臉面而來。
瞬間,兩隻超大的馬蹄快速在我眼前放大,倘若被踢個正着,我也不用整容了,估計只有腦漿迸裂的份兒,活都活不成了,誰還管這張臉的美醜?
而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我眼前銀光一閃,我在驚叫中被甩到了半空中,接着感覺自己真的像一隻小烏龜似的,因爲身子就快從殼、也就是衣服中出溜兒出來了,嚇得我本能地抓住胸前的東西。
冰涼的感覺並不難受,而是溫柔的從我的手心流竄到全身,特別是火熱的大腦裡,令我很快清醒了過來。然後我發現自己被忘川的槍尖挑着,在半空中飄飄蕩蕩。
他武力超羣,冰槍的槍尖挑起了我的衣服,把我從馬蹄下解救,但卻沒傷到我分毫。在這麼命懸一線的關頭,我突然無厘頭的想起了一幅電影畫面……《無極》中被放風箏的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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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出門,所以兩集連播。
分數昨天漲得比較快,要感謝書迷們。過幾天我會寫《奶媽》那邊的番外,請大人們有小粉紅的,請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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