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在看到羽衣狐準備自殺的一瞬間,翔太就二話不說的朝着對方衝去,兩人的距離並不算遠,只有僅僅十幾米的距離,而翔太也只花了一秒鐘的時間就衝到了羽衣狐她的身邊,強硬地按住了她的手將她重新按回在了地上。
兩人的視線交匯。
羽衣狐看向翔太的眼神中帶着一絲隱藏得很深的恨意。其餘的,都是死寂。
看到這眼神,翔太不知爲何突然覺得有些難受,如果表現出這種眼神的羽衣狐,真的是那曾經和自己聊過的那個溫柔大姐姐的話……
“怎麼了,翔太。”
奴良家的爺孫兩直接也跟着來到翔太和羽衣狐身邊,看着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一時之間插不進嘴。
翔太尷尬地從羽衣狐身上爬了起來,站到稍遠一點的位置,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
而羽衣狐也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這樣靜靜看着天空。
“父親……前任的妻子?”
陸生試探性地說了一句。而羽衣狐似乎有了點反應,但依舊沒有接口,於是陸生只好轉過頭看向自己爺爺。
“山吹乙女……”
奴良滑瓢看了眼羽衣狐後,給陸生解釋道:“當年你父親的第一任妻子,與你父親非常恩愛,可惜了,因爲羽衣狐的詛咒,我們滑頭鬼一脈沒有辦法和妖怪產下孩子,最後因爲這件事情,當時的她覺得是自己的責任對不起你父親便留下了一株山吹花和一首和歌就消失了。”
“山吹花開七八重,堪憐竟無子一粒。”
縱然妾身如嬌豔的花朵一樣綻放,可妾身卻無法結果……
“怎麼會這樣……”
陸生也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說些什麼好了,更別說在一旁臉色更加蒼白的翔太了。
“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山吹乙女了。誰也不知道她最後怎麼樣了。”
奴良滑瓢慢慢地嘆了一口氣,而羽衣狐終於又開口了。
“妾身終於如同枯萎一般,消失在了這個世間……”
“羽衣狐?!”
“姐姐大人!”
她說話的時候,看着的是陸生爺孫兩,而翔太卻在她的另外一面。
“妾身在漆黑一片的世界裡,聽到了聲音……“這個女人嗎?把這個女人用返魂之術……”
“返魂之術?”
奴良滑瓢驚訝地看着羽衣狐說道:“難道說……你真的就是山吹乙女本人?!”
翔太的臉色已經鐵青了。
接下來,透過羽衣狐的視角,瞭解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等返魂之術施展沒多久,變成了小女孩的她回過神的以後,已經出現在了當年年幼的陸生面前,而且也被植入了虛假的記憶,很快就和陸生打成了一片,而沒多久,奴良鯉伴也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當時,奴良鯉伴很迷茫,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牽起了小女孩的手。因爲太像了,像的就像是她和他的女兒一樣。
可偏偏,被植入了記憶的她,最終被人牽引着將刀捅進了奴良鯉伴的心臟。
然後纔回想起,當年身爲山吹乙女時,對奴良鯉伴的心意和記憶……
用自己的手,親手殺死了深愛之人。
從那一刻起,山吹乙女,就徹底的變成了……羽衣狐。
即使那頭狐狸也已經進入了地獄了,但現在的在這裡的她,依舊也是羽衣狐,擁有她的一切感情,記憶以及罪孽……
已經回不來了,再也回不成那個山吹乙女了。
“陸生……再讓妾身好好看下你的臉好嗎?”
羽衣狐慢慢地站起身,雙腿似乎非常無力一樣一直都在顫抖,她伸出手想要撫摸陸生的臉,但沒走一步,身體就已經軟癱了下去……
“危險……”
翔太想要上去扶住羽衣狐,但陸生已經先一步將她攙扶住了。
“真的是如出一轍呢,和那個人……”
羽衣狐捧着陸生的臉,用着近乎是癡迷的語氣說道:“妾身如果有了孩子,也一定會是像你一樣吧……”
——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成爲下一個魑魅魍魎的主人,爲此我必須壯大奴良組才行啊。
——我們要在一起,一生相濡以沫。
腦海裡出現了曾經記憶的羽衣狐,嘴角上掛起複雜的笑容了。
“沒想到還有那麼多事情……”
忍野咩咩看到這一幕後嘆了一口氣,走到翔太身邊說道:“妖怪……人類,擁有的感情,都是一模一樣的吧。不過,這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現在的羽衣狐,已經沒有了需要我插手的理由了。”
“最好的結局嗎?”
翔太不知道爲何完全笑不出來,如果沒有那種事情的話,確實是最好的結局。
“爺爺……翔太桑,對不起……”
陸生不知爲何,突然朝着兩人道了一聲謙。
“那個敵人……必須由我來手刃!”
心中突然下了決定的陸生,看着在場的所有人說道:“我一定要親手擊敗他……不管他是不是還活着,不管他是不是在地獄!”
“陸生……”
奴良滑瓢嘆了一口氣,道:“隨你自己去了。”
翔太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發表任何言論的比較好。自從真相大白以後,翔太就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再呆在奴良組了。
現在看着滑頭鬼這一脈他就覺得尷尬到無地自容的地步。
羽衣狐一直無視着翔太,等陸生說完以後,她才慢慢後退了兩步,一直守在旁邊的狂骨連忙上去將羽衣狐扶住。
“已經結束了……”
羽衣狐看着陸生緩緩說道:“妾身也應該回到自己應該所在的地方了。”
“等等,羽衣……”
陸生剛想阻攔下羽衣狐,但突然發現自己連該稱呼她爲什麼都不知道。
“妾身依舊是羽衣狐。”
“能不能……留下?”
陸生向着羽衣狐發出了自己的挽留。
羽衣狐微微搖了搖頭,道:“能見到你,妾身已經滿足了,妾身已經……做了太多對不起鯉伴大人的事情,早就沒了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資格了。”
所謂的對不起他的事情,不只是單純的指殺了他。
“難道你不想見證我成爲魑魅魍魎之主的那一刻嗎!”
陸生的話讓羽衣狐動容了一下,但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
“妾身是純粹的黑暗,純粹的惡。”
羽衣狐用着悲哀的語氣說道:“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妾身了。”
“不,姐姐大人!沒有你的話,我們怎麼辦!”
狂骨也同樣勸阻道:“失去你的話,一直在你身邊的我們連活着的意義都沒有了。”
除了狂骨和那個笨笨的荒骷髏等數人,其他人都已經跟着安倍晴明一起下地獄了,要麼就是被巫妖王的登場所嚇到全部逃掉了。原本不可一世的京都妖怪,現在已經完全成了一盤散沙了。
“對不起……”
“嘭——”
“你在做什麼,翔太!”
看到翔太一個手刀將羽衣狐砸暈後,陸生有些情緒化地對着他喝了一聲。
“不想她自殺只能這樣。”
將羽衣狐遞給了狂骨,翔太對着那現在有些畏畏縮縮的蘿莉妖怪說道:“雖然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我不計較了,你也別在意,行嗎?”
“這個,那個……啊。”
狂骨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看着那被荒骷髏擡在頭上的羽衣狐,又轉過頭對着翔太問道:“這樣好嗎?”
就這樣放我們這些人走好嗎?
翔太轉過頭看了眼陸生,他似乎已經瞭解到翔太的意思了,於是只是朝着翔太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走吧,你們不是需要她嗎?希望你們能好好開導一下她。我下手有點重,記得好好養傷。”
翔太的心中早就被愧疚充滿,現在的他,也不想再多做些什麼說些什麼了。
爲什麼事情會突然朝着這種地步發展啊。
“喂,就這樣放過羽衣……”
“閉嘴!”
翔太惡狠狠地朝着試圖命令自己的陰陽師吼了一句,威脅道:“我做的決定不需要你們來指手畫腳。”
“少說點吧。”
花開院秀元對着自己身後的隊伍說了一句,身爲人精的他,或許是這裡看的最透的,比如那饕餮看向羽衣狐眼神中一些奇怪的東西。
“我是沒有什麼意見。事情能這麼解決的話也是最好的,畢竟這個世界有白的地方就一定有黑,就算羽衣狐真的死了,這裡很快也會有更強大的妖怪出現也說不定。”
朝着花開院秀元點了點頭,翔太看着狂骨說道:“走吧,找地方養傷去吧。”
“謝,謝謝……”
狂骨在離去之前,還是忍不住對着翔太問道:“爲什麼要幫我們?”
以對方的個性,狂骨覺得自己還能站着在他面前說話已經是一種奇蹟了,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產生了如此大的前後變化?
翔太搖了搖頭,和其他人挨個打了個招呼後,直接離開了這裡,家裡還有人等着自己,他也不想讓禮彌等得太煎熬。
不過,在那之前……
“嘭——”
“真是太差勁了啊。”
急需要發泄心中不爽的翔太一拳將一顆大樹直接打翻在了地上。
“男孩子的心思啊,還真是難折磨呢……”
小忍坐在了被打倒的巨樹上,用着一副老氣橫秋的語氣對着翔太說道:“明明說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實際上自己心裡卻惦記的狠呢,汝太天真了。”
“煩人。”
翔太不滿地嘟噥了一句,坐到自己老媽的邊上。
“讓吾猜猜,內疚?愧疚?還是對自己第一次的初體驗無法忘懷?全部都有吧?”
小忍笑着繼續打擊着翔太,道:“所以說啊,汝真的是笨蛋呢。”
“有什麼辦法。”
對羽衣狐不可能是喜歡,甚至在今天以前是憎恨佔據了絕大多數,但偏偏有時候就是造化弄人,在看到羽衣狐表現出來的對奴良鯉伴的那種跨越了生死的愛戀以後,翔太偏偏微妙的不爽了起來。
如果那個羽衣狐依舊是純粹的惡人的話,翔太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繼續鬼畜下去,調教什麼的最有意思了,但偏偏,羽衣狐雖然依舊是羽衣狐,但她的身上卻多了更多的東西。
以至於翔太反而沒有繼續鬼畜的心思,反而一直被內疚充斥着。
再加上第一次什麼的……
“該怎麼辦啊?”
“翔太,你做了什麼?”
黃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翔太的耳邊,讓他嚇得直接跳了起來。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就回來了啊。”
黃泉用着懷疑的看甚看着翔太,道:“什麼第一次初體驗?”
“沒,沒什麼!”
翔太連忙支支吾吾地說道:“走,走吧,別讓禮彌多等了!”
雖然沒有辦法完全釋懷,但這種東西絕對不能在黃泉啊禮彌啊等人的面前表現出來的啊!
那是在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