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在電話那頭將有關祁沉的一切消息細細道出,我將手機調成了免提,這樣祁沉也能瞭解一下他家的近況。
靜默,此刻,屋內只剩下鐘擺的聲音(又是鐘擺,鐘擺躺着中槍)……媽媽說,沉沉這七年不知吃了多少苦頭,這會兒被我撞見,也算我們高、祁兩家的緣分,這緣分我們受了!
只知道祁沉家裡的人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他,但現在人都在國外,要聯繫他們可能還需要一些時日,但爸爸他們會抓緊時間聯繫。
“小寶,沉沉是不是在你身邊?”我去,老太太果然成精了。
“呃……”
“你老媽我老花眼,耳朵還靈,剛纔咳嗽的是他吧?”
“咳嗽……”好吧,祁沉剛纔在聽到他奶奶找不到他傷心過度差點丟命時輕輕咳了一聲。
“你讓他接電話。”
我握着手機望向祁沉,他朝我點頭,伸手……好吧,其實他不想接的話,我可以幫他找藉口推掉的。
好小子,電話接過去竟關了免提,明顯不想讓我聽到。
“喂,阿姨。”他瞟了我一眼,將身子往後靠了靠,我脖子抻得老長,還是聽不到老媽在說什麼。
“嗯,好的。”
“吃了,嗯。”
“很好。”
“會的。”
“好。”
……“阿姨,再見。”
半個小時後,祁沉在一連串不超過五個字的簡短精悍的語句回答中結束了對話。
“手機給我,我還沒和我媽說完呢。”奪過手機,我還沒“喂”呢,祁沉就陰陰地來了一句:“掛斷了。”
“什麼?喂喂,老媽老媽?”真掛了!嗷,媽,你是我親媽嗎?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親閨女不?尖聲號叫一聲,我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老媽這回認了祁沉那是瞌睡碰到枕頭,她想要個兒子想瘋了吧?
“我媽和你說什麼了?”我還沒從被親孃拋棄的悲劇中解脫出來。
“沒說什麼,就讓你好好兒照顧我,過幾天她會來看我。”祁沉嘟嘟嘴道。
“什麼?”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我彈跳起來,“爲什麼不是來看我而是來看你?嗷,我在華大讀書三年了,他們老兩口就大一來看過我一次!嗷嗷,不公平不公平,偏心,重男輕女!”
“對了,她還讓你給我買個手機,說方便直接和我聯繫,錢先用你的獎學金墊着,她說你攢了很多私房錢……”
“……”我果然不是親生的,淚眼!
悲慘的一天終於結束,拖着疲憊身子的我回到宿舍被三隻母老虎嚴刑逼供,幾番車輪戰下寫了夜不歸宿的檢討書和保證書,這事才這麼暫時擺平了……可由這件事引發的慘案卻只剛剛拉開序幕而已……自那日以後,我強忍住衝動,下決心做到不再因顧南溪憂而憂,因顧南溪喜而喜,刻意忘記他的課程表,拐彎繞道避開他有可能出現的一切路段,再也不看球賽……我依舊早起買雙份早餐,依舊在下課鈴敲響的同一秒第一個衝出教室奔向食堂打最熱騰的飯菜,依舊拼了小命地到圖書館佔位……只不過,對象不再是顧南溪。好吧,我的命運沒有因爲那日很有骨氣的宣誓斬情絲而改變,因爲這個新對象更難纏,他是打着我老媽的旗號對我光明正大地呼來喚去的我這輩子最後悔撿回來的魔星!
魔星大人很挑食,魔星大人很彆扭,魔星大人很有性格,魔星大人脾氣很大,魔星大人……總之,沒有最難搞,只有更難搞!親,我後悔了!親,我可以退貨嗎?親,我……我怎麼覺得追顧南溪的日子比伺候祁沉大少爺要輕鬆百倍呢?親!
剛從宿舍接受完三隻母老虎鄙視眼神的洗禮,我弓着身子鴕鳥樣地抱着一堆洗好晾乾的男式衣服往祁沉的公寓走去……好吧,我名義上是那貨的姐姐,其實是保姆吧,是吧是吧?
今天是週五,距上回那次狗血事件已過了一週多,因祁沉貌美,被無數猥瑣姐姐屢次圍觀調戲干擾後他不再跟着我上課,現如今他每天自己上圖書館自習,但這嬌氣的孩子每天非得我給他準備好三餐接送他去圖書館不可。我覺得吧,祁沉這七年絕對是吃盡苦頭的,所以性格纔會如此扭曲,他是以折磨我爲樂吧,是吧是吧?
我抱着一包衣服無精打采地走在林蔭小道上,想着晚飯該吃什麼好呢?母上大人爲了我們倆,好吧其實是爲了祁沉,往我卡里打了數目不菲的一筆錢,週五開始加餐也是母上大人欽定的。她爲了防止我私吞那筆錢還會搞什麼臨時突襲,比如吃飯的點來個電話問祁沉在哪兒吃的吃的什麼菜云云。注意:自從祁沉配了手機後他“孃兒倆”就完全拋開我了,我娘要提醒我啥事都是靠祁沉轉告……事實無數次證明,我真的不是她親生的,祁沉纔是吧?淚眼望天……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高小寶此生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嗎?
在去祁沉的公寓的路上要經過一個籃球場,這球場地點很偏平常沒啥人打球,不過大概是臨近週末的原因,校內的球場都爆滿,這個平常冷清的球場今天也就熱鬧了不少,偷偷瞄了一眼,竟滿位了。
不敢多做停留,魔星大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我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電話,皆是那臭小子撥的,每通皆是響一聲就掛,他不善言辭又不喜發短信,於是就只好通過無數次撥打掛斷來表達他此刻等得煩躁的內心……智商高的孩紙(孩子)你傷不起啊,現在才下午四點半啊有木有?中午吃了四兩米飯啊有木有?這麼快就消化了?
加快步伐,行色匆匆啊……可是……一個慘劇即將降臨。
還沒完全走過球場呢,忽地迎面飛來一不明物體將我擊中,還沒來得及看清肇事者呢,俺就眼前一黑往後栽倒下去……疼啊,真TMD疼啊!疼得老孃只覺天旋地轉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完蛋了,流鼻血了……好鹹好黏誰幫我擦一擦?我連動一動都覺得疼啊。
過了一會兒,意識漸漸回爐,耳旁彷彿有無數只蒼蠅嗡嗡地叫着,啥也聽不真切,還有些熱度的夕陽不再刺眼地照着我的眼睛,我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周圍似乎圍了許多人……好暈。
“弘揚,你太過分了!”誰的聲音這麼耳熟?真的好熟悉,可是以我腦子此刻運轉的速度來說,我實在分辨不出是誰。
“我……我不是爲你打抱不平嘛,她煩了你這麼多年也就算了,還在大庭廣衆下說出那樣的話,不是存心讓你難堪嗎?”一個男生委屈又有點憤憤不平地道。
“弘揚,你怎麼能這樣對小寶,她怎麼說也是女生啊?她這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南溪怎麼辦?還有啊,明天就比賽了,南溪這段時間本來就不在狀態,你這是要他……南溪,南溪……你要幹嗎?”這樣急躁跟連珠炮似的唐僧音不是唐小龍是誰?
總算有熟人了,還不待我出聲喚他幫我先將鼻血擦掉呢,就感覺被一人抱起,那人將我緊緊摟在懷裡,嗯……眼睛還是隻睜開了一條縫:好白的T恤,完了,鼻血肯定蹭到人家衣服上了,嗷,自從一人擔負起兩人的洗衣任務後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洗衣服!特別是白色的衣服!
頭還是很暈,那人似是將我抱到了樹蔭下,將我的身子放平,擡起我的下巴……“鼻血……流到嘴裡了……”我輕哼一聲斷斷續續地說道,很想用手去擦,可是手被人握住動不了。沒一會兒,那人竟然用球衣給我擦鼻血,好白的球衣……但是,乾不乾淨啊?打了那麼久的球,我好像隱約聞到了汗味耶!
“小龍,水。”這聲音太熟了,熟悉得讓我覺得在做夢。
“喏,給,她怎麼樣了?”我勉強睜開眼睛,不敢看摟着我的人是誰,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說話的唐小龍。
“你沒事吧?”摟着我的男生低聲問道。
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顧南溪怎麼可能會摟着我?我依舊沒有吭聲,目光應該有些呆滯,不然他們也不會如此對話。
“南溪,她不會傻了吧?”作死的唐小龍,你才傻呢!
“好像是有點不正常。”
“喂喂,她一直都瘋瘋癲癲的好不好,別賴我!”肇事者弘揚,顧南溪的死黨之一,你姑奶奶我發誓此仇不報非君子!
“現在怎麼辦?”唐小龍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表面癡呆,內心卻狂熱如火啊,顧南溪摟着我顧南溪他摟着我……嗷嗷嗷……“要不,抱她回宿舍?”弘揚你個王八蛋!不是該抱去醫院嗎?
“我送她上醫院,你們接着練習吧。”還是顧南溪有人性啊……傍晚的校園很熱鬧,何況是臨近週末,我被顧南溪打橫抱着臉朝內看不清周圍的情景,但耳朵沒聾,四周的竊竊私語我豎起耳朵還是能聽到些零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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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溪耶!”
“是呀是呀,好帥啊,不過他懷裡那女的是誰啊?”
“不知道哦,他有女朋友了?”
“沒有吧,前段時間那千年狗皮膏藥不是都放棄了嗎?誰能拿得下這冰山王子啊!”
“那女的好像受傷了。”
“難怪,不對啊,你們不覺得那女的有點眼熟嗎?”
“是哦,不會是她吧?”
“不會吧?但好像真的是她耶,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