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公開了關係, 那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了。定好了回衛灃家的日子，兩個人一起出去提前買帶回家的禮物。
“我爸他不缺什麼，所以看着隨便買點就行了。”衛灃說。
兩個人穿着十分普通, 只是比一般人還要穿得厚實一點, 在衆多出來採買年貨的人羣中倒也不太明顯, 畢竟沒有人會想到這個穿着厚棉褲戴着毛線帽的人就是喬初陽。
“買什麼好呢……”喬初陽在保健品區逛了一圈, 覺得這些東西都不太實用, 反而聽見旁邊一對母女聊天，說是那邊的蒸魚醬油正在打折買一送一，於是拉着衛灃去了調味料區。
“昨天你蒸的那個魚特別好吃, 今天再做一次吧。”喬初陽說。
兩個人閒下來之後，做飯的任務又交給了衛灃, 畢竟比起喬初陽時不時的探險來說, 還是衛灃比較穩妥。
衛灃看見他仔細確認醬油的保質期, 忽然笑了起來。
喬初陽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衛灃嘴角仍然揚着, “現在還覺得不舒服嗎？”
喬初陽的感冒只一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早上起來的時候有點頭暈。
“不暈了，”喬初陽把選好的醬油放進推車裡，“你快想想買點什麼啊。”
如果是買保健品之類的東西，根本沒有必要花了力氣從這裡買了再帶過去, 因爲這些東西四處都有, 也沒什麼特色。
喬初陽甚至逛到了珠寶專櫃, 又覺得新年禮物買條金鍊子過於粗俗, 到最後也只買了一些日常用品就出了百貨大樓。
衛灃把車從露天停車場開出來, 喬初陽上車的時候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不遠處有人正在偷拍他們。
雖然那個人躲在公交站牌旁邊，還跟等車的人混在一起, 但是喬初陽是何許人也，發覺狗仔的功力實在一流。
見到他上車的動作頓了一下，衛灃問：“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到要給黃老闆買個新的牽引繩了。”喬初陽說。
算了，拍就拍吧，反正現在路上隨便拉一個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了，愛拍就拍得了。
衛灃並沒有回家，而是把喬初陽放在了離京港區很近的一條路上，說：“這裡比較好打車，今晚我回去做飯。”
喬初陽點點頭。
雖然說是放了年假，但是衛灃還是經常會接到公司這裡那裡的請示電話，今天又出了一點事，他必須要趕去現場處理。
在他的帶領下，老派作風的經紀公司光宇終於開始試着迎合現代的需求，最近新簽了幾個年輕模特，準備把他們往新人方向培養，問題就出在這幾個人裡面。
有個資質很好的小夥子並不完全是素人，之前還跟別的公司有過短期合約，但是還沒斷乾淨就簽了這頭，現在被那家公司察覺了，兩方鬧得有點僵，他要趕過去協調一下。
到了光宇大樓，衛灃徑直去了公共會議室，沒想到一打開門就看見了一個熟人。
寧裕也顯得有點錯愕，“他們說的負責人……是你啊。”
因爲喬初陽在中間，所以兩個人也不是隻見過幾次面的關係，事情解決得非常順利。衛灃準備離開的時候，寧裕忽然把他叫住了。
“抽嗎？”他們站在會議室外面的走廊盡頭，面對着窗戶站着，寧裕遞了一根菸給衛灃。
衛灃搖搖頭說：“不用了，有什麼事？”
“……”寧裕兀自給自己點上了。
他最近抽得有點兇，作爲離喬初陽最近的人，是他發掘了他，也一路帶他到現在，然而最後卻沒能留住他，弘影到這時候沒看到他爲公司賣了多少力，反倒對他的責備佔多數了，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想跟你說說……喬初陽的事。”
衛灃很有耐心地看他抽了好幾口煙，寧裕才繼續道：“你跟喬初陽的事，一開始我其實阻止過。”
“啊，是嗎。”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喬初陽看着聽話，我知道他心裡其實是個特別倔的人，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話，”寧裕說，“跟你在一起這件事是這樣，離開弘影的事也是這樣。”
“是的。”
寧裕見他居然贊同了自己的說法，反倒笑了，“一開始我總覺得我是對的，他不聽我的遲早會有苦頭吃，現在我有點不那麼覺得了，也許他現在自己選擇的這條路更好。”
“我尊重他的選擇。”衛灃道。
“喬初陽這個小孩兒，”寧裕把半截煙按滅在窗臺上，“我其實挺心疼他的。”
寧裕給衛灃講了一件過去的事。
那時候喬初陽還在讀大四，公司在他身上投入的一點小資源居然換來了意想不到的高回報，於是很快把他作爲了重點栽培對象，瘋狂地給他丟工作。
他一邊忙着畢業的各種事宜，還要參加學校的考試，同時在兩三個片場來回奔波，中間還穿插着綜藝節目的拍攝，整個人幾乎忙到沒有任何時間可以休息。坐在車上趕往下一個地點的時候永遠在抓緊時間睡覺，但是他的神經有些敏感，並不是那種能夠立刻毫無想法地熟睡的人，於是常常處在睡眠不足帶來的焦慮之中，還有長期性的偏頭痛。
有一天早上寧裕說好了早上五點半去學校接他，喬初陽上車之後寧裕給了他買好的早飯，他吃完之後立刻睡着了。
然而幾分鐘之後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問寧裕：“我剛剛把早飯吃了嗎？”
寧裕點頭。
這孩子已經累到連自己吃了什麼都不知道了，有時候前一天發生的事情都因爲很累所以沒有了記憶。
“我想這也是他離開弘影的一個原因，那段時間對他來說可能就像噩夢一樣吧，只覺得很痛苦，想想又什麼都記不起來的那種。”
寧裕最後走的時候拍了拍衛灃的肩膀，說：“我覺得這一次喬初陽沒選錯人，你們好好在一起，你要好好對他。”
“我會的。”衛灃說。
他能夠感覺到寧裕說這話的真心，作爲一路看着喬初陽飛速成長起來的人，現在或許除了他，沒有誰能夠對自己說這番話了。
寧裕點點頭，“走了。”
衛灃回家的時候才下午四點左右，這天天氣不錯，出了太陽，車剛過去就看見喬初陽在院子裡跟黃老闆玩兒。
停好車，喬初陽領着狗一路跑過來，“我覺得黃老闆有點缺乏運動了，你看它都長肉了。”
衛灃配合地打量了一下黃老闆，“是應該減減肥了。”
“以後我們早晚帶他出去散步吧，我也可以跟着減肉。”喬初陽說，兩個人一起並肩走回屋裡。
“對了，我已經想好要給你爸爸送什麼了，就是你弟弟的還沒想好。”喬初陽說。
“送什麼？”
“油畫怎麼樣？你不是說你爸爸以前是美術老師嗎？上次我在朋友的畫廊，看見過一幅很漂亮的風景畫，感覺挺適合掛在家裡當裝飾的，”喬初陽想出了一個好點子於是眼睛亮晶晶的，“你覺得怎麼樣？”
“嗯，挺好的。”衛灃回答。
雖然他爸教美術已經是幾十年前的老黃曆，很早就轉行去經商了，不過偶爾也會搬出畫具來畫些東西。
“那好，我這就打電話過去把那幅畫買下來，可是給你弟弟送什麼呢？他二十歲了，應該不太喜歡小孩子的玩意兒……”喬初陽認真地煩惱着。
晚上的時候喬初陽成功地在微博上看見了狗仔偷拍他們買東西的時候的圖，這時候衛灃正在蒸魚，喬初陽於是拿着手機遞到他面前給他看。
“早知道我就不穿大棉褲了，這樣拍出來腿好短啊。”喬初陽抱怨道。
魚很新鮮，所以蒸個二十分鐘足夠了，衛灃在另一個爐子上放上鍋開始熱油，一邊評點道：“的確是，這個人技術不行。”
喬初陽笑了，乾脆直接用自己的號轉發了那條微博。
@喬初陽：灃哥說你們技術不行[doge]怎麼把我的腿拍得這麼短[生氣]//@娛樂星八卦：【獨家！】前天高調宣佈在一起的衛灃喬初陽夫夫一起去超市採購年貨，看上去很幸福呀[墨鏡][墨鏡][圖片]
“我累了，別再問我要狗糧了，過年的存貨都發沒了[跪了]”
“前排賣墨鏡啦[不管你是誰，只要你支持衛喬夫夫我們就是朋友.jpg]”
“祝幸福[愛心][愛心]”
“對我們小哥哥明明是大長腿，攝影師差評”
“不要信熱門第一，墨鏡已經碎了一大堆不管用了，快來買我的防毒面具[doge]”
“……”
這陣子他們倆的粉絲編段子的能力成倍上升，喬初陽被熱評幾個逗得樂得不行，衛灃走過來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別玩手機啦，洗手吃飯。”
喬初陽乖乖聽話洗手去了，衛灃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很柔和。
他並不打算把自己跟寧裕交談過的事情告訴喬初陽。過去的都已經過去，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兩個人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