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原黑儀,就如班級裡男同學們認爲的一樣,以前就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深閨大小姐。但自從升入高中時,遇到了一隻螃蟹,導致自己的體重缺失,才讓她變成現在這種孤僻的樣子。
作爲一個人類,被妖怪附身一年多都這樣熬了下來,也確實不太容易。不過,這一切的源頭大概是戰場原運氣太不好了,選擇高中學校的時候,居然選擇了一有妖怪背景的學校。不然的話,她可能會更早的遇到那些退魔師之類的人類。
命運總是喜歡玩弄世人。
聽到這,翔太莫名地笑了一下,在剛變成饕餮的時候,自己又何嘗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呢。所幸,自己那時候還有一個名義上的“老爹”是同類,所以很快就認清楚了現實。
“那關於你體重的問題,還有誰知道喵?”
翔太從戰場原的手臂處走下來,他已經吃掉了兩條手臂上所有的螃蟹味了,猶豫了一下,又跑到她的大腿那裡去。
先吃四肢,不過舔腳趾有些太不文雅了,還是先從大腿開始吃吧。
“校長,保健室的老師,我的主治醫生,唔……”
翔太舌頭的舔到了她的大腿根部,讓她低吟了一聲,不過她很快就咬緊了牙關,繼續說道:“還有班主任。”
“……”
翔太舔了一口後,發現這個位置實在有些尷尬,於是從戰場原的大腿裡側跳到了大腿外側,一邊舔食一邊問道:“父母呢?”
“知道。只不過,母親沉迷於邪教,家裡的財產全部都當作貢品送光了,還揹負了鉅額的債務。上個月父母協議離婚,父親得到了我的撫養權,我們就開始在這裡生活。不過本應是兩人生活的,但因借款都是記在父親的名下,所以父親現在爲了清還債務拼命工作而很少回家。事實上我是一個人住在這裡,過着輕鬆又愜意的單身生活。”
爲了抵抗翔太舌頭帶來的怪異觸感,戰場原一口氣說了一長串的話。
“……”
翔太擡起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眼睛筆直地望着天花板的戰場原黑儀,說了一句:“抱歉。”
“我說這些不是爲了博取你的同情心的,妖怪先生,請繼續吧。”
“嗯……你怕癢嗎?”
“一般。”
“那就好。”
翔太沿着大腿外側一路吃到了戰場原的腳掌部位,考慮了一下,舔足什麼的實在是太掉身價了。
於是撐開嘴巴,一口氣將戰場原的半個腳掌含入了嘴巴中。所謂的美足,在翔太的心裡,遠遠比不上一個蟹鉗來的有誘惑力。
戰場原的腳趾受到刺激不受控制的動了幾下,差點夾住了翔太的舌頭……
“呸。”
翔太連忙鬆開了嘴,道:“我覺得……你還是先暈吧?”
“不行。我需要保持清醒。”
戰場原用着平淡的語氣回了一句。而翔太只好嘆了一口氣,繼續問一些無關大雅的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
“有什麼喜歡的人嗎?”
“沒有。”
“那人生之中,沒有最喜歡的,總有最痛苦的事情吧?”
翔太很快就吃完了腳趾上的蟹肉,用舌頭迅速舔了一下她的腳弓後,轉移目標到了腳踝。
一口吞不下啊,只能慢慢舔了嗎?翔太無所謂地搖了搖頭,然而,戰場原黑儀卻陷入了沉默之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怎麼了?”
“母親……沉溺宗教。”
戰場原說出了自己回憶中最爲痛苦的事情,而翔太則點了點頭,沒有細問,再一次舔了一口。
只不過,這一次,除了螃蟹的味道外,還有一絲奇怪的記憶碎片混在了裡面。
翔太愣了一下,在剛纔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戰場原黑儀的過去……
“你……小時候,生過重病?”
“也許是吧……”
戰場原黑儀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自然。
“翻過身。”
似乎意識到了一些不好問題的翔太,示意戰場原轉過身,而她也如言趴在了那裡。翔太走到她的背後。在她的背後,果然有一條淡淡的手術痕跡。
“你的母親參加宗教……是在你遇到螃蟹前還是螃蟹後?”
“……前。”
“爲什麼這件事情令你最痛苦?只是那樣的話,日本不是有宗教自由嗎?”
“只是那樣……”
“不只是那樣吧?”
“家,家中,母親帶來一個人,那個宗教團體的幹部。”
“然後呢?”
“說是要……淨化……”
“淨化什麼?”
“我。”
“怎麼淨化?”
“要……對我施暴。”
“打你?”
“性……侵犯。”
翔太沉默了,他沒有繼續問下去。但戰場原黑儀,卻喃喃低語般繼續說了下去。
“我反抗了……用釘鞋……砸了他的頭,將他擊傷。那個人額上流出血來,倒在了地上……我得救了。但是,我的母親……卻責怪了我。因爲我打傷了她們的幹部。”
“然後,房子也好土地也好,甚至還有債務,我的家庭,全毀了。完全毀了,明明完全毀了,明明是這樣,但崩潰,卻依然繼續。還在繼續……”
“可以了。不用說了。”
翔太試探性地沿着那條手術痕跡舔了一下,又是一段凌亂的記憶碎片混入自己的腦海中,與此同時……
“螃蟹……”
戰場原的餘光,似乎瞥到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一樣,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慌張失措的情緒。即使是看到翔太的本體時,她都沒有變得如此害怕。
一隻巨大的螃蟹,和那時候一模一樣的螃蟹。
“嗙——”
在戰場原注意到巨大螃蟹出現的一瞬間,那隻螃蟹也躍了起來,直接趴在了戰場原的身上,用它那突出來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戰場原的側臉。
只不過,下一秒,它就被抽飛到天花板上。
“該死的螃蟹,居然敢壓在我的身上。”
由於之前翔太還站在戰場原的背上,所以那隻螃蟹直接壓在翔太的身上——如果利用戰場原的後背借力打對方的話,那她肯定會受到嚴重的傷害。
於是,翔太露出了本體。它掃了一眼戰場原黑儀後,直接躍起,四肢鉗住了被它打到天花板的螃蟹身上,然後憑着妖力,如同一個蜘蛛一樣倒吊在天花板上。
一隻螃蟹,已經有半數蟹腳已經消失了的螃蟹。看來,它也是不想就這樣被直接舔死,忍不住出來了吧……
“這個妖怪……不,在日本應該是神明吧。學名應該是重蟹。”
翔太從自己老爹那裡繼承到的八百萬食譜的記憶力尋找到了這隻螃蟹怪的描述,道:“總體來說,不會傷人。怪不得一開始我察覺不出它是附身的,因爲這種妖怪……僅僅是單純的存在罷了。她們接受人的期望,代替他將太過痛苦的記憶封印起來,但是作爲‘以物易物’的交換會帶走他的體重而導致他失去存在感。”
“與其說,你被它附身,不如說是你和它簽訂了契約比較正確吧?”
翔太巨大的腦袋垂下來倒視着已經退坐在房間最角落的戰場原黑儀,道:“等價交換。它帶走了你不想要的記憶,而你卻付出了自己的體重作爲代價。想來,應該就是這樣的一個契約吧。”
戰場原黑儀只是注視着天花板上的兩個妖物,沒有回答翔太的問題。
“最後問一句。”翔太問道:“你後悔和它簽訂過契約嗎?”
在翔太吃掉這個重蟹之後,戰場原的重量或許會返還,但她的記憶、情感、過去,就將隨着這個重蟹一同被翔太吞入肚子。她對以前的事情——她母親的事情會變得模糊,即使不管怎麼追問,都不可能回想起來。
“算了。幹吃螃蟹有點無味,帶點回憶當佐料正好。”
等了半天,戰場原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翔太張開嘴巴,直接咬住了螃蟹上已經只剩下一個的螯,正準備撕扯下來後吞進肚子……
“等等。”
翔太叼着螯,看向戰場原黑儀。
“請讓我……和它說幾句話。”
戰場原黑儀正坐在那裡。用着懇求的眼神看向翔太。
“切。”
翔太鬆開了爪子,翻過身,從天花板上落下來,並將重蟹繼續壓在了身下。
“對不起……”戰場原黑儀恭敬地朝着重蟹低下了頭——在大部分日本人心中,重蟹應該是神明而非是妖怪。
“謝謝您。”戰場原黑儀擡起頭,看向那個被翔太壓在身下的重蟹,淚水慢慢劃過她的雙頰,道:“但是……已經夠了。不管是有多麼痛苦,那些記憶,感情都是我的寶物……”
“請將我的重量還給我……請務必將那段記憶,我的母親,一起還給我……從今往後,我想自己承擔那一切。”
“嗙——”
翔太腳下的重蟹突然消失不見,他只能勉強看清楚一些光澤回到了戰場原黑儀的體內。饕餮巨瞳裡的神色不斷變化,從貪婪的慾望,本能的食慾,漸漸恢復成了人性化的清明。
“吃螃蟹,佐料還是醋好啊。”
饕餮呢喃了一句,沒有再去看那個跪坐在地上哭泣的少女,直接走出了這間房間裡。
“已經結束了嗎?”
真白擡起頭,看向慢慢變成了人形的翔太。
“嗯。結束了。”
翔太點了點頭,將地上剛剛自己脫下來的衣服重新穿了起來。而真白卻偷偷摸摸想溜到戰場原想在的房間裡。
“嗯?”
“我去把哥哥留下的口水舔乾淨。”
“算了。別去了。讓那個傢伙自己呆一會吧。”
翔太揉了揉真白的頭,問道:“真白……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回憶嗎?”
真白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道:“有。”
“……什麼回憶?”翔太有些好奇這個史萊姆娘能有什麼過去。
“那個時候,那個很兇神惡煞的哥哥的爸爸不允許我開口和哥哥你說話。”
“……”
混蛋老爹,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甜水你妹啊!
翔太對着天空豎了一箇中指,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道:“真想抓只重蟹來把我那三十年的記憶吃掉啊。”
也許是半個小時,也許是一個小時。當那個如同螃蟹一樣將自己柔軟的內心用堅硬外殼包裹起來的戰場原整理好衣冠打扮從房間走出來時,翔太正在那裡用壓縮餅乾和真白玩着堆積木的遊戲。
“謝謝。”
戰場原黑儀朝着翔太鞠了一個躬。
“結果,被奪去了一年多的重量,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收穫,還平白無故多了一段不算開心的回憶。後悔嗎?”
翔太擡頭掃了一眼戰場原,就回過頭繼續和真白玩遊戲。
“啊,不要往我的口糧上滴水啊。”
拍開了在做壞事的真白的手,翔太將一條壓縮餅乾吞入了口中。
“並不是什麼都沒有收穫。”
戰場原用她那已經哭紅了的眼睛看向在那裡玩着積木遊戲的翔太,道:“至少,交到了一個不錯的朋友。”
“恭喜恭喜。”
翔太隨口應付了兩句,說道:“答應我的事情就當是不存在吧,最後也是你自己奪回了自己的體重。以後還請你當作我不存在好了。去找你那個不錯的朋友吧。”
“我知道了。”
戰場原點了點頭,離開了翔太所在的房間。
“啊,啊,突然想吃螃蟹了。真白,我好想吃螃蟹啊。”
戰場原一走,翔太就趴在桌子上抱怨了起來,道:“好想吃螃蟹啊。”
真白將一塊壓縮餅乾遞到了翔太的面前,翔太只好嘆了一口氣,啊嗚一下子吞掉了真白的壓縮餅乾。
“嗯?我記得我沒買草莓味的壓縮餅乾啊。”
“咯咯。”
真白開心地笑了起來。
一個半小時後,翔太家的房門擅自被打開了。
“……”
翔太有些戒備地望向門口。
“螃蟹。”戰場原黑儀半倚着門框,擡了擡手上的一袋螃蟹,對着翔太問道:“吃嗎?”
“不是說了不要再來找我嗎。”
話雖這麼說,但翔太的目光卻始終集中在戰場原手上提着的袋子上。
“阿拉,不是妖怪先生你讓我去找自己的朋友嗎?”戰場原用着很驚訝的語氣對着翔太說道:“難道你不知道,我的朋友是你嗎?”
“不要這麼自作主張啊。”
翔太的視線依舊死死盯住了袋子。
戰場原黑儀似乎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提了下袋子玩弄了一下翔太的目光。
“那,妖怪先生你有朋友嗎?”
“有啊,超級多啊。”
“像妖怪先生這種喜歡舔女孩子的變態巨根人外,居然還有朋友啊,這太令我驚訝了。能夠告訴我是誰嗎?”
“朋友什麼的……”翔太想了想,發現真答不出來,但是……
“我不喜歡舔女孩子,而且,我也不是巨根!那是尾巴,尾巴!”
“阿拉,是嗎?”戰場原黑儀輕聲說道:“我可是全部看見了哦。”
好像……自己真被她看見過裸體……
“惹火我,我會吃了你的!”
說不過對方的翔太,只能發出最後的威脅。
“那就請你……”
戰場原黑儀對着翔太伸出了一隻手,如同一個女王一般說道:“像個忠犬一樣盡情的舔吧。阿拉,抱歉呢,忘記了妖怪先生是饕餮呢。不是小狗哦。”
總覺得,真舔了,我就輸了的感覺……
“你已經做好了向上古兇獸挑釁的思想準備了嗎?妖怪可都是吃人的。”
翔太站起了身子,用着冰冷的視線看向了門口的戰場原。
“別的妖怪我不知道。”戰場原黑儀沒有迴避翔太的目光,說道:“但是,我知道你——高阪翔太君,不是那種妖怪。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