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沒有查明,但這個肯定是擁有能殺死曾經身爲頂級退魔師諫山奈落的實力高超的怪物。”諫山幽,也就是諫山奈落的弟弟,諫山冥的父親現在正正坐在所有分家家主的面前,道:“請各分家都做好準備吧。”
“但這是難得的一次全部聚集的機會,我有些事情想通知一下各位。”
坐在諫山幽邊上的,還有其女兒諫山冥以及侄女諫山黃泉。
“根據家主——兄長的遺言,由我諫山幽來繼承家主之位。當然,家族裡的工作我是無法解決的,所以實際上由我女兒冥來處理大部分事情,她還沒有什麼經驗,希望大家能夠幫助她。”
“叔叔……”
意外聽到這個消息的黃泉突然開口問道:“由叔叔你來擔任家主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嗯,是的。兄長的遺囑上就是這麼寫的。”
“遺囑?”黃泉總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對勁,自己的父親與這個弟弟的關係並不好——甚至討厭這個弟弟,因爲他避開了身爲退魔師的職責而逃離了戰場。
“怎麼可以這樣,在身爲女兒的我不在場的情況下你們就打開了遺囑……還有……”
“閉嘴!”諫山幽用着憤怒的眼神看着黃泉說道:“身爲頂級退魔師的你,放任怪物進入這屋子內,又放任怪物在殺死了兄長後逃走……你以爲變成這樣是誰的責任?”
“聽說昨天兄長出事的時候你還在外面和男人鬼混?無論你變得有多強有多出名也別自大!連自己的恩人養父都無法保護的人算什麼神童!”
諫山幽的話句句都如同刺一樣扎進黃泉的心裡,讓她無力地垂下頭,昨天傍晚時她本來準備直接回家的,但是卻在路上有些意外的遇到了飯綱紀之——這一次,沒有像前兩天那樣兩個人再一次打打出手,相反,還心平氣和地交談了一會。
或許,以後兩人還是能在一起生活的吧?就當黃泉抱着這樣的想法與飯綱紀之一起共進晚餐之後,回到家中,聽到的卻是自己父親逝世的噩耗。
“黃泉……沒事吧?”
分家會議結束後,擔心黃泉情緒的神樂走到她的房間裡,發現她正對着手機發呆,見到自己進來後,便將手機收了起來,擡起頭帶着微笑說道:“嗯。”
“真是不錯的房間呢。”
就在此時,換了一襲黑衣的諫山冥走到了門口,道:“不管是日照,還是方位,都很好呢。”
“黃泉,這間房間能不能讓給我用?”
“誒?”
黃泉微微愣了一下。
“對不起呢,既然父親要把這作爲本宅,所以我也不得不住進來了。我倒是住客房也無所謂,不過那樣的話,會被說有失家主女兒的體面什麼的吧?”
“……那麼我該怎麼辦?”
諫山冥看了眼坐到了黃泉身邊的神樂,道:“不如去神樂現在的房間如何?”
“可……”
“她現在已經也到了能夠獨立的年齡了,這不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嗎?”說着,諫山冥便對着神樂說道:“你的活躍事蹟在分家也廣爲流傳哦。不過,也已經過了要撒嬌的年齡,一直麻煩別人也不好。”
神樂是三年前住進來的,她的母親在戰鬥中逝世,而她的父親則沒有空閒照顧她。填補她心中對親人這兩個字的空白正是黃泉。而現在……
“我知道了。”
神樂只能妥協。
“對了,黃泉,請順便把獅子王還回來吧。”
“什麼?”
“父親說,沒能保護好伯父的你,沒有資格使用獅子王。”
“……”
聽到這句話,黃泉沉默地站起身,走到房間的裡面將獅子王拿了出來,遞還給了諫山冥。
“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先走了。”
拿到了寶刀獅子王的諫山冥不再逗留,她對兩人點了點頭後,轉身朝着樓上走去。
“這……就是寶刀獅子王。”
拉開了刀鞘,看着這把諫山家代代傳家寶刀,諫山冥被這藝術品般的武器一下子吸引住了目光,然後就在此時,突然有段奇怪的回憶涌上了她的腦海。
血。
自己被一個惡靈殺害……
自己把伯父諫山幽殺害……
“我,我做了什麼……”
諫山冥不敢相信那一切,但是……
藍色的蝴蝶飄過她的眼前,纏繞在她的身邊。
“滾開,走開!”
諫山家內,神樂最後看了眼這間陪伴了自己三年的房間,收拾好了東西后,朝着房間默默地鞠了一個躬,然後朝着樓下走去。
看到了坐在那裡將頭擱在膝蓋上蜷縮起來的黃泉。
“過來,神樂。”
黃泉換了個姿勢,朝着神樂揮了揮手,示意她過來。
“沒事吧?”神樂總覺得世界實在是太殘酷了,明明一天前,她們還可以笑得那麼開心,現在卻已經連笑容都覺得勉強了。
“沒事,只是恢復了原樣罷了。”
黃泉微微搖了搖頭,儘量用着輕快的語氣說道:“我本來就是一無所有的。”
“怎麼可以這麼說……”
黃泉的手輕輕按在了神樂的頭上,道:“只有你哦,神樂。”
“你是我最後的寶貝了。”
“啪嗒。”開門的聲音讓兩人同時朝着門口的方向望去,現在……還有誰會來這裡?
“戰場原?”
出現在門口的,是拜黃泉爲師的戰場原黑儀。實際上,她今天早上上學前就一直呆在諫山家,明明才離開沒多久……
連她都爲自己擔心了啊。
不過,她的身後似乎還跟着一個人。
一個……不能算是人的傢伙。
翔太走進門後,將臉上那用來遮掩自己真實身份的寬大墨鏡取下,對着黃泉說道:“節哀。”
“你怎麼來了!”
黃泉一下子變得有些激動——這很正常,這裡是退魔師的家,甚至因爲諫山奈落的葬禮,這裡集結了全東京市過半以上的退魔師家族,一個妖怪大搖大擺地走到這種地方來,就算他再強,也一定會被脫掉一層皮。
究竟是退魔師的榮耀被這個妖怪玷污還是擔心這個妖怪被攻擊,甚至是聯想到昨天那光明正大闖進自己家的怪物……黃泉沒有理由變得不激動。
“因爲今天早上突然發現沒人給我抄作業,所以就有點擔心而已。”
翔太隨口找了個藉口,道:“怎麼說,拋開立場問題,我們也是同學一場。”
“……”黃泉沉默了一會,道:“謝謝。”
“不過,你還是儘快走吧。戰場原,你應該知道帶他過來的後果,可爲什麼……”
“因爲他要過來,我攔不住他。”面對師父的責問,戰場原倒顯得有些虛心,不過,她還是很快找了一個最好的理由。
聽到戰場原的話,翔太無奈地笑了兩聲。不過,這次他過來的目的,可不是僅僅看下黃泉的狀態那麼簡單。
“有點像,又有點不像。”
翔太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說了一句,在這間屋子內,除了各有不同的退魔師的氣味,還有殘留的一點點怪異的氣息——即使在小,夾在退魔師氣息中的它卻異常明顯。
藍色的蝴蝶……翔太腦海裡能將其關聯起來的人,只有那個擁有殺生石且和自己交過手的人了。
只不過,這氣息和當時感受到的還是略微有點不一樣。但毫無疑問,這種充滿了憎恨氣味的邪氣,肯定是殺生石。
“什麼像?”
神樂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
“不,沒什麼。”翔太搖了搖頭,隨後看着黃泉說道:“總之,艱難的時間都會過去的。心情好點了的話,再來學校吧。”
“……”
黃泉沒有開口。
而翔太在剛剛走進來時也大致聽到了別人的議論,知道她的所有榮耀基本都被剝奪,只好安慰道:“一切會好起來的。”
說實話,翔太只會嘲諷而不會嘴炮和安慰。說完這一句後,他便和戰場原兩個人離開了諫山宅。
“確定了嗎?”
“大致有點線索了。”翔太對着戰場原解釋道:“肯定和殺生石有關。”
“殺生石?那不是……”
只要是退魔師,就沒有不知道殺生石這種邪惡的東西的。
“以前沒注意。早知道,早點和老頭子一起把那傢伙端掉了。”翔太口裡的老頭子指的是奴良滑瓢,他們當初也察覺到殺生石的力量,只不過沒有追上對方而已。
“吶,戰場原。”
翔太突然停下了腳步,對着戰場原說道:“可以的話,接下來交給我一個人如何?”
那個傢伙的實力,不說一定比自己強,但至少拖延自己一瞬間解決戰場原不是什麼問題。
“我擁有足夠自保的能力,如果你認爲我拖後腿的話,你可以直接選擇將我打暈然後丟棄在這裡。”
戰場原固執地回答着翔太的問題——這個女人實在是太自我太有原則性了。
“我說啊,戰場原。平常的話,你對我罵啊嘲諷啊擠兌啊,我都覺得無所謂。因爲被人說兩句話又不痛不癢。”翔太有些認真地看着戰場原說道:“雖然今天我很高興你沒說過那種話,但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你能參與的啊……話又說回來,你究竟爲什麼要選擇去做退魔師呢?”
和妖怪糾纏的太深的人類,沒有幾個能有善終。
這點翔太很早就告訴過戰場原了。
戰場原用眼角看了眼翔太,然後突然別過頭看過另外一邊,說道:“爲什麼要告訴你?高阪君?好奇心可是原罪之一啊,每年有多少貓科生物被好奇心害死,這絕對不是對於你在日常生活中接觸過的天文數字。”
“……就當是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你看,今天陪你曠課出來,總不能什麼都一點好處都不給吧?”
翔太死皮賴臉地回了一句,對於戰場原這種類型的人,就必須要厚臉皮加好耐心慢慢磨才行。
“……”
戰場原的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但她很快就穩定下來,看着於翔太所在完全相反的方向說道:“因爲修行靈力可以保證青春永駐。”
“……”
這個,這個理由是何等的逆天啊。
翔太一下子覺得自己的腦袋瓜跟不上節奏,雖然確實有這種情況在,修行靈力可以保證女性在五十歲甚至六十歲之前容貌不衰退,還有一定的延年益壽功能。
“該說不愧是女人嗎?”翔太嘟噥了一句,隨後又突然想到了一個矛盾點,道:“但這樣不太好吧?如果你一直保持這種面貌,你未來的男朋友或者老公會備有壓力吧,你想想,一個人永遠保持年輕的面貌,另外一個人卻在慢慢衰老。這對兩個人都有些殘酷吧?”
“啊,是嗎?”
戰場原的語氣中,透露出了少見的緊張。翔太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站在自己身邊的戰場原突然開始心跳加速。
好像,觸及到什麼不得了的問題一樣。
“一般來說,要兩個人都永葆青春才更般配,不是嗎?”
翔太帶起了一絲奇怪的笑容。
“啊,是呢。”
戰場原的視線飄得更遠了。不過很快,她就重新轉過頭,看着翔太問道:“吶,高阪君。”
“嗯?”
“你在想什麼?”
“八卦……哦不。”翔太連忙收回了視線,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說道:“你離你的目標還差多遠?”
“已經一半了吧。不過,或許我和我最初的目標離的越來越遠了也說不定。”
戰場原目不轉睛地看着翔太,道:“你能理解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嗎?高阪君?”
“抱歉,我情商不夠。”
翔太表示這種看起來有些哲學的問題不是自己能夠理解的。
“等等,戰場原,現在更關鍵的問題,應該是請你回去吧?”翔太再一次繞到了話題的開始,道:“接下來……”
話還沒說完,翔太就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因爲他脖子後面的軟肉突然被戰場原捏住了。
即使現在是人形態,但翔太突然還有一種無力感涌上心頭,只要戰場原一用力,自己就會被她提離地面——就如同自己是喵咪形態時一樣。
“吶,高阪君。”戰場原突然貼近的翔太的耳旁,微風吹動着她的髮梢撫摸着翔太的臉頰,讓翔太突然有了一絲旖旎,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癢癢的感覺。
“怎,怎麼了,戰場原,可以的話,咱還是先不要動手好不好?”
“你知道嗎?對於你的弱點,我可是比你自己更清楚哦。”
戰場原的話如同惡魔的低語一樣,翔太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她了,明明之前還很正經典雅的。
“所謂的饕餮,不僅有犬科動物還有貓科動物的特徵,所以說,很多對付貓和狗的方法在你身上意外的有效呢。”
“不,不可能,我堂堂饕餮,怎麼可能和阿貓阿狗一樣。”
“想要克服這些弱點嗎?”戰場原嘴裡溫溼的氣息讓翔太的耳朵感覺癢癢的,道:“我可以幫助你哦。”
“請幫助我吧!”
翔太垂下了自己高昂的頭顱。
“先把這件事情處理完吧。”
戰場原鬆開了手後再次抱在胸前,道:“放心吧,至少在這次事件中,我會服從你的指揮的。”
“畢竟,我欠師父不少東西。”
“好吧好吧。”翔太只好說道:“至少發現敵人以後,儘量先逃遠吧?”
“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