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喬初陽剛拿房卡打開了門,衛灃就一邊扯開領帶走了進去,瞬間外套和襯衣就扔在了地上,連帶着脫西裝褲子進浴室開花灑一套動作一氣呵成,喬初陽彷彿在看奧運體操表演,還沒反應過來呢就已經做完了。

然而衛灃在裡面洗了半個小時還沒出來的時候,喬初陽窩在外面的小沙發上看着電視裡播放的綜藝節目,覺得自己深深地被嫌棄了,弱小、可憐又無助。

他只是想趁着寧裕離開一會兒,躲到陽臺上吃個蛋糕,誰想到那麼巧就撞上了衛灃!

衛灃身上那一套名貴的淺色西裝瞬間被他糊了一個大黑印子,臉上的笑瞬間就保持不住了。

他趕緊賠禮道歉,把衛灃帶到了自己之前用來換衣服的房間,但是隻是巧克力蛋糕而已,至於洗這麼久?

聯繫了寧裕幫忙送一套衣服過來,喬初陽一邊等衛灃出來一邊刷微博看着自己的相關話題,不免下面還是很多關於他跟衛灃關係的猜測,也有很多關於衛灃的內容。

這時候他突然看見了一條名爲“注意!新來的衛少奶奶們應該知道的88個小知識”的微博,後面還附着一個網頁鏈接,而且好幾個頭像用着衛灃照片的賬號都分享了這個內容。

他瞬間理解了“衛少奶奶”的意思,衛灃外號“衛少爺”,粉絲們的自稱自然就是“衛少奶奶”了。

點進去一看,這是名爲“微風初陽”的一個論壇,首頁飄着的帖子全都是關於他和衛灃的。

而這一條裡面,全都是關於衛灃的粉絲向科普。

“1. 灃哥脾氣很好,對人很溫柔,但是私生粉絕對不容忍!

2.灃哥很敬業,經常因爲拍戲受傷,心疼他就努力艹票房支持他!……”

一條一條寫得非常詳細,可以說是民間粉絲指南了,然而其中有一條吸引了喬初陽的注意。

“24.灃哥有潔癖!……”

潔癖?所以他才……

喬初陽一擡頭,正好衛灃也出來了,上半身赤|裸着,只在下面圍了一條浴巾,頭髮還是溼着的,有水順着臉頰流下來滴在鎖骨周圍,有種自然的色氣。

然而衛灃心裡想的東西跟色氣不沾半點邊兒。

剛纔雖然只是從大廳走到這裡,然而衣服上的蛋糕殘痕真的是要了這個有輕微潔癖的人的老命了。

又黏又膩,透過襯衫布料滲到他皮膚上,因爲位置就在胸口的關係,走路的時候還能隱約聞到殘留的巧克力味道,雖然是甜香卻是來自它不應該出現的地方——實在是受不了了,他乾脆從頭到腳洗了一遍。

衛灃絲毫不在意喬初陽的存在,自顧自轉了一圈找出了吹風機開始吹頭髮。

喬初陽卻有點不好意思,衛灃估計看他也是男人,絲毫也不遮掩,於是轉開目光侷促地站了起來,“那個……我讓寧裕幫你拿衣服過來了,估計他是去拿我備用的衣服,但是應該也能穿……”

衛灃腦海裡浮現出喬初陽那件繡着滑稽二哈貼布的運動服,答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他頭髮很短,簡單吹了幾下就幹了,然後就蹲下在自己扔的一堆衣服裡面嫌棄地挑出了手機,打電話叫助理小楊過來把衣服拿去幹洗。

“不好意思啊……待會兒你換了衣服過去,應該還能趕上宴會……”喬初陽說,聲音低得像嘟囔。

衛灃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小孩兒是真心實意地在覺得抱歉,又覺得有點好笑。恍惚想起有人評價他情緒不高話不多的時候非常嚇人,於是輕咳一聲調整了一個比較溫和的語氣,“不用了,我本身對那個也沒什麼興趣。”

然而這時喬初陽的肚子忽然非常不合時宜地“咕嚕”響了一聲,他立刻臉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

“餓了?”衛灃挑眉問。

“沒、沒吃晚飯來着……”喬初陽解釋了自己正在節食的事情。

衛灃才明白爲什麼他吃個蛋糕跟躲什麼似的,搖搖頭,“節食減肥會把身體弄壞的,況且你每天工作量也很大吧?”

喬初陽點頭,衛灃拿起房間裡的電話,“叫個客房服務讓他們送點東西來吃吧。”

“不用了——”寧裕正好走進來,聽見衛灃的話立刻出聲阻止,“現在吃了,這大半個月可就前功盡棄了。”

喬初陽看着寧裕警告似的眼神,委屈巴巴地屈從了,“好吧……不吃了。”

寧裕滿意了,伸手把衣服遞給衛灃,“都是我們家初陽冒失,這是我剛剛去買的一套新衣服,就當是賠罪了,接下來在劇組還請衛少爺多擔待。”

衛灃不置可否地接下來,看着寧裕領着喬初陽離開了。

*

《破風》的故事背景設置在現代,講述的是兩個男孩子在高中時代相識並且彼此相愛,共同約定要一起去理想的大學。

但是沒有過多久,喬初陽飾演的男生薑彤也被查出有先天性的惡性疾病,能夠活下去的時間已經不長了,於是隱瞞了一切獨自轉了學,衛灃飾演的男生樂瑤懷着傷心和不解獨自去了大學。

多年以後,樂瑤大學畢業,並且成爲了一名研究植物的學者在研究院工作,在偶然的機會下,兩個人再次相遇了。

然而這時候姜彤也的病已經到了晚期,沒想到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跟樂瑤相見,他懷着這是人生最後的絕望心情,向樂瑤表明了自己的心境,然而同樣的,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樂瑤也還深愛着他。

姜彤也不願意自己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在醫院裡度過,於是請求樂瑤帶他離開,兩個人於是在春天結束、夏天即將開始的時候,策劃了一場逃亡。

他們逃去了深山看樂瑤喜歡的植物,享受了一段幸福又美好的時光。劇本的最後,他們在海邊等待着一場日落,然而還沒等到姜彤也看見最後一縷光輝被大海淹沒,他就已經靠在樂瑤懷裡靜靜地死去了,樂瑤抱着愛人的屍體,獨自迎來了黑夜。

隨着這場日落,夏天也結束了。

這個故事從開始的時候就渲染着悲劇色彩,然而又滲透着世俗的溫情,兩個人在逃離的過程中,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這些人也跟美麗的景色一樣,帶給了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姜彤也許多美好的回憶。

洪橙在解釋關於電影宣傳海報的時候,是這麼說的,她認爲這個故事並不應該強調主角是一對同性戀人。她並沒有打算向觀衆科普同性戀人收到了多少迫害和傷害,又或是在社會上生存下去有多麼艱難,她只想讓觀衆把這對同性戀人當做路上挽手親密走着的任何一對異性情侶一樣,他們的笑和淚,跟餐桌上的晚飯一樣,是每戶人家都有的。

這是她的獨到之處,也是她作爲一個女性在看待這個故事的時候所特有的柔情,她把那張偶然拍下來的照片稱爲“奇蹟的一瞬間”,因爲精準無比的表達了她想要訴說的主題。

不過從這裡也能看出來,故事情節都是圍繞着兩個主角展開,其他人物的戲份在短短兩個小時的電影裡本來就有限,更別提再讓編劇加入一個新的女性角色了——所以她在尤瑩邀請她去宴會的時候就直接拒絕了,她是不打算讓尤佳乃一個外行人進組的。

然而沒想到過了幾天的拍攝,尤家兩姐妹還是不請自來了。

帶着包裝精美的禮物,以及已經讓編劇改好了的劇本。除了兩位主演和導演之外,劇組裡叫得上名字的每個人都有禮物。

尤瑩滿臉笑容地讓助手把兩個絲絨面盒子打開,裡面各有一條在燈光下閃着美麗光澤的手鍊,“那天晚宴兩位走得早,都沒有好好多說幾句話,聽說兩位都中意我設計的手鍊,特意包了兩條同類型設計理念的過來,還請不要嫌棄。”

衛灃和喬初陽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洪橙氣得待在休息室裡半天沒有出來,尤家姐姐也跟着在這裡耗着。

旁邊化妝師的助理也得到了一個小銀鐲子,在角落一邊打量一邊小聲嘀咕:“……尤氏哪裡是賣珠寶的,這財大氣粗分明就是挖礦的……”

拿人手軟,收了東西的都說不出反對的話來了。

然而最終還是洪橙妥協了。

尤瑩的注資是這次電影最主要的資金來源,合同流程才走了一半,要是她在這時候撤資,大家就都跟着玩兒完。

她抱着手打量尤佳乃,氣勢並不輸尤瑩,“拍是可以拍,能在電影裡留幾分鐘就看你自己了。”

這話說得實在是不客氣,尤瑩臉上的笑卻一下都沒有減少,優雅地點頭表示贊同,“洪導說得是。”

尤佳乃就這麼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