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與活死人約定地點進發的過程中,雪姐姐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盯着李果,眼睛都不眨一下。
本來李果還說就讓她這麼看,可是越看,李果的心裡越慌張,這種赤luo裸的眼神,着實讓李果由內而外的感覺到一種不太自在。
“雪姐姐。”李果一邊盯着紅綠燈的閃爍一邊說着話:“你別這麼看着我啊,我都被你看毛了。”
“哥哥。”雪姐姐軟綿綿滑膩膩的叫了一聲。
這一嗓子把李果給弄得渾身一哆嗦,一點反應餘地都沒有。像他這種吃軟不吃硬、吃香不喝辣的奇男子,最怕碰到這樣軟糯滑軟的女子了,那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哥哥,今年過年。我不能跟你回去了。”雪姐姐說着,表情帶着濃濃的失望:“我有事……”
李果一愣:“什麼事比過年還重要啊?”
“我……我……”雪姐姐咬着嘴脣:“我每十年要蛻一次皮的……今年好不巧,剛纔是過年的這幾天。我要躲起來蛻皮,蛻完皮我就三十歲了……”
“啊?”李果一聽,腦子裡瞬間幻化出雪姐姐一身光溜溜的躺在牀上,讓後像生孩子一樣把自己拉出來,然後牀上還留着一張完整的人皮……
“哥哥”雪姐姐笑着打了一下李果的胳膊:“不許你瞎想……我蛻皮是要化成原型的,就像蛇一樣。”
李果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整張人皮啊,那口味還不算太重:“那你到我家去蛻皮不好麼?”
“好是好……只要你不怕擾民。”雪姐姐笑着說:“我本體有四十米長呢。”
“啊……”李果又是一陣驚訝:“那麼長啊……”
四十米長。李果大致估算了一下,大概是十三層樓那麼高,粗細如果按照正常比例的話,那體積就算盤成大便那樣,也應該有好幾十平方米吧?可能還不止。這麼一大坨東西好像確實不是很方便,李果倒是無所謂,可要是嚇到了果爸果媽和四周鄰居那就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了。
“哥哥,想不想看?”雪姐姐笑得很開心:“反正蛻皮要持續差不多一個月,等你過完年還能看到。”
李果一愣:“能看麼……那你原型肯定很漂亮。不然絕對不會讓我看。”
“比我現在漂亮多了。”雪姐姐也絲毫不跟李果見外:“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會把我蛻皮的地方告訴你,只許你一個人去哦。”
“好好好一定去。”李果當然欣然同意,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要知道,李果從小到大一直都特別崇拜龍這種傳說中的圖騰物,可畢竟是傳說,一直都沒見過。可現在突然之間有一個小龍女邀請李果去觀摩她蛻皮,而且不一定是觀摩,也許還能上手摸一下。這簡直就是圓了兒時夢的另外一種體現,說不定還能因爲看見神龍而滿足一個願望,
“哥哥……”雪姐姐撒嬌似的叫了一聲:“不要瞎想了。”
“其實我還想讓你跟我一起去過年呢。”李果嘆了口氣,專心的開着車:“你不能晚點蛻皮麼?”
雪姐姐一聽,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用手指戳了戳李果的肋下:“哥哥還是這麼可愛,這種東西又不是我能控制了,到了時間就會有前期徵兆,然後我就得做好準備咯。”
“可愛這個詞……好像不太適合我。”李果笑着說:“那你的徵兆是什麼?”
說完,雪姐姐突然表情變了一下,咬着嘴脣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然後把自己的褲子慢慢往下蹭了一點,露出屁股上的那龍蛇紋:“你看到沒……這紋身的眼睛。”
李果一愣,哎喲一聲:“還有福利呀……”
“討厭……”雪姐姐側過身子,把大半個屁股朝向李果:“這紋身會開始活動,慢慢的遊遍我全身,當到胸口的時候,我就要開始蛻皮。”
李果一邊開車還要一邊看雪姐姐的屁股,聽了她的話也只能隨便的敷衍了兩聲,這出車禍的概率實在太大了。
“哥哥,你在看哪裡啊……”雪姐姐嬌嗔着把褲子穿好:“哪有你這麼不正經的。”李果尷尬摸了摸自己的頭:“意外意外……那你蛻皮的時候是不是很虛弱那種?小說裡都這麼說。”
“不……剛剛相反。”雪姐姐對李果偷看自己更深處的東西顯得有點生氣但又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那個時候,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大。因爲我是半龍人,所以原型是不能想幻化就幻化的,所以十年一次的龍形,是我最最最最厲害的時候。”
李果順手幫雪姐姐把夾在褲子裡的衣服拽了出來:“具體多厲害?”
“龍嘛……無外乎就是騰雲駕霧,移山填海什麼的。”雪姐姐倒是滿不在乎:“也就這樣了。”
“就這樣你還不滿意?”李果頗爲詫異:“我昨天稍微想改造一下地面,也就幾十平方,屎都快炸出來了。”
雪姐姐哎呀了一聲,皺着鼻子用手不停的扇着:“好惡心啊。那是因爲哥哥還剛剛開始,原來你一隻手就可以制服我的。”
李果心裡暗自切了一聲,心想你要不是個兄控,誰有本事一隻手搞定一條奔騰的小母龍,別鬧了好麼……
兩人一路上聊着奇怪的話題,直到在一個別墅羣中的一棟別墅門口看到了早就等在那個活死人大叔,李果和雪姐姐越來越私密的話題纔算是曳然而止。
下車的時候雪姐姐的臉就跟發高燒似的滾燙,而李果倒是一點變化沒有,在他看來這些話題純粹就是正常成年人應該聊的嘛,哪至於害羞成這樣,真不知道雪姐姐這一千多歲是怎麼長大的,鳥子精一百多歲都能把李果給弄得面紅耳赤了。
“給你們添麻煩了。”見到李果和雪姐姐過來之後,活死人大叔頂着一張死人臉就迎了上去,說話雖然古井不波,但是木木的眼神裡透出的炙熱和期盼,連李果這種遲鈍的男人都明顯的感覺到了。
“你女兒呢?”雪姐姐倒也爽快,開門見山的就直接問着:“是因爲什麼變成毒人的?”
李果一愣,插嘴道:“這個不是天生的?”
“除了五毒獸是天生的之外,人類根本不可能天生毒人。”雪姐姐一邊跟在活死人哥身後朝別墅裡走,一邊給李果解釋着:“原因很多,要根除就要找到原因。”
“她不是我親女兒。”活死人那讓人鬧心的語調一點沒有變化:“是因爲她媽媽懷孕的時候因爲我的誤傷,染上了屍毒。我爲了救她,就用百草毒中和屍毒,可……”
活死人的話還沒說完,雪姐姐就插了一句嘴:“可你發現百草毒會越來越毒,對麼?”
“對。如果不趁現在根治,等毒性再成長,她就沒有救了。”活死人大叔說話的時候,顯出一種無比的自責:“所以我會傾盡家當去求一個琉璃心舍利。”
雪姐姐點着頭。而李果則一頭霧水:“那屍毒和百草毒有什麼不同啊……我一直覺得是毒都一樣啊。”
“屍毒又叫死毒,是邪毒,屬陰寒。草木毒是木毒,屬溫平。但是草木毒會和花花草草一樣慢慢成長。雖然金木水火土都能產生毒性,但嚴格說起來,只有水毒和木毒纔是最毒的,就好像肝炎一樣,越是慢性的越難治。”雪姐姐果然是個當老師的好材料,三言兩語就大致給李果說了個明白:“屍毒這種不應該存在於世界的毒,會被這世界本身有的毒慢慢的驅散,可那時候,沒了屍毒制衡,任何單一毒性都是無藥可救的。”
“是的。”活死人僵硬的附和着雪姐姐:“進屋請戴口罩。”
說着,他從門口的一個箱子裡摸出兩個黑黝黝的東西遞給李果和雪姐姐。
李果一看……這哪裡是口罩,這顯然就是正壓式空氣呼吸器嘛……電視上都是在覈輻射清理和生物武器研究時才用的到的神奇物。
“我就不用了。”雪姐姐笑着拒絕了防毒面具:“這點毒性對我來說沒什麼影響。”
“你不要我要……”李果利落的帶上了防毒面具:“這要是死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三人剛打開門,屋裡就傳來脆生生的一聲:“姐姐”
然後,一個剪着毛寸腦袋,穿着連衣裙的小姑娘就從房間裡跑了出來,站在李果和雪姐姐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們兩個。
“你姐姐……”李果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昨天小新妹子承諾給她帶的吃吃喝喝的東西:“她被兩個老頭老太太帶出門了……”
小毒人失望的看着李果,然後默默的躲到了一邊。而雪姐姐則走上前,想去摸她的臉,但是被她很敏捷的躲開了:“不要……”
“好懂事的小姑娘。”雪姐姐還是把她抱了起來:“小新真該跟人家學學。”
李果默默的嘆了口氣,這都是家教……都是家教啊。
“你叫什麼名字呀?”雪姐姐當真是一個愛心氾濫無比的女子,她不但抱着小毒人還親了親她的臉:“阿姨今天是來幫你看病的。”
“我……我叫小菱。”小毒人推搡着雪姐姐,眼淚都快出來了:“我……我有毒。”
“沒事沒事。阿姨不怕毒。”雪姐姐絲毫不在乎,反而用手把小毒人能腐蝕三層樓的眼淚用手擦掉,然後徑直的舔了一下粘在手上的眼淚:“嗯……現在還不算嚴重。”
李果防毒面具後面的臉,那叫一個精彩紛呈……“還不算嚴重”說這句話的時候,真不知道雪姐姐有沒有照顧到其他的人感受,李果可是親眼見過她那一滴淚融化了不鏽鋼的。李果現在真的想問一下雪姐姐,那滴眼淚的味道和正常人的一樣麼……
“舍利子呢?”雪姐姐抱着小毒人向活死人大叔伸手:“我看看舍利子成色好不好。”
舍利子還有成色?李果又長見識了,現在看來李果曾經的博覽羣書都博覽到狗身上去了。
活死人哥轉身從冰箱裡把裝在保鮮袋裡的舍利子拿了出來,並遞給雪姐姐。而雪姐姐看了一圈之後,突然笑了出來:“這哪是琉璃心舍利啊,這是釋提桓因舍利子,也就是帝釋舍利。”
等等……李果一愣:“你說善緣哥的舍利子是?釋提桓因?我知道這個名字,是上三十三天之主,欲界的領袖。”
“所以咯。”雪姐姐笑顏如花:“他貪吃貪睡,貪戀美色。不然身爲出家人怎麼那麼容易被勾引。”
“那……那這個舍利子?”李果指了一下小毒人:“有用嗎?”
“當然。”雪姐姐比劃了個ok的手勢:“這可比琉璃心好不少呢,只不過長的很像,被錯認了。”
聽了雪姐姐的話,李果算了鬆了一口氣,不然到這個節骨眼上,李果還真得回去找莫愁讓她帶着自己飛到善緣哥關禁閉的時候去讓他再拉一顆下來。
“小寶貝不要怕。”雪姐姐把小毒人放在沙發上:“你就當睡一覺。”
說着,雪姐姐手上閃爍着幽藍幽藍的小弱光,捏住了手上的舍利子,輕輕按向了小毒人的額頭。
小毒人渾身一顫,眼皮子就慢慢的合上了,而那顆舍利子也毫無縫隙的鑲嵌進了她的額頭,乍一看就好像印度舞娘腦門子上的那顆璀璨的貓眼石,很是漂亮。
但是雪姐姐幹完這一切之後,臉色卻突然沉重了起來,她站起身:“很麻煩。”
“你剛纔……”李果詫異的問着:“不是說毒性不強麼?”
“那是安慰小朋友啦。”雪姐姐表情嚴肅的抱起小毒人朝活死人大叔說着:“給我一個全封閉的房間最好是一點風都不透的。”
活死人點點頭,引着雪姐姐打開一扇地下室的門。
這地下室裡面很乾淨也很明亮,還有一張小牀和很多很多的布娃娃,一看就是小朋友的房間。
“這是她的房間。”活死人嘆了口氣:“她自己要求的。”
雪姐姐親了一下小毒人的臉:“還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而說完,雪姐姐一指門口:“你們兩個,出去。”
“哦……”李果應了一聲,和活死人退出了房間,並把厚重的門給關得死死的。
“你現在肯定特緊張。”坐在沙發上,李果摘下的防毒面具,一股刺鼻的清涼香味就衝進了他的鼻子,甚至都讓他隱約覺得腦袋有點沉重:“這麼厲害……”
活死人點點頭:“一般人活不過三分鐘。”
李果拍了拍胸口:“幸好早上有人給我打了預防針。對了,說說你的事吧,我知道你已經不是活人了。”
活死人大叔擡起眼皮看了李果一眼,默默的點點頭:“我曾經是個盜墓人。”
李果摸出口袋裡自備的礦泉水喝了一口,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小菱的媽媽,是我的前妻。”活死人大叔說話沒調,所以李果只能自行腦部他的表情:“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爲當時在四川發現了一個古墓,我們行話稱之爲老窖。”
“當時我和我的搭檔,已經算是全國最好的盜墓人了。而這種古墓我們也挖了不知道有多少。”說着,活死人大叔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猙獰:“那是個唐代的墓,墓門早就被打開了。可我們打剷下去的時候,發現裡面好像根本沒有被清過腳。”
李果聽的津津有味,他曾經一度是鬼吹燈的忠實粉絲,對這些行話也並不是很陌生,完全沒有理解障礙。
“所以我們很慶幸能省下很多事。我們打樁進去之後,發現一切如常,根本沒什麼特殊的地方,而窖裡的東西也超乎我們想象的豐富。”活死人大叔說着說着,渾身就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可我們兩個真正下去之後……”
說着,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巨可怕的事情,手上的陶瓷杯子應聲而碎:“我才知道爲什麼那墓門早百年就打開了,但是一直沒人來清腳。”
“是因爲墓裡有可怕的東西?”李果瞪大了眼睛:“是什麼?”
“你猜對了。”活死人大叔嘴角咧了一下,應該是笑了:“墓壁上刻着複雜的壁畫,而我們好像不小心觸動了什麼。”
“你能想象,有無數條長着人臉的蛇從畫裡走出來的樣子嗎?”活死人大叔用指甲刮這茶几發出刺耳的嘎吱嘎吱聲:“我們都被咬了。”
“我的搭檔,當場就被那些怪蛇瓜分掉了。而我很僥倖的從裡面爬了出來。”活死人大叔撩開自己的袖子:“然後我就成了這樣。”
李果發現他的胳膊上有一條很明顯的黑線,而這條黑線從主線上衍伸出了無數條支線,儼然行程了一個詭異而且複雜的花紋。
而這個花紋……李果看上去很眼熟,非常非常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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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想到要值班,我就五內俱焚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