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草原。
司慕騎馬, 沈佳佳也想騎。
司慕找了一匹看起來很溫順的馬,拖着屁股把沈佳佳送上馬去。
牽着溜了一圈就讓沈佳佳下來,沈佳佳滿臉不滿。
司慕也不說什麼, 就輕輕地笑。
一望無際的草原, 還是北方更加大氣, 司慕想着, 可是誰叫南方有個小美人呢。
那個小美人, 太迷人了。
*
沈佳佳的審美,一度讓司慕很不自信。
她男神是魯迅,大本命是金庸, 偶像是包貝爾。
見司慕一臉彷彿吃了蒼蠅的樣子,沈佳佳衝他說:“人家比你有內涵、有才華多了, 好嗎!”
“只可憐你徒有其表。”
司慕盯着沈佳佳看了一會兒, 見她說的認真, 點點頭。
好吧,既然你這麼喜歡, 讓我也喜歡好了。
*
沈佳佳躺在司慕腿上,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司慕把玩着她的手指,聽後停頓了一下。
要是讓他說具體是什麼時候,他還真的說不出來。
一見鍾情什麼的,太扯淡了。
沈佳佳一直問, 有種得不到答案不罷休的意思。
司慕無奈, 想了想小時候的一件事, 半真半假哄她。
“小學時候, 每天放學站隊, 有一次,一個男生把你撞倒了, 倒我旁邊了,你沒哭。我就想,要是我不扶你,看你哭不哭。結果你自己站起來了,膝蓋上都是血,當時就覺得這姑娘就有一副我未來媳婦兒的樣。”
說着說着,還是得想辦法逗她開心一點。
沈佳佳仔細地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回事。
然後,就聽見沈佳佳特別裝逼深沉地說:“我其實很想哭,後來我一想,哭了更丟人,於是我就笑。其實真的挺疼的,讓我自己爬起來的話就更疼。”
司慕就笑,不知道沈佳佳說的是真是假,碰碰她的臉蛋,說:“以後不讓你摔倒了。”
沈佳佳沒什麼太大反應,司慕半晌又蹦出倆字:“你呢?”
沈佳佳也是想了想,說:“我有一次遲到,被老師體罰,老師讓你幫忙數着,我剛做了幾個俯臥撐你就說夠了。”
“還有一次,我扎頭髮的東西丟了,亂着頭髮,還不會扎,最後哭了,你就哄我,讓我坐着,幫我扎頭髮。你從來就沒哄過別的女生,更沒幫別的女生扎過頭髮。”
“還有還有……”
“唔……”
少兒不宜。
*
沈佳佳懷孕了,司慕幾乎上哪都把沈佳佳放身邊,公司的事交給黑子和十幾個特助。
在家裡伺候孕婦。
沈佳佳懷孕以後,特別多愁善感。
“啊!”沈佳佳大喊一聲。
司慕從書房都可以聽到,連忙起身,推門出來。
看到沈佳佳好好地坐在沙發上,還翹着小拇指一勺一勺挖酸奶吃。
知道司慕出來,連眼神沒給他一個。
司慕回書房,趿拉上丟掉的一隻拖鞋,走出來,問:“剛怎麼了?”
“昂,沒事,我的酸奶還沒有舔蓋就扔掉了,後來我一想,我男朋友是司慕哦!所以我打算以後都不舔酸奶蓋了。”
司慕扯了一下嘴角,好冷的笑話。
半天憋出一句:“你……神經病。”
饒是這麼說着,眼睛看着她頭頂小小的發旋,目光柔和,嘴角的弧度也是柔和的。
良久,他摸摸沈佳佳的腦袋。
明明那麼煩人,又明明那麼可愛,他有時候也都佩服自己,他怎麼就不嫌煩呢!
*
某天晚上,司慕因爲公司有點脫不開身的事,回來晚了。
悄咪咪地開門,生怕吵着沈佳佳,匆匆收拾好自己,鑽進暖烘烘的被窩,大手一伸,剛想把他的小妻子摟進懷裡。
沈佳佳率先轉過身來,小眼神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司慕一下子覺得自己太不是人了,人家小姑娘從小就喜歡你,爲了你不惜和寵她二十多年的父母吵架,如今還懷着你的寶寶,可你呢?
回來這麼晚,竟然敢讓人家獨守空房,這麼晚了還不哄着人家睡覺覺。
司慕溫柔的親親沈佳佳的小鼻子小嘴,模模糊糊地說着抱歉,說着以後不會回來這麼晚了。
“司慕……”沈佳佳委委屈屈叫他的名字。
司慕更加難受,親親她的小脣,大手撫弄她柔軟的頭髮,低低地迴應。
“司慕。”沈佳佳又喊他,雙手卻微微推開他,稍微分離。
司慕大手用力握住她的腰部,微微用力,沈佳佳便趴在他的身上,手指在他精瘦的腰上畫着圈圈。
司慕耐心地迴應,猜到她可能有話要說,給她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仔細聽着。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我當時沒有回來主動找你的話,你是不是也一輩子都不會來蘇州找我。”
沈佳佳能夠感受到她說這話時,腰上驟然收緊又怕弄疼她突然間鬆開的手。
司慕目光沉沉,望着她,一字一句及其認真地說:“如果不是知道你是故意離開我,我早就去找你。”
立刻就去,一刻都不停。就算一開始不知道,他也已經想辦法往上海往蘇州去發展了。
B市,A市。
留在這幾座城市,也是因爲烈烈寒風裡,有着沈佳佳的影子。
他就想着,總有一天,他的小姑娘會回來尋找她不要的影子。
他不敢去找,他怕她是真的煩他,真的討厭他。分手的時候,沈佳佳口不擇言說了很多很傷人的話,他都認認真真一句一句的想過。
如果和他在一起,真的讓她很困擾,讓她壓力很大,那就等她慢慢想通,這樣好不好?
他當時真的特別想問她,問她好多問題,也想不明白好多問題,可是不敢。
最不敢的就是怕留給她最後的印象是厭煩,畢竟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開心。
他怕自己的死纏爛打,最終只能讓她記得自己的不好。
他受不了,怎麼能他一顆心只掛在她身上,而她卻……
年少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
他是學校裡有名的小混混,打架,上課睡覺,可能也是因爲自己知道自己老爸對自己的容忍程度很高,偏偏老爸還有一點能力,足夠年少的他無法無天,養成了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性子。
曾經他身後站着一羣二世祖,看到的人,沒有一個不服氣。
後來,他不知怎麼的就厭煩了,原因是他有了一個膽子特別特別小的同桌。
好看是好看,可是好像一大點聲說話,那雙大眼睛就能掉出眼淚來似的。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有了讓自己害怕的人,說害怕也不太對,總歸就是怕她哭。
那個時候她是轉學生,長得好看又漂亮,招男生喜歡。
可那個時候男生對待喜歡女生的做法就是欺負她,比如拽她的頭髮,把她惹哭。
司慕看見之後,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脾氣,莫名就非常不開心。
後來,那個日天日地的小魔王就變了,雖然對外,他還是喜歡打架,喜歡耍帥的人。
可另一面,他又是一個會低三下四,低眉順眼,耐着性子哄小同桌的小魔王了。
初中,他以爲她真的討厭不學無術的自己,她喜歡和品學兼優的陽光男孩一起玩,他嫉妒的發瘋。
仍然不知道爲什麼,迷茫了三年,氣急了就揍陸星沉。容不得別人說她一點不好。
到了高中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在沈佳佳身上栽了。
他知道她的志向,也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德行,所能做到的只是默默努力,努力與她比肩。
大學的時候是司慕最幸福的時刻,他恨不得就死在那時候,因爲後來,她一腳把他踹了。
記得沈佳佳甩了他一耳光之後,走了,他當時還深刻反省,究竟自己哪裡還做的不好呢?哪裡不夠?
就差把一顆心掏出來,給她看看了。
心上傷痕累累,一道傷痕是沈佳佳對着別的男生笑,一道傷痕是沈佳佳和別的男生在一起,一道傷痕是沈佳佳說不喜歡他……
所有的都由沈佳佳刻上去,可她刻上去的那把刀也是他親手給她的。
你看啊,沈佳佳,哪怕你突然離開我,我也會爲你找理由的,是我的不好,都是我的錯,是我自作自受。
佳佳,你回來好不好?
最後,幸好。
沈佳佳浪跡天涯夠了,終於知道回來。
回來就好,司慕就是賤、活該,他還願意把她當成寶貝哄。
哪怕是沈佳佳下的□□,他寧願當做不知,去享受甜蜜。
不管是在A市寧城,在草原,在B市,在蘇州……
分開或者在一起,最後的最後,你能在我身邊,能在我懷裡,這就夠了。
司慕無比深情地望着沈佳佳,大手有一下每一下拍在她的後背,聽她呼吸放緩,無奈笑笑。
他不懼一切,只怕沈佳佳喜歡上別人,因爲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爲了一個她。
此刻,她就像一隻睡着的小狗,安安分分的趴在自己懷裡。
讓他想起自己養的那條白尾巴尖的小黑狗,忘記了是誰送的,只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小黑的時候,它團成小小的一隻,縮在父親手裡。
他好奇戳了戳它軟綿綿的身子,它睜開溼漉漉的圓圓的眼睛,有點迷茫的看他。
他一下就喜歡上了,因爲它讓他想到了沈佳佳第一次見到他的眼神,迷茫中帶着好奇,眼圈泛着水光,讓他心軟的一塌糊塗。
其實小黑是在沈佳佳的白尾巴尖死了之後纔不見的。
這話他沒告訴沈佳佳,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不想讓她傷心?
或是不想讓她知道小黑喜歡白尾巴尖。
因爲在B大開學前期,他曾經了又看見小黑,應該是小黑,全身黑色,只有尾巴尖是白色這個標誌太明顯。
它好像在找什麼,找什麼呢?
司慕當時喊了它一聲,它回頭了,帶着百般眷戀看了他一眼,往山的更深處跑去。
司慕想,它大概是去找那隻曾經經常在自己門前溜達的那隻白尾巴尖吧。
你看啊,白尾巴尖不見了,小黑都會去找,沈佳佳不見了,司慕怎麼可能不想方設法找她呢?
所以不管沈佳佳回不回B市回不回A市,哪怕千山萬水,司慕都一定會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帶着她獨特標誌的沈佳佳。
而他,也一定不會認錯。
*
忘不掉你,因爲每一天我都在回憶過去的你。
把一個人記在心上,可能只要一秒鐘,可是忘記一個人卻需要很長很長很長的時間。
忘與記本身就不公平了。
而忘不掉彼此,是時間不夠。
你永遠都存在於昨天,我在今天,今天的我註定忘不掉昨天的你。
昨天的你在睡前,在夢裡,在回憶裡,腦海裡……總之就是在昨天。
其實歸根到底,還是捨不得,還是放不下,所以忘不掉。
又因爲忘不掉,所以每天都要想起你,你就更加鮮活在我的心裡。
等太陽升起來,你還活在昨天,昨天的事情,今天忘不掉,可是千千萬萬次太陽的升起後,你依舊還是生活在昨天,今天的我要如何忘記昨天的你呢?
你永遠都在昨天,正如我每天都活在今天,不敢奢望和你能夠擁有的明天。
所以沈佳佳,司慕忘不掉你。
所以司慕,沈佳佳忘不掉你。
*
2017年8月15日,晴。
司慕頂着A市理科狀元的稱號進入B大光華管理學院。
他們之間就像王朔說過的那句話——
知道光和光怎麼打招呼嗎?
他們約好,在最亮的地方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