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翔太在諫山家的墓前拍了三下手,給素未蒙面的諫山奈落鞠了一個躬,然後默默地看着一直跪在墓前的黃泉。
“差不多了吧。”
“嗯。麻煩你陪我走一趟了。”
“不需要立個碑嗎?給你自己。”
翔太指了指旁邊明顯有新刨過土痕跡的地方,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拆塊大理石回來。”
“不必了。就這樣挺好。”
黃泉走回到翔太的身邊,道:“走吧,還得去買吃的不是嗎?”
“啊,是的。”
仔細一想,跑到外面已經忙碌了兩個小時,果然和女性在一起所有計劃都會打亂啊。本來翔太是那種來回花30分鐘在超市裡只花10分鐘就能解決採購難題的好男人。現在看來,能在天黑前趕回去就已經很不錯了。
“哼哼哼~”
回去的路上,黃泉嘴裡一直哼着童謠般的歌曲。而翔太也沒有問,只是聽着她那動聽的曲調,一步又一步地朝着前方邁去。
“過幾天的話,我帶你去奴良組吧?”
翔太一邊走一邊聊道:“我認識一個高級幽靈,搞不好她有辦法讓你能自由自在的活動。”
“奴良組嗎?隨便了……”
黃泉沒有拒絕這個提議。
“你一定能和她聊得來的吧。怎麼說呢,那個傢伙和普通的幽靈很不一樣,總感覺反而像普通的女高中生啊。”
“是這樣嗎?那一定得去好好交流一下了。搞不好還會成爲朋友呢。”
黃泉臉上帶着笑意,很多自己當初沒有嘗試過的事情,比如交朋友之類的,或許在現在也可以嘗試一下也說不定。
“一定會的。”
翔太點了點頭,又說道:“不去看看神樂嗎?”
提到神樂,黃泉沉默了一會,隨即又搖了搖頭,道:“就這樣挺好。我和她,就以這樣的結局結束挺好。雖然我也想一直呆在她身邊,但那樣的話,那個孩子便不會長大了吧。”
“現在的我,沒有保護她的能力,呆在她的身邊,只能拖後腿。已經成爲出色的退魔師了啊,她。”
翔太聳了聳肩,想要避過這個話題,只不過黃泉好似沒那麼輕易就放過翔太。
“不過嘛,就算我不去,翔太你也必須得去哦。”
“誒?”
“不是答應過我的嗎?一定要保護神樂一輩子。”
“……”
那種東西,只有在神樂出場的時候自己纔會想起的啊。
“難道翔太想食言嗎?”
黃泉加快步伐繞到了翔太的身前,看着翔太說道:“我可是說過的哦,如果你敢忘記的話,我可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你現在就已經做鬼也沒有放過我了。”
翔太嘟噥了一句後,道:“嗨嗨,我知道了,以後每週去一次看下情況如何?”
說什麼要自己去嘛,明明就是她也想跟着自己去看一眼神樂而已。
但僅僅是看着就滿足了嗎?
“謝謝。”
“不要隨隨便便道謝……”翔太別過了頭,不去看黃泉的眼睛,他總是生怕這個女孩子在謝謝以後再跟上“對不起,再見”這種詞語。
“是是,走吧。”
“……”
所以說,和女孩子一起逛超市,即使是幽靈,也是非常浪費時間的。即便她是一個不需要吃什麼東西的幽靈,但她依舊能慫恿着翔太買這買那,拉着他逛東逛西。
結果,等兩人回到家的時候,真的已經天黑了。
“完了完了。要被老媽教訓了。”
翔太一邊嘟噥着,一邊朝口袋裡掏着鑰匙。
只不過,動作到一半他便愣住了。
血腥味。
從屋內傳來了血腥味。
從自己的家裡傳來了血腥味。
很明顯,這種氣味就是血液的味道。
糟糕!
“嘭——”
翔太連鑰匙都不用了,直接用蠻力將家裡的門拆開。
但入目的景象,他卻一點都不敢相信。
嘴角流着血倒在地上的禮彌,畏畏縮縮地躲在牆角里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的真白,以及……被按在地上一聲不吭的戰場原。
還有,咬在戰場原脖子上雙眼已經變得赤紅的姬絲秀忒。
“母親……你在做什麼……”
“啊,吾的兒子啊。”
姬絲秀忒有些不捨地從戰場原的脖子上離開,斜着眼看着愣在原地的翔太道:“吾不是說過,在女性進食的時候打擾是非常不禮貌的事情嗎?”
“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戰場原脖子上的兩個孔清晰可見,從她臉上的血色來看,體內的血液起碼被抽出了四分之一以上。
“只是肚子餓的時候正好有食物送上來了罷了。不過味道真是不錯呢,處女退魔師的血液。”
姬絲秀忒舔了舔鮮紅的雙脣,道:“果然,一會把肉也全部吃掉都比較好吧。真不愧是吾的兒子……”
“快停下!”
見姬絲秀忒想要繼續抽取戰場原的血液,翔太有些焦急地朝着自己母親吼了一句。
“……原來是在爲吾搶了你的食物而不開心了嗎?”
姬絲秀忒也不知是否是故意的,看着翔太說道:“好歹吾是你的母親啊。”
“她不是食物!她是我的朋友啊!”
“阿拉,吾記得汝說過,她確實成爲食物存在過一段時間吧?”
“那,那只是玩笑話啊!”
“不要那麼介意啊,吾的兒子,汝想要的話,吾可以把美味的胸部以及她的手掌部位留給汝吃嘛……”
姬絲秀忒的眼中完全沒有罪惡感,道:“反正,汝不是很想吃嗎?”
“不要再說了!”翔太帶上一絲懇求般的語氣說道:“請放過她吧……”
“……”
姬絲秀忒站起身來,看着翔太說道:“就算是吾的兒子,也有些事情絕對不能觸怒吾。看起來,吾得好好管教一下汝什麼叫做是禮儀了。就像這隻雜種吸血鬼一樣。”
不要和她戰鬥,你不是她的對手,翔太!
腦海裡回想起黃泉的聲音,但翔太卻沉默地一言不坑,他低着頭走上前一步,道:“如果你還當我是兒子的話,這次請聽我……”
“不要搞錯了。小子。”姬絲秀忒似乎被翔太的語氣激怒了,她看向翔太的眼神中充滿了諷刺,道:“汝可不是吾自願養出來的東西。”
……
“嚴重大失血,體內的血液已經只剩下一半多了,她居然還能保留一口氣實在是奇蹟。”
散華家的私人醫院中,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對着翔太說道:“現在正在進行緊急輸血,如果……如果那種奇蹟還能再來一次的話,或許有救。但脖子上的……”
“不是你應該知道的東西就不要問。”
一個非常有威嚴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那個醫生在喊了一聲老爺後,就直接退出了翔太的身邊。
散華團一郎。
他氣沖沖地走到翔太身邊,二話不說的舉起手中地拳頭朝着他的臉上砸去,而翔太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直接硬吃了他這一拳。
“嘭——”
不痛不癢罷了。
“你這傢伙!究竟怎麼保護我的禮彌的!”
聽到自己女兒重傷昏迷的消息,散華團一郎直接從家裡趕了過來。
“禮彌她需要兩天的恢復就沒事了。”翔太小聲解釋了一句後,又說道:“對不起……”
比起戰場原那生死未卜的狀態,恢復能力超強的禮彌還算是輕傷——但由於不知名原因,她體內那屬於吸血鬼的細胞已經崩壞了一大半,使其無法恢復自己所受的傷。
不過,在翔太抽了一大管血給她後,她的情況稍微有些好轉。
但還是需要時間。
“不要用這種不負責任……”
散華團一郎氣不打一處來地想要教訓一下面前的這個小子,但拳頭舉到一半,卻發現擋在他面前的是那個史萊姆女孩真白。
她用固執卻又純真的眼神看着散華團一郎。
“……”
散華團一郎收回了手,直接朝着自己女兒的病房走去。
真白轉過頭,看着在那裡抱着頭閉着眼睛的翔太,用兩根手指,將他的嘴角微微拉起到一個弧度。
“微笑。”
真白帶上一絲懇求說道:“請微笑。”
“……笑不出來啊。”
翔太有些無力地如此說了一句後,真白用雙手捧住了翔太的臉,說道:“請微笑……要不然……我會害怕的。”
“……”
“對不起。”
翔太將真白抱在懷裡,將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不斷地重複道:
“對不起……對不起……真白。”
“讓你害怕了。”
“只要哥哥能笑着的話。”真白有些不自然將雙手按在翔太的背上,輕聲說道:“我就不會害怕。”
“嗯。真白。”
翔太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揉了揉真白的頭髮,道:“我去給你買瓶果汁。稍微等一會。”
“嗯。”
真白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看着翔太從朝着走廊深處走去。
哐啷噹——
取貨口中滑下了一罐果汁後,而翔太卻遲遲沒有去撿起來的意思,他只是看着面前的自動售貨機,發着呆。
“啪——”
一把黑色的紙扇輕輕敲在了翔太的腦袋上,不知何時,黃泉已經從翔太身體內跑了出來,她背靠着自動售貨機,佔據了翔太的所有視線。
“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黃泉微微搖了搖頭,道:“畢竟她是你的母親。而且……算了。”
黃泉很想說,最後姬絲秀忒看着翔太離去後的那種眼神很熟悉,熟悉到自己都不願意去回憶的地步。
那個眼神中蘊含着最終的情緒,就是……
——殺了我。
“男子漢的話,只有一分鐘的時間可以猶豫。”
黃泉用紙扇將翔太下巴微微擡起,道:“這是曾經自己說過的話吧。”
“我知道。”
翔太伸手穿過黃泉的那沒有實質的大腿,從取貨口中取出了果汁,道:“我都知道。”
說着,他轉過身,朝着真白所在的位置走去。
至於,他做了什麼決定,就是連黃泉都不知道的事情了。
不過……
“不要讓我失望啊。和我約定了下輩子的男人。你的話,一定能找到最完美的解決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