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妖物帶走!”
隨着趙猿一聲令下,身後西廠護衛齊刷刷的朝着關押葫蘆七妖的牢房而去。
朱雀堂冥衛自然不可能任由對方就這麼帶人離開,持起兵器擋在了前面,雙方瞬即處於一種劍拔弩張的架勢。
黑菱盯着趙猿冷冷說道:“趙公公,你西廠有什麼權利來我朱雀堂抓人。就憑雨督主的命令?呵,雨督主縱然權利再大,也不能以這種方式搶人吧。”
趙猿剔了剔指甲,皮笑肉不笑:“黑菱大人,如果雜家沒記錯,當初在冥衛和鎮魔司抓捕這葫蘆七妖無果後,正巧發生了一件命案,而太后便將這件案子交給了我們西廠督辦,不知您有印象沒。”
黑菱眉頭一皺,仔細回想了一下後,臉色隱隱有些難看。
“有這回事?”
陳牧倒是不知道這件抓捕妖案的內情。
黑菱點了點頭,小聲道:“有,當初鎮魔司和冥衛前去抓捕葫蘆七妖,結果被他們給逃了。而在逃亡的路上,葫蘆七妖殺了幾名西廠太監,其中有一位官職不低。
之所以殺這幾個太監,是因爲他們看到這些人正在欺負一家百姓,氣不過便進行動手。
而等到我們知道命案時,葫蘆七妖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估計離開了大炎。爲此西廠雨督主還拿此事做文章,斥責冥衛和鎮魔司辦事不利。
後來因爲一些政治內部鬥爭的緣故,冥衛和鎮魔司不願意繼續調查此案。所以爲了安撫西廠,太后便將此案的督辦權給了西廠,以後若是抓到葫蘆七妖,西廠有權利第一時間進行審訊,任何人不得阻撓。”
聽完黑菱的講述,陳牧大概明白了當時的情況。
也就是說,太后當時認爲葫蘆七妖已經抓不到了,爲了敷衍西廠,便給了案件督辦權。
只是沒想到,今日西廠竟拿此事直接來拿人。
難怪對方的氣焰如此囂張。
畢竟在一定意義上來說,這是太后的懿旨,你朱雀堂和陳牧身爲太后的人,總不可能違背自己主子的命令吧。
“這雨督主有兩把刷子啊。”
陳牧蠶眉緊鎖。
他剛封爵不久,正是人生最爲意氣風發之時,作爲太后倚重的紅人,風頭正勁。
而這時候,我直接給你來個下馬威。
不僅讓你失掉一些顏面,也能幫助小皇帝打壓一下太后這邊的勢氣,一舉多得。
而且葫蘆七妖的價值很高,誰若是能第一時間審訊,必然能牽扯出很多隱秘的暗事,比如月落湖神秘之境,以及妖王的下落。
看着沉默不言的黑菱和陳牧,趙猿嘴脣彎起一抹諷意,慢悠悠的掏出一份聖旨:
“此外雜家並不是只奉督主命令,陛下也特意下了旨意將葫蘆七妖帶回西廠詔獄,所以……希望黑菱大人和陳大人莫要爲難於我。”
聖旨的出現讓事情變得更爲棘手。
對方擺明了給你難題。
前有太后曾經的允諾,現有聖旨爲令,我倒要看看你陳牧交不交出葫蘆七妖。
你陳牧今日敢違抗命令,得罪的便是太后和皇帝。
哪怕太后不在意,但太后底下的那些擁護者會不在意?
畢竟你已經用實際行動表明,你根本不把太后放在眼裡,這怎麼能容忍你繼續待在朝廷。
“大人,怎麼辦?”
黑菱一時沒了主意,帶着希翼的目光看向陳牧。
陳牧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局面,大腦急速運轉之後,低聲說道:“沒辦法,沒能提前佈置好應對方法已經讓我們處於下風,現在這局面只能出下策了。”
雖說他不在乎違背太后和陛下的命令,可現在牽扯到了朱雀堂,牽扯到自己的媳婦,須謹慎行事。
如果再像之前那麼任性,後果真的很嚴重。
下策?
黑菱有些不解。
陳牧朝着趙公公拱手笑道:“既然有太后的許諾和陛下旨意,本官自然不會違抗旨意,我這就去把葫蘆七妖帶出來交給你們,請趙公公稍等片刻。”
說罷,陳牧轉身進入牢房。
黑菱本打算跟上去,可看到對方悄悄遞來的眼色後,便守在門外。
趙猿見狀臉上笑容濃郁,頗有些得意。
……
進入牢房,陳牧也不廢話,直接朝着葫蘆七妖說道:“西廠來要人了,當年你們在逃亡時殺了幾個太監,他們打算帶你們去詔獄審訊。”
七兄弟一聽,神情難看。
葫蘆老四怒聲道:“當年我們確實殺了幾個太監,不過也是那幾個閹人欺負老百姓,氣不過才動手了。”
“什麼理由跟我沒關係。”
陳牧淡淡道。“現在西廠要押你們過去,還有太后的承諾和皇帝旨意,我沒辦法公然違抗命令,所以……”
“所以你要把我們交出去?”
葫蘆老大冷笑。
剛剛他們還決定信任陳牧一回,結果回頭還是把他們給賣了。
當然,雖說陳牧身不由己,但也足以讓雙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崩塌。
“我在考慮。”陳牧淡淡道。
“別廢話了,把我們交出去吧,老子纔不怕閹人!”
葫蘆老四氣勢洶洶道。
陳牧揚起濃黑的眉毛:“很有志氣,不過想想看,你們進入西廠詔獄後會如何?”
幾兄弟頓時變了臉色。
他們自然清楚被西廠抓去會有什麼後果,最怕的不是被抽筋剝皮,而是失去救爺爺的最後一點希望。
畢竟那裡可沒人與他們談判。
想到這裡,原本憤怒的幾兄弟全都陷入了絕望與迷茫,一個個垂頭喪氣的不再說話。
“我再問你們一句,願不願意跟我去天命谷。”
陳牧問道。
葫蘆老四沒好氣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皇帝聖旨都下了,你還能抗旨不成?”
倒是葫蘆老二隱隱明白了什麼:“你有辦法?”
“有,雖然這辦法很冒險,但至少一試。”
陳牧點了點頭。“不過你們得保證,隨我去天命谷。如果食言,我會讓你們知道代價!”
看着陳牧篤定的神情,葫蘆七妖表情詫異,相互看了眼,進行眼神交流。
最終葫蘆老二輕聲道:“好,只要別把我們交給西廠,我們便跟你去天命谷。況且之前你也說了,這是爺爺的命令,無論如何我們願意相信你一次。”
啪!
陳牧打了個響指,脣角的弧度微微彎起一道好看的線條:“很好,希望一切順利。”
隨後,他揮手叫來一名朱雀冥衛,在她耳邊小聲輕語幾句。
後者輕輕點頭,通過旁邊的暗門悄悄離開朱雀堂,迅速前往陳牧的家裡。
……
磨蹭了二十分鐘左右,被鐵鏈鎖住的葫蘆七妖終於在冥衛押送下走出地牢大門。
已經等着不耐煩的趙猿乜眼望着那七個葫蘆妖,嗤笑道:“看起來也一般般嘛,還以爲有什麼三頭六臂。”
跟在後面的陳牧道:“趙大人,這七隻妖物我已經帶來了,如果審案全在於你們,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鎮魔司和冥衛都對他們有案子要審訊,所以得保證他們活着,若是在你們西廠出了問題,到時候你們可承擔不起。”
“陳大人放心,這些我們都明白,不會讓他們有性命之憂的。”
趙猿呵呵笑了兩聲,扭頭朝着西廠護衛下令。“還愣着做什麼?把這幾隻妖物重新鎖拷起來,帶回詔獄!”
聽到命令,十來位西廠護衛取出特製的鐵鏈朝着葫蘆七妖走去。
陳牧也示意周圍冥衛退後,交出葫蘆七妖。
“滾開!!”
可就在西廠護衛準備上鐵鏈的剎那,最前頭的葫蘆老大忽然怒吼一聲,一把將身上原來的鐵鏈掙斷開來,直接衝了過去,撞飛了七八個西廠護衛。
這一變故讓在場西廠護衛包括趙猿有點懵。
待回過神來後,葫蘆老大已經扯下了旁邊兩位葫蘆妖身上的鐵鏈,現場瞬間陷入一片混亂。
“快!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倒是陳牧反應迅速,立即衝着周圍冥衛大喊。“抓住妖物,快!別讓他們跑了!”隨即,又衝着另一隊護衛命令:“保護趙大人!先保護趙大人!”
那邊趙猿身邊的西廠護衛剛衝出去,就被前來‘保護’趙大人的冥衛給擋住了。
大夥兒你推我搡,現場變得愈發混亂。
而衝上去抓妖的冥衛被全部掙脫鐵鏈的葫蘆幾兄弟輕易打翻在地,一個個痛苦的滿地打滾。
看着葫蘆七妖準備逃跑,趙猿急的上躥下跳,臉皮更是漲得如猴屁股似的,扯開嗓門大喊大叫:“快去抓住那些葫蘆妖!快點!”
可任憑喊啞了嗓門,也沒人能攔住葫蘆七妖。
趙猿氣的渾身發抖,猛地指向陳牧,聲音尖細宛若女人:“陳牧!你……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你這是在抗旨!”
陳牧則是滿腹委屈:“趙大人,我又不是瘋子,你也看到了,我們已經把妖物交給了你,是他們自己掙脫鐵鏈要逃的,跟我沒半點關係。”
“你——”
趙猿氣的幾欲吐血,瞪圓的雙目幾乎凸出來。“好,你給雜家等着!你等着!”
“快走!”
另一邊,已經跑出包圍圈的葫蘆七妖相互看了眼,立即按照陳牧之前說好的地點狂奔而去。
唰!唰!唰!
可剛跑出數丈距離,天空中忽然掠來一條條鐵爪。
這些鐵爪由漆紅特製精骨打造,攜帶着濃濃的血腥氣息,速度之快,撕裂出尖銳的勁風。
與此同時,兩側掠出了二十多位高手。
這些高手皆是面無表情,周身蘊含着強大殺戮氣息,乃是西廠內衛一流高手。
遠處高樓上,西廠督主雨少欽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
“無計可施,唯有下策。”
雨少欽接過侍女遞來的手帕,輕擦了擦抿過茶水的脣,聲音溫雅柔和。“雖然早已料到,但能做出如此冒險之舉,這陳牧膽量確實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