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能讓半步之境的望山道人忌憚非常,那其人要麼地位尊崇,要麼就是修爲極高。至於身份,似乎無從猜起。畢竟就連青銅殿有望山道人、大行寺有隗山這麼一位真傳此等消息,都不爲人所知。
“所以,最後的決定是什麼?”商容魚看向衆人。
“我還是打算通知神指門。”盜帥語氣堅定下來。
“馬上就要發船了。”付吟霜提醒道。
“青竹山就在平瀾縣外十幾裡,離此地也是十多裡的路程。”盜帥想了想,說道:“我去吧。”
他依仗神行術,來回一刻鐘便夠,就算加上在神指門耗費的時間,也用不了半個時辰。而如之前所說,這淮水河碼頭上,總是有船能坐的,大不了就是多奔波換乘幾次罷了。
“也好。”在付吟霜還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玉沁便已點頭,她登時也就閉口不言了。
商容魚卻道:“桃花劍閣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到,梁州府的海捕文書,可能也發來了,你們不急?”
“急也沒用,該來的總會來,先把眼下之事做好吧。”蘇澈說道。
盜帥喝了口茶,將隨身包袱放了,就要動身。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吧。”蘇澈道。
盜帥看他一眼,笑了笑,“你的輕功,能追上我嗎?”
蘇澈也是一笑,“你忘了當初在蘇家,是誰把你拿下的?”
盜帥不由一噎。
蘇澈當然自知,這等長途奔襲不是方寸之間的身法騰轉挪移,自己腳程當然比不上盜帥。只是想着畢竟人生地不熟的,讓盜帥一人前去,他不放心,若自己跟着,也好有個照應。
“你這麼一說,我都想跟着去了。”商容魚左右看了眼,“這碼頭上人多眼雜的,乾等也是無趣。”
“這話是什麼意思?”盜帥一愣。
“那就一起去吧。”玉沁看了蘇澈一眼,道:“彼此有個照應。”
蘇澈一怔,因爲對方所說,與自己所想的確一樣。
他點點頭,自無不可。
也因爲確實如商容魚所說,碼頭上人多眼雜,他們在此坐着,總是有不少人偷眼瞄來。當然,看的肯定不是他和盜帥,而是面前這三個各有千秋的女子。
碼頭上也有江湖風媒,不過都是不入流的一些,也就是混個茶水錢,別說什麼人脈,就是這消息的散發,也不會有太大建樹。當然,不排除其中有給人做事的,特意待在這等繁華碼頭上跟‘包打聽’混跡。但這種人找起來麻煩,也費時間。
玉沁當先進了馬車,接着是緊隨的付吟霜。
商容魚在上去前莫名看了眼蘇澈,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而蘇澈去牽馬,盜帥付茶水錢。
“這真是...”盜帥搖搖頭,覺得這幾人也的確是藝高人膽大,明明現在被通緝被追殺,竟還像是遊山玩水一般。
當然,這只是他心裡這麼想,事實上,衆人處境如何,皆是自知,心中自有分寸。至於現在這般行動,當然是要一起才最穩妥,而且這也是爲了正道着想,他當然不會反對。
不過,對於馬車裡的人,無論是商容魚還是顏玉書,他們能放下手頭着急之事,而選擇將就他和蘇澈的想法,盜帥的確覺得好奇。但更多的,當然還是高興。
就如‘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一樣,勸人向善,總比看人爲惡要好得多。尤其還是朋友相識,在這心裡,也總會過得去。
……
青竹山離得不遠,很快便在眼前。
而正如這名字一樣,入眼變能看見亭亭玉立的竹子,大片的竹林錯落着。
“這是故意栽植的麼?”蘇澈好奇道。
“天下名勝皆有典故,此山既有山名,又有門派,當然也有故事。”盜帥咳嗽一聲,便道:“此山從前不過尋常,但也生了不少野竹,後神指門創派祖師在此開宗立派,覺得這山空曠,也不能讓人記住,見山上其他樹植皆是不振,唯有這竹子青翠喜人。所以,他就索性種下了半山竹子。”
“你也看到了。”盜帥伸手一指,“這山上其他樹植都不如這竹子生得好,慢慢地,青竹山的名字就傳開了。”
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典故,無關仙神鬼怪,只是一個習武之人隨手之舉,便造就了一座山的名字。
蘇澈看着滿山翠竹,想起了桃花劍閣那座桃山,名爲桃山,桃樹卻不多,只有後山可見半山桃花,其他地方,偏生見不到一片。
上山的路很多,通山門的路卻只有一條。
山不算高,石階山路曲曲折折,也不長,只是石階太舊,看着便是經受了太多年的風吹雨淋,也沒有修繕過。也能看到青苔,不過被風吹的很乾淨。
衆人下了馬車,下了馬。
此前,商容魚意思是直接走別的山道,坐馬車也快,但盜帥偏偏趕車找到了這條相距山道不遠的山門‘正路’。
他們登山們,是爲客,既然是客,那當然不能失禮。即便,他們只是來將所分析的極樂廟和青銅殿之事說明,讓神指門代爲通傳江湖,並非是彼此熟絡,素日拜訪。
“我就不上去了吧。”商容魚說道。
蘇澈知道她的意思,無生教的聖女,來登正道門派的山門,這怎麼說都有些怪異--商容魚這等人物,要麼不屑來,要麼直接闖山門,就算真的要去某個門派,也不會這般正大光明。她只需要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沒有搭理別人或是要跟人見面的意思,因爲那樣太麻煩。
“來都來了,一起瞧瞧。”付吟霜雖然不甚待見她,可畢竟也要同行,“日後還要去墨家,就當提前體驗一番,也好在心裡有應對。”
商容魚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在梁州城裡,明裡沒有但暗裡也是跟她打過交道,從前還覺得對方只是顏玉書的手下,就算出身東廠,也不過了了。現在看來,此人倒也是聰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