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陽的話讓蘇遙的臉色迅速冷了下來。她靜靜的看了他半晌,冷然開口:“徐總,我想你搞錯了。他至少是我孩子的父親,而對我說出這些話的你,纔是和我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兩人之間的氣氛因爲蘇遙的這句話瞬間降到了冰點。
徐東陽沒有動,依然是那樣撐着自己的身體將蘇遙囚禁在自己的面前,而蘇遙。這個小女人,擡着頭倔強的和他對視着。
即使沒有說話,蘇遙也感覺到了徐東陽身上蓬勃的怒意。他微微眯起眼睛,語氣輕柔的開了口:“我和你纔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這個女人爲什麼總是那麼輕易的就能惹發他最憤怒的情緒。看着面前蘇遙的臉,徐東陽恨不得能將她掐死。
他和她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蘇遙。”
徐東陽頓了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兩人離得太近。她幾乎能聽見徐東陽的呼吸。來自於他身上龐大的危壓將她籠罩。蘇遙腦子裡的憤怒一點一滴的退卻,意識到了現在她和他的狀況。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這麼多年了,爲什麼她還是學不乖。
蘇遙身上的那股堅持和強硬就這麼慢慢潰散掉。她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下:“徐總,對不起……”
很突然的,他朝着她低下了頭。感覺到他的動作蘇遙下意識的擡手抵抗他的靠近,這時才感覺到了驚慌:“徐東陽!你!”
她的話因爲他突然的擁抱嘎然而止。
她無法拒絕他。
他甚至有些驚奇,然而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驚喜。她的身體並沒有因爲這六年的時間和一段婚姻的洗刷而將他遺忘的乾乾淨淨。他的感覺告訴他,他是那麼深的烙印在這個女人的記憶裡,他吻着她的時候,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如從前。
“蘇遙……”
他的聲音裡蘊含的那些曖昧和不可控制的濃重讓蘇遙羞紅了臉。已經多久,她沒有聽見他用這種飽含暗示性的聲音喚過她的名字。
他輕而易舉的將她抱了起來。蘇遙最後的理智告訴她。如果此刻再不反抗,只怕接下來就是被這個男人扔到牀上吃個乾乾淨淨。
蘇遙於是憋住了全身的力氣奮力做最後的抗爭,徐東陽抱着她單膝跪在沙發上剛剛起身,猝不及防間,就那麼緊緊擁着她仰面重重的摔倒在了地板上。
這一下摔得極重。蘇遙有了徐東陽的保護絲毫無傷,她卻清晰的聽見了他的後腦和地面親密接觸的聲音。
感覺到身下的人突然之間沒有了聲音她害怕的撐起了自己,眼前的他睡着了一般閉着雙眼。
“徐總。”
蘇遙大驚,握着他的肩頭搖了搖:“徐總?”
他一動不動,面目沉靜,臉色蒼白如同大理石。
劇烈的恐懼向着蘇遙襲來,她的聲音都變了調,帶上了顫抖的哭音:“……東陽?東陽你不要嚇我……”
輕輕的一聲嘆息從身下傳來:“你現在還能說,我和你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麼?!”
蘇遙怔住,被淚水迷濛的視線裡,那個男人睜開了眼睛,朝着她笑得很淡:“你爲我哭了?”
爲什麼他要這麼惡劣。
蘇遙猛地起身,不想自己更多的情緒流露在他的面前。徐東陽卻伸手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肢:“別動……我很暈……”
蘇遙低頭。徐東陽的神情不似作僞。他的臉上痛楚的神情一閃而逝:“我撞到頭了。”
想起剛纔那一下重重的撞擊,蘇遙遲疑了一下,難道撞成了腦震盪?!
徐東陽再沒有方纔危險的那些動作,就那麼靜靜的躺在地板上,過了一會兒蘇遙才意識到地板冰涼,而他好像也安靜的待得太久了些。
“徐總?”
蘇遙輕輕的開口,徐東陽沒有反應,這一次她起身他沒有再攔着她,扶在她腰間的雙手無力的滑落了下來。
“東陽?!”
蘇遙蹲下身拍了拍徐東陽的臉,終於確定他是暈了過去。蘇遙怔了怔,起身去旁邊的屋子求助:“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徐總暈過去了!”
蘇遙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格外的清楚。原本漆黑的走廊一間間的窗戶陸續亮起了燈。旁邊宿舍的門打開,肖揚走了出來,視線在蘇遙略顯凌亂而且明顯屬於徐東陽的睡衣上掃了一眼就迅速離開:“走,過去看看。”
蘇遙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格外的清楚。原本漆黑的走廊一間間的窗戶陸續亮起了燈。旁邊宿舍的門打開,肖揚走了出來,視線在蘇遙略顯凌亂而且明顯屬於徐東陽的睡衣上掃了一眼就迅速離開:“走,過去看看。”
徐東陽這一睡就是足足十五個小時。當天凌晨的時候又下起了暴風雪,幸好研究所衛生院的值班醫生還在,粗略的替徐東陽檢查了一下之後說沒有什麼大礙。不過要他這幾天臥牀休息,看看接下來這幾天有沒有什麼嚴重的狀況出現。
被大雪封堵在這裡,就算是想去醫院做一個具體的檢查也不可以。徐東陽醒來之後精神狀態不算太好,多數時候都在閉目養神,靜靜的躺在牀上沒有動。至於蘇遙,不知道是大家刻意的遺忘她還是誤會了什麼,沒有人另外給她安排房間,肖揚倒是替她送過來一牀厚厚的被褥,就這麼在徐東陽的房間裡安頓了下來照顧他。
第二天一早蘇遙聯繫上了顧原。知道她沒事之後顧原鬆了口氣。現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安慰她不要着急在那邊先等等,他會好好照顧蘇舒。
雖然天氣狀況很不好,不過研究所的食堂裡存貨不少,應付幾天的飯菜還是沒有問題。蘇遙不太熟悉這邊的情況,第二天的早飯是肖揚幫買了之後送過來的,順便還給徐東陽提了點食堂促藏的蘋果。
徐東陽醒了之後又恢復了先前那樣冷漠疏離的狀態。不知道他平時是不是習慣於這樣的態度對待下屬。肖揚在房間裡坐了一小會兒,便自顧尋了個藉口離開。
蘇遙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打開了電視看,坐在沙發上替徐東陽削蘋果。剛開始他對她的一舉一動置若罔聞。過了時間不久就皺着眉頭轉頭看她:“你能不能不看電視?吵得我頭疼。”
蘇遙扭頭看了他一眼,順從的關上了電視,低頭專心致志地削着蘋果,沒到半分鐘他又開了口:“這麼靜你就不能找點事情打發時間?悶死了。”
蘇遙無語的擡頭,懶得答話。將手上削好的蘋果遞過去:“吃吧。”
徐東陽怔了一下,隨即眉目間的戾氣便消散了許多。他默不作聲的接過蘋果咬了一口:“很甜。”
蘇遙低頭收拾着水果刀,然後替自己倒了杯熱水。徐東陽看着她纖弱美麗的身影在房間裡忙來忙去,感覺到心裡一個很乾很澀的角落慢慢的變得柔軟充實起來。
“遙遙。”
他放下蘋果,開了口。
蘇遙的身體一頓。她正背對着他站着。聽見他這樣喚她她用力的捏緊了手裡的水杯,沒有回頭。
兩人之間沉默着。屋子裡很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爲什麼要離婚?”
徐東陽有些遲疑。
“……挺好的。”
蘇遙靜靜的吸了口氣,按耐住心底深處因爲他的這句問話一瞬間的涌動:“至於爲什麼離婚……一句話解釋不清楚。”
“我一直單身。”
蘇遙捏着水杯的手越發的緊。緊到指關節都漸漸的泛白扭曲。心臟猛地一縮,糾結絕望的疼痛。她以爲自己再也不會有的那種深深的無能爲力感,就那麼從心底深處一點一滴的泛了起來。
“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三高和三不男人?”
蘇遙努力的轉頭,竭力平靜的看着面前正靜靜看着她的徐東陽,和他開着淡淡的玩笑。他沒有說話,他的視線讓她倍覺充滿壓力,牢牢地鎖着她不放。
他在生氣。
蘇遙不是聽不懂徐東陽那句話背後的意思。可是她不允許自己聽懂。
她害怕自己聽懂。
“你女兒幾歲了?”
很突然的,徐東陽轉換了話題。
蘇遙心裡一鬆一緊。他問了一個她最害怕他提起的問題。她的臉色白了白,下意識的說了謊:“快三歲了。”
“孩子個子不小。”
“嗯,朝她爸。”
這句話讓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冷了下去。
“你把我包裡的筆記本拿出來給我。”
沉默了半晌,徐東陽開了口。
蘇遙鬆了口氣,很高興不用再和他繼續這個話題,轉身找到筆記本替他接好。徐東陽便不再搭理她,自顧自的處理自己的事情。
蘇遙看看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便起身靜靜的往外走。剛到門口背後便傳來他的聲音:“去哪裡?”
“出去透口氣。”
“快點回來。”
他擡起頭越過筆記本的屏幕看着她:“不要離開我視線太長的時間。”
蘇遙關上門到了走廊上,才感覺到方纔一直籠罩着自己的壓力一鬆。
蘇遙沒有地方可去,於是便去了食堂。
食堂裡有幾部效果比較好的大電視,暖氣也很足。現在這樣的天氣什麼也做不了,很多人便聚在這裡打牌或者看電視,和徐東陽冷冷清清的宿舍不同,這裡很熱鬧。
蘇遙前腳剛進食堂肖揚就看見了她,打着招呼過來領她去了很多人一起坐的那邊。其實這裡也不是沒有女性,只是都屬於後勤,而且幾乎都是村子裡請來的大媽和小媳婦兒,所以她們下班都是回家住的。不過現在天氣這樣,她們乾脆就帶着孩子到食堂來蹭暖氣。
蘇遙被肖揚安排着坐在一羣大媽的旁邊,然後又從桌上抓了一盆瓜子過來放到她的面前:“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姓顧,顧蘇遙。”
“你好你好,我是這邊的技術員肖揚。”
肖揚客氣的做了一個自我介紹:“徐總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也不啃一聲。要不是這次你跟着他過來,我們還真不能知道。”
蘇遙怔了一下,下意識的開口想解釋自己不是徐東陽的女朋友。然而想起昨晚自己穿着徐東陽的睡衣去找這個男人求助,現在說自己是徐東陽的秘書,怎麼也說不出口,於是含糊的笑了笑就算帶了過去。
“現在天氣不好吧,你也不用太擔心。咱們這裡儲存的東西都夠,實在不行還能朝前面的村子求救,每家每戶的冬天都屯了不少東西。”
肖揚健談,自來熟。拉着蘇遙就開始不停的說話。從研究所的人事關係到村子裡的大事小情。蘇遙左右無事,也就這麼坐在他身邊一邊看鬧哄哄的電視一邊聽了下去。
肩膀突然被人重重的摁住。蘇遙一驚回頭,身後站着的是臉色不善,隨便披了件外套內裡穿着單薄的睡衣的徐東陽。
“你怎麼下來了?醫生不是說要你多臥牀休息?”
蘇遙拍拍手上的爪子皮站起了身,徐東陽和周圍的人打了個招呼扭頭看着她:“我不是說了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太久?”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昨天才摔的。”
蘇遙轉身扶住徐東陽,卻被他伸手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遙遙,回來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