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和你小時候一點都不一樣?”小新妹子吃着六個球的哈根達斯,舉着一張照片問百合:“你小時候這麼醜。”
而百合一手牽着小葵一手抱着新,徜徉在夏曰裡陽光正好、略有涼風的燕京街頭。抱着小新的她看上去輕鬆無比,似乎小新比一個手機或者一本練習本更輕便。三個人的組合儼然成了街上一道最美麗的風景線,美麗妖嬈的百合、清新可愛的小新、文靜秀氣的小葵,就連女人看着都只覺得賞心悅目。
在聽到小新的問詢之後,她甜甜的一笑:“傻丫頭,媽媽這叫女大十八變。等你長大了也會這樣哦。”
“好惡心的感覺,你能不能不要肉麻?”小新揮揮手:“平時那個樣子就好。”
是的,百合現在雖然已經恢復了主要人格,但是在小新面前,她始終展現出的是一種絕代主婦的風采,溫良賢淑、秀外慧中,溺愛小新有些過頭,而且在某些時候還顯出一種讓人吃不消的噁心。
而小葵則同樣吃着六個球的哈根達斯,一臉憧憬的仰頭看着百合:“阿姨……”
“閉嘴!”百合突然眉毛一擰:“說了叫姐姐!你三四千歲了!”
“哦……”小葵撇了撇嘴:“姐姐阿姨,葵什麼時候才能變漂亮?”
小葵雖然看上去像個初中生少女,但智商似乎永遠停留在**歲女孩時的樣子,不懂什麼叫孤單什麼叫悲傷,永遠的沒心沒肺永遠的怡然自得,不過當她說出“你很討厭”這四個字之後,整個人就會突然變得兇殘起來,戰鬥智商會提高到一個駭人的地步,不過這也僅限於戰鬥智商而已……百合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被你叫阿姨的感覺真的很奇怪。”
如是平時,百合根本不屑去回答葵這種低智商人羣問的問題,甚至會留下點什麼危險的東西就揚長而去。可今天她卻一反常態的回答了小康所問的低智商問題,而且並不是那種敷衍的答法,而是一種從專業而科學的角度來解讀小葵的問題。
不過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儼然是不能用科學來回答的,這樣會很傷人的,就好像在小葵知道自己最少還要過三千年才能發育之後,她徹底的傷心了,連心愛的哈根達斯都不能平息她的悲傷,眼淚大滴大滴的滾出了眼眶。
小葵一哭……這個世界是會陪着她哭的。
所以剛纔還陽光明媚炙熱的天空,一瞬間陰雲密佈,雨點幾乎和小葵的眼淚同時落在了地面上。
“哎……相公!下雨了。”莫愁站在一家服裝店的門口用手接着天上的雨滴:“這六月的天,當真是像極了孩兒的臉,說變就變了……”
正在和莫愁逛街的李果也是愣了愣,擡頭看了看天:“我們進去躲躲吧。”
其實李果心情並不是太好,而心情不好的原因就是剛纔莫愁跟他說了像夏靈這種身邊有劍魂圍繞的人會有怎樣的境遇。
這才叫真正的天煞孤星,身邊的人會因爲金氣過勝,而金克木,木主肝。所以她身邊的人得肝癌的機率是普通人的幾萬倍,幾乎就是必定得癌的局面。所以如果她足夠善良,就會像一個吉普賽女郎似的,從小一直浪跡天涯,四海爲家。
這還僅僅是身邊的人的遭遇,如果有人膽敢用身體觸碰她,哪怕就像李果那樣的觸碰,劍魂都會判定來者爲主動攻擊,進而按照攻擊強度的大小而進行“適當”的反擊。
而這“適當”的反擊,對一切正常人來說,似乎都太重了。因爲即使李果處於虛弱狀態,他仍然遠遠的強於普通人,可即使這樣的李果都疼得幾乎休克,而休克可是會導致呼吸和心跳驟停的……可想而知了……李果這才知道那個夏靈眼神裡的一直帶着的那股子揮散不掉的憂鬱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雖然只是萍水相逢,但李果總歸是個挺善良的人,就好像看到路邊被汽車碾過但是還沒死掉的小狗時,李果同樣會揪心的疼。而揪心疼的同時,也有一種無奈感,這種無奈感或許就是李果所有不快樂的來源。
“相公,人各有命。”莫愁和李果躲在屋檐下,看着爲了躲雨而來往穿梭的人羣:“就好像莫愁命中註定跟了相公你,而相公命中註定躲不開百合。”
李果點點頭,輕輕攬住了莫愁的肩頭,看着成簾的大雨愣愣的說着:“是不是那種天生異相的人都很痛苦?”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餌哪得餌之痛。”莫愁搖搖頭:“世上沒有哪個人能真切的知道另外一個人的心思,哪怕是相公和莫愁之間亦是如此。”
李果笑了笑:“我有你就行了,你的心隨便飛去好了。”
莫愁重重的點點頭,也是笑着說道:“那相公就不怕莫愁飛走就不再回來了啊?”
李果眉毛一挑:“不怕,我相信你。”
莫愁捂着嘴笑着,肩膀一抖一抖的,樣子十分可愛。
屋檐下躲雨的人羣越來越多,漸漸的把原本站在外頭的李果和莫愁擠到了人羣深處。而就在這時,李果突然從人縫中看到了一抹金黃,赫然就是剛纔的夏靈。
她並沒有在屋檐下,而是在屋檐外,滿臉的笑容,吹着很自在的口哨,行走在滂沱的大雨裡,雨點看似在她身上擊打成霧。可觀察力強悍的李果卻發現她身上一點都沒有溼,哪怕她身邊都似乎沒有雨點。天上密集的雨點似乎在有意識的躲避着她!
能讓雨水都躲避的人!
這種人,李果真的只在傳說的典籍看過,只有身上的氣場強大到了一定的境界,纔有資格讓雨雪霧氣都從身邊錯開,至今爲止,李果除了發現百合和海棠能滴雨不沾之外,沒有見過其他任何人有這個功能。即使連控水的小葵都做不到這一點。
可這個夏靈就這麼在大雨裡滴水不沾的慢慢走着,臉上的笑容可以看出她真的是很開心。
第三次的擦肩而過,終於讓李果的心情好轉了不少。這世界上很多事情果然像莫愁說的,不能單看一個表面。雖然並不知道這個女人爲什麼會在滂沱大雨裡這麼開心,但是很明顯,還是有東西能讓她開心的。一個吉普賽女郎般的流浪女子,有一樣或者兩樣能讓她開心的東西,似乎就已經足夠了。
“我在想……她靠什麼賺錢吃飯?”李果突然問出了一個很怪異的問題:“她……好像連賣身都沒資格。”
正在沉浸於和李果相同浪漫中的莫愁,突然被李果這麼一激,渾身一抖:“相公……這難免太煞風景了吧?”
李果聳聳肩:“我好奇心重嘛,要不咱們……跟蹤她?她好像沒什麼敏銳的六識。”
“中!說走便走。”莫愁重重的點頭:“她也是不需要什麼敏銳的六識……”
說着,李果貓着身子拉着莫愁,一路在人羣裡穿梭,悄無聲息的跟蹤着徜徉在人們驚奇眼神中獨自雨中漫步,還用口哨吹着《》的夏靈。
“她還真是怡然自得呢。”莫愁由衷的感嘆着:“若是莫愁總是走着一條永不能回家的路,莫愁恐怕會滿心憂傷。”
李果用力的捏了捏莫愁的小爪子:“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漸漸的,李果和莫愁遠遠的悄悄的跟在夏靈身後,鑽進了一個地下通道,接着就看到夏靈走到一個盲眼的吉他手面前,蹲下身子說着什麼,然後那個吉他手朝她笑了笑,並放下了手中的吉他,摸索着拿光了盒子裡的錢,接着拄着柺杖,慢慢的牽起旁邊的一條老拉布拉多,慢慢的消失在地下通道的另外一端。
而夏靈則從地上拿起那把吉他,很專注的盤腿坐在地上,然後細心的調試起了吉他。這時的她,已經摘下了手套,露出了一雙漂亮到無法言語的手,晶瑩圓潤,渾然天成。
“這老天爺真的好公平。”李果捏了捏莫愁的臉蛋:“我可是第一次看見比我家小娘子還俊俏的手呢。”
莫愁壞壞一笑:“相公難到想讓莫愁效仿太子丹,砍了那能琴善樂的美人之手,獻與荊軻?”
李果打了個哆嗦:“所以說,荊二傻死不足惜。”
說話歸說話,李果和莫愁始終都是躲在一個很安全的距離觀察着夏靈,以夏靈的眼力價兒,她肯定是看不到李果和莫愁的。但是她的琴聲卻能清晰的傳到李果的耳朵裡。
吉他的悠揚顫動,加上外頭的雨落滴答,這本身就已經譜成了一曲最動人的天籟。
曲子是李果從來未曾聽過的,似乎是原創,很小衆。雖然只是在試音彈奏,但是那一高一低的琴聲真的是像在說一段故事,而這段故事講的是一個女人的孤獨之旅,憂傷但不悲慘,苦澀中還透着輕快。
“真好聽呢。”莫愁閉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被大雨洗滌後的清新空氣:“相公!莫愁要你速速去學樂器!”
李果一攤手:“對不起,女俠……本人賣身不賣藝。”
地下通道里原本有許多許多等待雨停的路人,這場突然而來的過**時間似乎太長了一些,在高節奏的城市裡,這麼長的時間,已經等於浪費了一天大部分的時間了。所以這場等待似乎讓所有人都顯得有些焦急。
可當夏靈的吉他聲響起,並隨着雨聲起伏了一陣之後,人們突然發現自己的那份焦急似乎突然之間音信全無,原本那讓人煩躁的雨聲,居然也變得悠揚了起來。
所以圍繞在夏靈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對這個賣藝的老外有些吃驚,不少人都蹲低了身子朝夏靈身前的盒子裡扔下零錢,並盡全力試圖讓這錢不發出浮躁的響聲。與其說是扔,甚至不如說是……輕輕的擺進去。
而夏靈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對每一個人,都報以一種溫暖的笑容。
當她調音完畢之後,她清了清嗓子,輕輕閉上了眼睛,開始了讓觀衆久違的歌唱。
她是江蘇人,口音裡本身就帶着蘇南女子特有的清甜柔糯,外加她略顯蒼白的臉龐和身上那種特有的孤獨氣質,太容易讓人沉醉進去了。
甚至她一曲唱完,周圍的人卻始終不願意離去,彷彿剛纔的焦急都被天上的雨水帶進了排水溝,只剩下夏曰裡的涼風和溼氣撲面而來。
“我曰啊……”李果心中滿心震驚:“這是個才女啊……”
“莫愁……莫愁也是會琴棋書畫的。”莫愁有些不服輸:“莫愁會彈琵琶,莫愁會下五子棋,莫愁會書法,莫愁還會水墨丹青。”
李果湊到莫愁的耳朵邊咬了她耳垂一下:“可你唱歌要命。”
莫愁嘴巴嘟嘟的:“不就這麼一個缺點嗎。”
而夏靈的觀衆此時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掌聲。也許同樣的歌聲,在平時並不會引起他們如此的關注,畢竟他們都要忙着奔波於自己的生活,並沒有時間去享受生活中不經意的美好。但是多虧了這場大雨,突然讓他們在忙碌中多了一份空閒,而在這空閒裡,他們剛好能有時間去聽一個女人講她的故事。
盒子裡的錢很快就滿了,夏靈面帶微笑且不卑不亢的把票子一張一張的鋪開,然後按照面額大小,細心無比的折了起來。最後連着硬幣一起裝進了她身後揹着的那個已經磨起了毛邊的旅行包裡。
在幹完這一切之後,她看了看外面,發現大雨仍然在下,她又朝周圍的人笑了笑,徑直坐了回去,開始彈起了故事的第二章節。
“莫愁,走吧。”李果淡淡一笑:“這種女人就是所謂的有內涵的女人哦,不是甘蔗。”
莫愁點點頭:“真是浪漫……”
“浪漫我倒不覺得。”李果帶着莫愁一邊原路返回,一邊逗着莫愁:“我倒是想看看我家小劍仙去唱一嗓子,會有什麼後果。”
“他們是會屎掉的。”莫愁配合着李果做出一副誇張的樣子,並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就是這樣。”
在他們倆離開之後沒多久,百合一身乾爽的帶着小新和哭哭啼啼的小葵從地下通道的另外一端走了進來,小葵的雖然一手拿着一條烤香腸一手拿着一瓶冰可樂,和小新妹子有說有鬧,可這廝就跟得了什麼稀有的病似的,雖然蹦蹦跳跳的很開心,但是眼淚還在汨汨流着……“早跟你說了不要惹笨蛋……”小新妹子氣鼓鼓的:“現在好了吧,下這麼大的雨。”
百合聳聳肩:“你也沒告訴媽媽,她這麼能哭的。”
而小葵笑嘻嘻的說着:“你再給我買印度甩餅吃,我就不哭了。”
“去去去,得寸進尺。”小新妹子氣急敗壞的朝小葵揮手:“天天就知道吃。”
百合只是笑,氣質優雅的她非常享受小新和葵之間的鬥嘴,她甚至幸福的都把李果給忘了個乾淨,也把自己的女王本質給忘了個乾淨,可愛的就好像一個很久很久沒吃過蛋糕的小女孩猛然間進入了查理的巧克力工廠。
當走到被人圍住還唱着歌的夏靈的身旁時,小葵的眼淚陡然止住,然後眉頭緊鎖,瞳孔瞬間變成蜥蜴似的豎條狀。而百合也突然停住,目光深邃的看着夏靈的位置,雖然被他人的背影所阻擋,但是她的眼神似乎直接穿透了人羣,投射到了夏靈的身上。
唯獨小新妹子滿臉的茫然,到處看着:“腫麼了腫麼了?”
而與此同時,夏靈突然之間的音準全無,呼吸節奏也變得凌亂了起來。外面的太陽又重新照耀大地,一瞬間熱浪再次襲來,滾滾的熱氣蒸騰着路上的積水,頓時有一種芬蘭浴的觸感。
太陽和高溫一瞬間讓聽歌的人們又變得浮躁了起來,他們也終於想起了自己沒資格享受生活,而更應該朝着生存奮進。所以幾十秒內,人羣一鬨而散,過道里又變得冷清而默然起來。
這時的百合已經和夏靈的視線直接對上了,夏靈金黃色的眸子裡閃爍着疑惑。
“你好……”她首先開腔:“我看你很面熟……我們見過麼?”
而百合在此刻也恢復了她陰森可怖的暗女王神態,露出一臉讓人膽寒的笑容,走到夏靈的面前,居高臨下的說着:“雲已經擋住了你的歸途,你不可能找到屬於你的家。”
小新妹子一愣,扭頭看着百合:“這是你寫的歌詞嗎?”
百合陰森的表情在扭頭的瞬間變得陽光明媚:“不是呀,寶貝。這只是個詛咒而已。”
“你不要這樣呀……”小新妹子倒退了一步:“你一點都不覺得羞麼?”
而夏靈放下了手中的吉他,在三個漂亮妹子之間來回看着,然後突然噗嗤一笑:“我想,只要肯找,總是可以找到的喔。”
百合冷笑一下,死盯着夏靈不放:“你真的這麼認爲嗎?”
夏靈絲毫不懼的和百合對視着,百合那滾滾威壓似乎對她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不但如此,她還天真爛漫的揚起腦袋,在昏暗的地下通道里做出一副仰望天空的樣子,並報以甜甜的微笑:“是的呀,一定可以的。”
“那如果你死了呢?”百合陰測測的一笑。
夏靈輕輕撥動了一下琴絃,然後淡淡的唱了起來:“如果我死在路上,請讓風帶我奔向遠方。”
“她的歌詞比你寫的好喔。”小新走上前,想去摸夏靈的吉他。
“不要!”夏靈一個躲閃,但是終究因爲坐在地上,身形並不靈活,被小新結實的拍在了胳膊上。
而當時,百合眼睛突然一瞪,莫名的看向四周,兇狠的大喊一句:“誰敢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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