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喬聽着廖楚修的話,臉上一黑。
她知道她胖了好嗎,用不用一直跟她說胖了圓了,而且她知道她自己不醜。
馮喬有些憤憤的瞪了廖楚修一眼,看着他那張好看的天妒人怨的臉,嘀咕道:“就你最好看!”
廖楚修彎了嘴角,聽着小姑娘誇他好看的話,心裡甜蜜蜜的,很是一本正經的看着她的臉片刻後,認真說道:“你也好看。”
馮喬原本想要吐槽的話全數被他這句詭異的誇她的話給噎了回去。
她一張小臉上神色來來回回的變化,看着廖楚修時有些欲言又止。
爲什麼她總覺得這傢伙畫風有點不對?
馮喬有些遲疑的問道:“廖楚修,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麼事兒了?”
廖楚修不解:“什麼事?”
馮喬張張嘴,要不是遇上什麼好事,爲什麼每次遇見他的時候,他都笑得跟只花孔雀似得。
只是想想廖楚修記仇的性子,她到底是沒把這話說出來,只是咽咽口水道:“算了,沒什麼。”
遠處廖宜歡尋了幾盞好看的花燈,扭頭見着馮喬和廖楚修還站在後面,連忙揚聲笑道:“哥,喬兒,你們幹什麼呢,快過來,這燈可真好看。”
“來了!”
馮喬正被廖楚修瞅的渾身不自在,聽着廖宜歡的聲音連忙應了一聲,就朝着她那邊跑了過去。
廖楚修絲毫不知道馮喬心裡的心思,只是見着她跑進了人羣裡,連忙跟了過去,生怕她被人撞到了。
元宵節這日的燈會異常熱鬧,滿目的花燈幾乎能讓人看花了眼,花鳥魚蟲,人物小像,各式花燈懸掛起來之後,整個鳳陽街附近都被映的紅彤彤的。馮喬幾人被喜歡熱鬧的廖宜歡的拉着四處湊熱鬧,又猜了燈謎,贏了一大堆的花燈回來。
馮喬難得的被氣氛感染,釋放孩子天性,抱着盞玉兔花燈,嘴裡啃着糖葫蘆,就連一直以來都不喜歡的甜味,也因爲裡面山楂的酸味壓了下來,一邊跟廖宜歡他們說笑,一邊含着糖葫蘆,臉頰圓鼓鼓的。
幾人順着人流玩鬧了一會兒,正打算找地方歇一歇時,馮喬眼角突然看到人羣裡走過來的人,她連忙朝着身旁的人身後一躲。
廖楚修怔了怔,看着縮在他身後的女孩兒,還沒等問她怎麼了,就見到前面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滿正朝着這邊衝了過來。
那少年穿着紫衣錦裘,帶着同色翹角氈帽,一張臉繃得緊緊的,眼中滿是怒氣,還沒等他走到近前,蔣衝就突然上前將他攔了下來。
“這位公子…”
蔣衝話還沒說完,那少年就已經踮着腳瞪着躲在廖楚修身後的馮喬咬牙切齒的說道:“臭丫頭,你躲什麼躲,我都看到你了!”
馮喬裝死。
少年見狀着惱,瞪了眼蔣衝說道:“你讓開!”
蔣衝見少年穿着富貴不像是普通人,也不敢對他動手,少年在原地推攘了幾下,就矮着身子繞過蔣衝,幾步衝到了廖楚修身前,伸着手就想去抓馮喬。
“你給我出來!”
廖楚修橫手一擋,冷着眼啪的一聲打落了少年的手。
這一下不輕,少年手背驀的通紅,嘴裡痛呼了一聲,瞪着廖楚修的模樣像是快要跳起來,而廖楚修則是沉着臉拿錦帕擦手,皺眉道:“別動手動腳。”
馮喬見少年疼的眼睛都紅了,怕廖楚修一言不合真動了手,那少年能出現在郭家,還和郭欽那般親近,必定是和郭家有什麼牽連的人。
玩鬧一番也就算了,如果當真不小心傷了人,到時候跟郭家不好交代,只是她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倒黴,這京城這麼大,她難得起了回逗弄的心思,居然會這麼快就再遇見正主兒。
馮喬連忙拉了拉廖楚修的袖子,示意他別動手後,這才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朝着那少年揮了揮手,笑着道:“真巧。”
巧個屁!!
蕭金鈺氣得剜了對面那死賊死賊的臭丫頭一眼,小臉都氣青了。
那天在郭家被馮喬放倒之後,這臭丫頭拍拍屁股就走了,而他卻是就那麼躺在雪地裡,他當時跟馮喬交手的地方本來就偏僻,再加上天寒地凍的,等着郭家的人發現他時,他險些都已經凍成了冰條子,回去之後就被灌了好幾日的湯藥。
母妃一直追問他那天在郭家出了什麼事情,可是他卻一直記得這死丫頭的話,誰告狀誰是小狗,所以咬死了沒說,只是偷偷的讓人去打聽那天在郭家的小丫頭是誰。
好不容易知道了馮喬的身份,可他卻一直被母妃留在宮裡,今天趁着燈會才被放了出來。
蕭金鈺原還在想着,怎麼去找馮家這臭丫頭,卻沒想到居然在燈會上看見她,簡直就是冤家路窄。
他過來時看着馮喬朝後躲,還想着她心虛,可是轉瞬見她知道躲不過之後,就這麼沒心沒肺的衝着他笑着打招呼,蕭金鈺險些一口氣沒緩過來。
這臭丫頭臉皮怎麼能厚?
居然還笑得一臉沒事人的模樣!
邵縉是認識蕭金鈺的,蕭金鈺是永貞帝第九子,生母是雲妃,也就是郭老夫人孃家侄女。
這些年雲家勢弱,郭老夫人又因爲一些事情和往日舊怨,不願意讓郭家與雲家牽扯過多,所以兩家的往來並不太多,但是雲妃和郭家的關係卻一直不錯。
邵縉在決定了要向郭家提親之後,就曾經梳理過郭家的關係,知道郭老夫人是十分疼愛蕭金鈺這個不受寵的九皇子,對在宮中同樣境遇不好的雲妃也是多有關照,而云妃母子也是因爲郭家,才能在宮中安穩度日。
蕭金鈺在皇子之中並不受寵,但他身份卻在那放着,在加上郭家的原因,尋常也無人敢怠慢。
此時瞧見他對着馮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不知道他這小表妹怎麼得罪了這位九皇子了?
郭聆思先是被蕭金鈺的出現給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後,下意識的擋着馮喬皺眉道:“小九,你幹什麼?”
蕭金鈺見着郭聆思,忍着氣叫了聲表姐,然後衝着馮喬說道:“臭丫頭,那天是我一不小心纔會着了你的道,今天我們再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廖宜歡頓時就豎了眉毛,瞪着他道:“臭小子,毛都沒長齊,你想收拾誰呢,信不信我抽你?”
蕭金鈺頓時瞪了眼,指着廖宜歡就想單挑,郭聆思卻是知道廖宜歡身手的,蕭金鈺充其量就是跟着宮裡的侍衛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哪裡能比的過廖宜歡。
眼見着廖宜歡擼袖子就想揍人,郭聆思連忙說道:“廖姐姐,他是九皇子。”說完後她轉身看着蕭金鈺說道:“小九,別胡鬧,你和卿卿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卿卿性子最好,她怎會與你動手?”
蕭金鈺聞言狠狠翻了個白眼,她叫性子好,那他都是百世善人了,那般惡劣的朝着他頸子裡塞雪球,還把他踹了的腰疼了好幾日,走的時候還嘲笑他,她哪裡性子好了?
只是那天的事情太過丟人,戲弄人不成反被戲弄,而且他還跟馮喬說好了不準告訴別人,誰說誰是小狗。
蕭金鈺氣鼓鼓的憋着氣,悶聲道:“纔沒有誤會,她就是個討人厭的丫頭!”
馮喬在聽着郭聆思說眼前的少年是九皇子的時候,還有些後悔那天一時起了玩心,居然逗弄了皇子。
九皇子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點,當初爹爹給她的資料裡她也曾經見到過有關蕭金鈺和雲妃的事情,雲妃性情平和,不喜爭搶,而九皇子年幼,又沒什麼實權,朝中幾個皇子對他都沒有忌憚之心,在加上永貞帝對他也不算看重,所以蕭金鈺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需要太過關注的人。
蕭金鈺在皇室之中不受寵,但是他終究是皇子,身份在那裡放着,如果他真要計較那天的事情,怕是少不得一番麻煩。
馮喬原還在想着要怎麼平息了此事,可是看着蕭金鈺明明氣得不行,卻賭氣的不肯說半句有關那天的事情,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忍不住好笑起來。
到底是個孩子,也沒有參與那些陰謀算計,天真的可愛。
馮喬拉了下護着她的廖楚修,又示意郭聆思不要擔心,這才上前說道:“那天的事情咱們都有錯,是你先動的手,我才被迫還手,咱們一報還一報,就當扯平了怎麼樣?”
蕭金鈺生氣:“憑什麼扯平?”
他腰疼了好幾日,還險些凍成了冰條子,憑什麼就這麼算了?
馮喬歪着頭道:“那不然要如何,難不成要打我一頓,我們這兒現在這麼多人,你確定你能打得過我?”
蕭金鈺張了張嘴,想起馮喬那天干脆利落的動作,被踹過的腿和擊中的腰又傳來了一陣疼,而且她身旁還跟着邵縉他們,還有個一看就不好惹的女人……
以一打五,明顯吃虧。
蕭金鈺更氣了。
馮喬見着蕭金鈺氣得小臉鐵青,一雙大眼瞪着她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咧嘴對着他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好啦,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別這麼小氣,大不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再不然我請你吃糖葫蘆?”
亮晶晶紅彤彤的一串糖葫蘆被湊到了嘴邊,那上面還看得到被主人咬過之後留下的牙印。
蕭金鈺看着那糖葫蘆上的月牙,在看着幾乎湊到他跟前,仰着頭胖乎乎軟綿綿的小臉,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直的看着他,睫毛長的好像快要能掃到自己,嘴邊的小酒窩更是甜的能溺死人。
蕭金鈺嘴脣上被染上了糖色,心裡猛的一跳,先前的怒氣“唰”的一聲就沒了,臉上的紅色卻是更盛。他猛的倒退了半步,紅着一張臉結結巴巴的說道:“誰,誰要吃你的糖葫蘆,髒死了!”
馮喬見蕭金鈺的反應,扭頭看了眼糖葫蘆,這才記起這糖葫蘆自己吃過的。
她連忙收了回來,笑嘻嘻的說道:“那我待會兒再給你買一串,就當給你賠禮道歉了,九皇子殿下大人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好不好?”
蕭金鈺偷偷看了眼馮喬的笑臉,然後彆扭的別開了臉,嘟囔道:“我纔不會被你收買。”
旁邊幾人聽着蕭金鈺的話,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見他們兩人之間不過是誤會,心下都是放鬆了下來,唯獨廖楚修看着那頭紅着臉卻不停的偷瞄着自家小姑娘的蕭金鈺,格外的不順眼。
見馮喬笑眯眯的逗着蕭金鈺玩,那模樣甚是礙眼。
廖楚修突然皺眉道:“不是要去歇腳,還不走?”
邵縉看了眼廖楚修,又看了眼蕭金鈺,見馮喬跟蕭金鈺說笑時廖楚修黑黝黝的臉,心裡升起股好笑來,他強壓着笑意說道:“我記得前面內城牆上單獨闢了一片觀景臺,站在那裡能看得到這一整條街的花燈,咱們不如去那裡歇歇腳。”
說完後他看了眼廖楚修,有些壞心眼的說道:“相請不如偶遇,九皇子不如也同我們一起?”
蕭金鈺聞言有些遲疑。
他今日出來的時候並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着宮裡的內監,更何況母妃也跟他說過,讓他不要和朝中的人走的太近,更不要私下來往,以免招來那幾位皇兄的忌憚。
蕭金鈺是認識邵縉的,知道他是御林軍統領,是父皇眼前的紅人,而另外那個冷着臉的男人看着也不像是普通人,在加上馮蘄州的女兒…這種情況,他本是該走開的,可是扭頭看了眼馮喬,卻又有些不想走。
馮喬見着蕭金鈺滿臉的糾結,看了會邵縉又看了會廖楚修,有些猜到他在顧忌什麼。
九皇子母家不顯,雲妃又不得寵,他這些年之所以能安安穩穩的當這個皇子,除了郭家的照拂之外,也是因爲雲妃不爭不搶,而九皇子年不到十四,一直顯示的對其他皇子沒有半分威脅,更對皇位沒有半點意向。
這個孩子,怕是擔心他靠近了邵縉和廖楚修,會給他和他母親惹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