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熹聽說有好玩的,頓時動了心,連眼睛都亮了幾分。
她看看馮喬,又扭頭看看趣兒,用漏風的門牙啃着手指頭,一臉的猶豫不決。
她想去看走馬燈,可她也想和四姐在一塊兒。
馮喬看着小傢伙愁得臉都快皺成了糰子了,心裡好笑的同時,越發軟了幾分。
好像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除了爹爹一直在她身旁全心守護着她以外,還從未有人這般純粹的依賴着她,哪怕只是孩童心性,可這份單純不含雜質的喜歡卻也讓她覺得窩心。
馮喬伸手捏了捏馮熹臉上的軟肉,換來她不依的嬌嗔後,這才輕笑道:“熹兒乖,你跟趣兒先過去,讓趣兒陪着你玩,我等一下就去找你。”
“真的?”
“當然。”
“那我們拉鉤,四姐不許騙熹兒。”
馮熹伸着小胖手大眼看着馮喬,馮喬笑眯眯的用手勾着她白白胖胖的手指,任由她搖來晃去的勾着手指碰了拇指,然後湊上來親了馮喬一口,說着最喜歡四姐了後,這才蹦蹦跳跳的被趣兒帶着去了西側間。
臉頰上溼濡濡的,還殘留着溫暖。
馮喬怔了怔後,眼底漾起滿滿的笑容,見着馮熹小小的人兒走路時不時的揉揉肚子,想着馮熹剛纔一個人吃完了一大盤子四喜丸子,又吃了不少肉食,怕她消化不了,又擡頭吩咐道:“紅綾,你去讓廚房煮點山楂湯來,給五小姐消食,對了,記得讓她們多放點蜂蜜,熹兒喜歡。”
紅綾領了吩咐退出去後,宋氏便在旁忍不住笑道:“這孩子,總是這般嬌賴,以前在越州也就罷了,如今回京了,怕是得好好教她規矩了。”
“熹兒這樣挺好的,歡喜便笑,不高興便哭,三嬸別太拘束着她。”
宋氏聽着馮喬小小的人兒卻一本正經說着老成的話,不由看了她一眼,總覺得這次回來之後,這個原本被馮蘄州嬌養着的侄女兒變了許多。
嬌小的人兒,容顏依舊如花,只是說話時更懂得如何揣摩人心,這般笑着的時候,明明面容上還顯稚嫩,卻讓人不自覺的便不會再拿她當孩子看。
宋氏帶着笑道:“你這處處都念着熹兒,也難怪她在越州時,半點都不想念長祗和府中其他人,只一直唸叨着要回京來找你。”
“這次她爹爹提前回京述職,她原是該留着與我一起稍緩進京的,誰知她卻偷偷爬上了她爹爹隨行的馬車裡,躲在一堆雜物裡面出了城。爲此她爹氣的狠狠打了她一頓,讓她險些下不了牀。”
馮喬聽着宋氏的話忍不住失笑,她對小時候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但也隱約知道,馮熹小時候是個頑皮的性子,每次她跟着宋氏回京探親的時候,都會鬧的雞飛狗跳。
馮熹不喜歡馮妍,偏生馮妍又喜歡搶她們兩人東西,馮熹和她都小,比不過馮妍力氣大,每次到了後來馮熹都保不住自個兒東西,哭的一塌糊塗,事後馮熹不像她,性子軟每次都不了了之,馮熹卻是會找着機會便報復回去,變着法的折騰馮妍,每次都非得鬧的天翻地覆不可。
其實她也曾經想過,她當年如果也有馮熹那般不肯吃虧的性子,也許便不會養大了劉氏母女的野心。
一旁的衾九送了茶水上,宋氏等着衾九離開後,這纔看着馮喬臉上的紅痕,帶着心疼之色說道:“怎得這麼些天都還沒消下去,你可用了藥,可還疼着?”
馮喬從回憶裡回過神來,當見宋氏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便明白她問的是什麼。
她伸手摸了摸臉頰,輕笑着搖搖頭說道:“之前便上了藥了,也早就不疼了,只是還有些印子沒有消下去,不礙事的。”
宋氏聞言有些嗔怪道:“你這孩子是傻的嗎,明知道你三叔向來就是個轉不過彎的性子,回京後又在府裡指不定聽了多少流言蜚語,你祖母和大房的總不待見你,巴巴兒的說了你們父女多少壞話,你還傻傻的湊着回去,不是把自己送狼窩裡嗎,你就不會等着你爹爹回來再回府。”
“你三叔也真是的,生起氣來下手就沒輕沒重,這要是真打壞了可怎麼是好?”
馮喬原是以爲宋氏是想要替馮遠肅說話,誰知道開口後反而卻是在心疼她,話裡反而怨怪上了馮遠肅,對馮老夫人和劉氏更是滿滿的厭惡。馮喬看着宋氏溫和的眉眼,和臉上不似作假的心疼之色,臉上笑容真切了許多。
“當時那邊派人過來說三叔回來了,我想着已經許久沒見三叔,便回去了,誰知道會起了衝突。”
馮喬說完後,對着宋氏道:“三嬸許久沒回來了,回來一切可都還好?”
宋氏溫和道:“我們都好,原先三房的院子被大房佔了,這次回京之後,大房便騰了出來,你三叔忙着新入職的事情,顧不得府裡,倒是熹兒喜歡你的榭蘭院,這些日子時不時的往你那邊跑,每次瞧不見你,回來都會委屈好久,眼淚汪汪的說要來尋你。”
馮喬聞言看向西側間,那邊馮熹也不知道瞧見了什麼,高興的不得了,銀鈴似得笑聲讓得她嘴角也彎了起來,馮喬眉眼帶笑道:“以後同在京城,府中離這邊也不遠,三嬸時常帶熹兒過來走動便是。”
“至於榭蘭院,熹兒若是喜歡,三嬸便讓熹兒住進去吧,我雖不在那邊,但許多東西都還和以前一樣,熹兒以往每次回京時都住在那邊,如今驟然換了環境,住在榭蘭院也會習慣一些。”
宋氏聽了這話,忍不住看着對面端坐着的小姑娘,輕聲道:“卿卿,你和你爹爹真不打算回去了嗎?”
馮喬聞言淺笑:“三嬸回京之後,應當知道那邊府裡是什麼情形。”
“祖母視我如蛇蠍,見之則罵,恨不能世上從來就沒我這個人,大房那邊更是恨父親對大伯降職之事不施以援手,沒有送大哥入朝堂,滿懷怨懟之心,與其搬回去大家兩看兩相厭,倒不如離得遠元的,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