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眉清目秀的騾子
“和親?”
見到匈奴的使者時,劉據倒並未對此感到意外。
因爲史書記載,衛律投降匈奴之後,的確時常對烏維單于談論與大漢和親的好處。
烏維單于也的確曾派使者前往大漢面見劉徹,要求與大漢和親,只不過這個傢伙心裡始終沒有逼數,還想讓大漢像以前那樣屈辱求和,既送去公主,又送去大量的陪嫁。
而劉徹當然是斷然拒絕。
如果他能接受這樣的和親,當初又怎會有馬邑之謀,又怎會有後來的河套、河西、漠北之戰?
這自是把傲慢且愚蠢的烏維單于氣了個夠嗆,隨後便又開始派兵小打小鬧襲擾大漢邊境。
劉徹都不能接受。
立志要徹底消除匈奴這個隱患的劉據,自然更加不能接受。
想想烏孫的聘禮都已經送到了,劉據還不是一樣將劉惜君留在玉門關,如今半年都已經過去了,也沒把人給烏孫送過去,甚至還對態度搖擺的烏孫抱有深深的惡意?
要知道烏孫與大漢可沒世仇,只是想騎牆觀望而已,就已經如此。
更別說匈奴可是欠下了大漢血債的,如何能夠善了?
何況匈奴之後不久,又出現了一個突厥,這也同樣是匈奴的一個旁支後裔,後世依舊是天朝的一個大麻煩,必須斬草除根!
“皇子殿下,這回在下可是帶了烏維單于滿滿的誠意而來。”
匈奴使者挺着胸仰着頭補充說道,
“如果漢朝同意和親,這回烏維單于願意遵循大漢的婚俗禮儀,獻上兩千匹好馬作爲聘禮先送過來,其餘的和親事宜依舊照此前匈奴與漢朝和親的形式操辦即可。”
“殿下應該看出烏維單于爲了促成這次和親,做出了怎樣的讓步吧?”
“你管這叫讓步?”
聽到這話,劉據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那麼你來給我翻譯翻譯,什麼叫做‘其餘的和親事宜依舊照此前匈奴與漢朝和親的形式操辦’?”
“就是照舊嘛,此事皇子殿下年紀尚輕,並未參與過因此不知,漢朝天子與一些曾經的禮官、使者都十分清楚,不需過多贅述。”
匈奴使者笑道,
“另外,烏維單于除了命我前來面見皇子殿下,也派了另外一個使團去往了長安面見漢朝天子,只是路途較遠,如今應該還有一月才能抵達。”
“不過我們烏維單于有如此誠意,想來漢朝天子也不會拒絕,更不會輕易放棄這匈奴與大漢和解的大好時機。”
“畢竟這對兩國都有好處,兩國臣民期待和平也很久了。”
劉據卻不爲所動,依舊問道:
“你給我翻譯翻譯,什麼叫做‘照舊’,好好翻譯翻譯,什麼他孃的,叫他孃的‘照舊’?”
“照舊嘛,皇子殿下不懂麼?”
匈奴使者見劉據忽然爆了粗口,卻又見他只是蹙眉,情緒又並未出現太大的波動,只覺得這個皇子殿下粗鄙市井。
“我讓你翻譯翻譯。”
劉據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郭振見狀已是悄然握緊了佩劍,立於使者身後,令其清晰的感受到壓力。
“哼……”
坐在一旁胡椅上旁觀的衛青亦是面目冷峻,發出一聲冷哼。
這個匈奴使者從一進門開始,就帶着一股子傲慢,施禮的時候頭都不願低下,始終直視着劉據,頗有那麼一種挑釁的意味。
衛青真不知道他究竟在豪橫個什麼勁?
如今漢軍在戰場上已經站進了主動權,匈奴軍隊只能不斷退守收縮,令更多的匈奴部族暴露在漢軍的鐵蹄之下。
而且現在漢軍的“狩獵支隊”已經踏足趙信城周邊。
趙信城對於匈奴來說,就相當於大漢的雒陽,雒陽雖然不是京城,卻也是司隸部中最重要的城池。
當年匈奴只能侵襲朔方一帶,便已令大漢焦頭爛額。
如今漢軍卻已經在侵襲匈奴的“司隸部”來去自如,長此以往下去,匈奴就算沒有立即潰敗,也將被大漢逼至絕境,難道匈奴真就心裡沒有一點逼數,拿出區區兩千匹馬來,就想照舊和親?
以前大漢與匈奴和親,每次獻上的財物價值何止兩千匹好馬?
他們這回是換了個花樣找大漢賣馬來了?
賣的還是高價,大漢不但得搭上財物,還得搭上一個公主,哪怕大部分時候和親的公主都是罪臣之女,那也是大漢的女子!
何況匈奴人恐怕還不知道吧?
他的這個外甥野心極大,在匈奴成爲“上帝之鞭”,而大漢成爲“上帝”之前,他根本就沒想過停手。
因此莫說是照舊和親。
就算是那個什麼烏維單于卑躬屈膝,主動割地賠款,還將真正的匈奴公主送進劉據帳中,劉據也未必會接受吧?
“這……”
眼見氣氛有些不對,匈奴使者方纔的氣勢頓時矮了一截,只得嚥了口口水,強撐着給劉據翻譯:
“照舊的意思……就是漢朝收下匈奴的聘禮之後,選一位美貌的公主,再像以前一樣準備符合漢朝國家身份的陪嫁,一同送去匈奴完成和親,自此匈奴與漢朝就成了親家,兩國亦可相安無事。”
“原來是這麼個照舊啊?”
劉據做恍然大悟狀,
“然後匈奴再接着照舊,沒過兩年便繼續襲擾大漢邊境,逼迫大漢再送人送錢與匈奴和親,每次和親只能持續兩年?”
“……”
匈奴使者頓時語塞。
在劉徹這一朝以前,匈奴的確是這麼做的,毫無信用可言,與司馬懿的指洛水爲誓沒有太大區別。
“雖然你無禮傲慢在先,但我還有話需要你傳達,今日就不殺你了。”
劉據咧開嘴笑了起來,
“回去告訴你們的烏維單于,讓他先搞清楚狀況,現在是我大漢在侵襲匈奴。”
“如果真想和親,我大漢有頭眉清目秀的騾子,他若是感興趣就送兩萬匹馬來下聘,至於大漢的陪嫁,已經全部做了攻打匈奴的軍費,他若也敢要,就親自率兵來取,怕只怕他不敢來。”
“你!”
聽到劉據如此侮辱匈奴單于,匈奴使者氣的兩股戰戰,怒道,
“漢朝歷來自詡禮儀之邦,你身爲漢朝皇子,竟如此粗鄙不堪,難道不怕有辱國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