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衛青的死期
“舅父?”
劉據趕忙上前扶住衛青,也在更加仔細的觀察他的狀況。
眼白泛黃,皮膚泛黃,這是黃疸。
而成年人會出這種症狀,不是膽出了問題,就是肝出了問題。
如果是膽出了問題,那大概率是膽結石,這還略微好說一些,至少短期內不至於致命,雖然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同樣不太好處理,劉據也不知該如何醫治,更不可能像爛闌尾一樣切了了事,但中醫中貌似有一些化解結石的辦法,或許可以回去找義妁或其他的名醫嘗試治療。
可如果是肝出了問題……
劉據甚至不敢往下細想,因爲肝不會結石,一旦出了問題便是大問題!
而看衛青的體型,膽結石的可能性有非常小,因爲據他所知,膽結石有一個重要的患病基礎,那就是肥胖,衛青雖不是消瘦,但也絕不肥胖。
慢着!
劉據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據史書記載,衛青的生命已經快走到盡頭了,也就是這一兩年之間的事,並且史書中記載的死因,也的確是病逝。
至於是什麼病,史料中倒語焉不詳。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有限,不可能像後世一樣使用各種儀器透視病根,沒有人敢在衛青死後將其解剖屍檢,自然只能含糊的記載一個病逝了事。
所以,該不會……
腦中思緒迅速轉動的同時。
劉據聽到了衛青牙齒咯咯作響的聲音,顯然腹中的疼痛極其劇烈,哪怕衛青這樣的硬漢都難以忍受。
而在衛青蠟黃的臉龐也透出一抹慘白。
他的鬢角,已經有一縷汗液流了下來,這顯然不會只是天氣炎熱所致。
“不礙事!”
衛青強撐着發出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堅持道,
“近半年來,我這腹中便時常疼痛,已經尋了宮中太醫查看,你母親前些日子也教義妁來爲我診治過,與我開了些藥方早晚服用,想來過些日子便會好了。”
“這是自然,舅父身子骨看起來還很硬朗,當然不會礙事。”
劉據故作輕鬆的笑道,
“對了舅父,不知這半年來,你這身上是否有過莫名出現瘀斑的現象?”
“你怎麼知道?”
衛青痛苦的臉上露出一抹疑色,他的手臂、大腿、腹部和胸部的確都莫名出現過青紫色瘀斑,看似像是不知在何處磕碰所致的痕跡,卻又感覺不到疼痛。
最重要的是,這事除了他的妻妾之外,就連他的兒子衛伉、衛不疑和衛登都不知道。
“只是猜測而已,舅父不必在意。”
劉據依舊是笑,心卻悄然沉到了谷底。
如果是膽結石的話,就不該莫名出現瘀斑,唯有肝癌……纔會出現這樣的症狀,而且早期就會出現,只是尚不知衛青如今是早期還是中晚期。
細看衛青現在的外貌,貌似的確比之前略顯消瘦,這亦是肝癌的表現之一。
不過消瘦的程度還沒有太過明顯,極大概率處於早期。
可就算是早期又如何?
肝癌哪怕在後世都是絕症,因爲肝癌根本就沒有良性之說,再者說來就算是良性,劉據現在也沒有能力像給劉閎做手術一樣,給衛青進行治療,這玩意兒和闌尾的區別太大了,再加上衛青也年近五十,恢復能力與劉閎那樣的小年輕沒有任何可比性,貿然開刀真的就是在殺人。
“我還以爲這又是你精通的疾病,要像對劉閎那樣帶着義妁在我身上開刀……你可能看出我這是什麼病症。”
衛青還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痛苦之際居然還有心思與劉據說笑,不過看他的樣子,貌似疼痛已經有所緩解。
“舅父不必在意,不過是小問題罷了,只需繼續堅持服用義妁給你開的方劑便可痊癒。”
劉據卻有點笑不出來。
儘管穿越以來,衛青在他面前始終都頗爲嚴肅,也做過一些破壞他計劃的事,不過在這些事中,劉據感受到的卻是勝過親生兒子的寵溺與關愛,因此事後通常只是鬱悶與無奈,從未產生過絲毫記恨。
現在衛青出現了這樣的狀況,劉據又心知自己無能爲力,只覺得心中糾扯的難受。
這倒不是因爲衛青長久的活下去,對他有着怎樣的益處。
這事他早就已經不在乎了,現在他已經成了滿級人類,又順利來到了劉徹鞭長莫及的西域,已經掌握了人生的主動權。
他只是希望,衛青好好的,他所有的親人都好好的……
“義妁與那些太醫說是木氣不足,教我好好調養,我也說是小問題,你母親偏偏不信,非說還是詢個機會教你瞧瞧再說,這會你也這麼說,你母親總該信了。”
衛青聞言似是放心了許多,點了點頭道。
此刻這一陣疼痛似乎也已經過去,他擡起手臂擦了下鬢角滑落的汗珠,終是在劉據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臉色也略微好了一些,但蠟黃之色卻並未消除。
“我母親總是喜歡大驚小怪,我還以爲舅父習慣了呢。”
劉據心知肝在中醫中五行屬木,如此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嘴上卻道,
“對了舅父,這回出征之前你贈予我的那身金銀飾虎面玄鐵鎧似乎有些大,我穿着有些不自在,稍後還是還給你吧,那甲冑也只有你穿在身上最爲合適。”
“胡扯什麼?”
衛青聞言卻瞪眼斥道,
“甲冑只怕小不怕大,大了你教侍從繫緊一些便是,就算你不懂,難道你那個叫做郭振的冼馬也不懂麼?”
“嘿嘿,我這不是看舅父親自領兵來了,身上又無像樣的甲冑,藉機物歸原主麼?”
劉據嘿嘿笑道,
“對了舅父,表哥將你這甲冑帶給我時,曾說你感慨此生再無機會穿戴,希望借我之手、以敵之血,洗去上面的斑駁鏽跡,你這感慨可是發自真心?”
“你問此事做什麼?”
衛青聽出劉據話中有話,眉頭又微微皺了起來。
劉據依舊是笑:
“前些日子我已經試過了,這甲冑上似乎認主,上面的斑駁鏽跡我無論如何也洗不去,恐怕還需舅父親自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