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
何處失手?
因何失手?
江令寒臉色比方纔,更白了一些,氣機也更虛弱了幾分。
只不過他眼中雖有一剎的慌亂失守,可面上未露出分毫,生生忍耐住。
盜帥心中不由感嘆這些名門大派的人,早就聽聞他們臉皮厚,沒想到這心態竟也是如此堅強。
當然,他這麼想,也不過是調侃揶揄意味多些,自己想想罷了,自是不會惹人厭地說出來的。
江令寒輕聲道:“僅憑伊雪稠和甄晴二人,絕非師弟的對手。”
蘇澈走進迴廊,說道:“她們背後還有人。”
江令寒並不意外,只是擡頭看他,“是誰?”
蘇澈微微咬牙。
盜帥適時道:“你這話問的,他怎麼會知道?”
江令寒卻沒有理他,只是看着蘇澈,道:“墨家秉承俠義,江某素來佩服。”
盜帥話語一噎,知道對方這是故意拿話刺他,也說明,對方是認定了什麼,比如知道了蘇澈的身份。
這點,他已是想到了,當下,看着江令寒如今樣子,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澈沉默片刻,道:“後周東廠。”
江令寒聞言,先是有片刻的疑惑,轉而便想通關鍵。
“他們,也是爲雲家主手中之物而來?”
他已經從商容魚那裡知道,雲閣昌手裡的,是開啓無生老祖埋骨之所的秘鑰,只是沒想到,此事除了魔門之外,還有其他人知曉,尤其還是後周朝廷的人。
歷來江湖中人,最不想的便是跟官府打交道,更何況還是後周東廠的那幫閹人。
畢竟,當今武林天下第一,就是東廠的廠公。
江令寒看了蘇澈半晌,問道:“你認識他?”
並非是很肯定,只是一種沒來由的猜測。
蘇澈輕呼口氣,點頭,“不錯。”
盜帥眼中一急。
江令寒臉色果然沉了沉,卻也沒有發作。
他朝椅後靠了靠,然後道:“我的師弟,我會將他救回來,不管是生是死。”
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堅決。
蘇澈點點頭,從他身側走過,進了正堂。
盜帥落後,說了句,“事情還沒那麼壞,起碼人還活着。”
江令寒已經閉上眼,開始調息了。
雨停後,風有些急了。
……
一場秋雨一場寒。
雨後的天,依舊不見陽光,雲層雖高,卻是沉沉的烏雲。
傍晚時候,雲老伯差人送了飯菜過來。
“不知你們大小姐,回府了沒有?”盜帥喊住那人,問道。
那下人知道在這偏院中住的都是江湖人,此時問話的跟自家大小姐還關係不淺。
當即,他搖搖頭,“還沒呢。”
盜帥點點頭,讓他走了。
“她還在幫裡。”盜帥在桌旁坐了,說道。
蘇澈看他一眼,“不放心?”
“一下午了。”盜帥只是道,話語裡,不掩擔憂。
這時,江令寒從房中走出,未看兩人,提劍便朝外去。
“哎,你去哪?”盜帥喊道:“要是想救人,你知道地方嗎?”
江令寒回頭,道:“我雖心切,卻也不是傻子。”
盜帥一噎。
“門中約定互通傳信的時辰到了,我出去走走。”
江令寒本來不想說,也覺得這算是自家機密,自是不需外人知曉的。
只不過,在看着那吃着麪餅的兩人時,卻是下意識有了解釋之語。
“是因爲覺得孤掌難鳴麼。”江令寒走着,秋風拂面,他自嘲一笑。
看着他走遠的背影,盜帥皺眉,“他這一身藥味兒隔着老遠就能聞到,外面現在肯定是亂了套,他這時候出去,能成嗎?”
先莫說桃花劍閣下山弟子失蹤一事,有沒有被桃山上的人知道,單是瑤無豔出事,恐怕就是異常大動盪。
大修行者可稱宗師,意味着足以開門立戶,而瑤無豔又是桃花劍閣的長老,地位本就尊崇。
如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現在的梁州城,肯定是要翻了天。
“他畢竟是觀潮閣的人,能出什麼事。”蘇澈倒是不在意。
他覺得,就算江令寒現在受了重傷,卻也不是尋常人能對付的,只要不碰上大修行,全身而退還是無妨的。
再說,觀潮閣在江湖上行走極少,幾乎沒有的罪過什麼人,也沒誰會不知死活地去招惹。
“吃飯吧。”蘇澈說道。
……
時間過去了五日。
這幾日,蘇澈一直住在雲家養傷,包括江令寒也是。
而託了後者的福,他倒是能對症下藥,畢竟對方是觀潮閣出身,總是比這些地方郎中靠得住。
他們不出這處別院,而除了送飯或打掃外,雲家府上的下人也是不會過來,平常有事,也是管家雲伯過來招呼。
至於府上的那位大夫人,離得太遠,倒是沒聽到她的嗓音。
盜帥不定時便會離開幾次,關於桃花劍閣下山弟子失蹤一事,那座桃山已經知曉,如今城中,大幫小派皆是遭到了桃花劍閣的打擊。
而更有甚者,則是趁亂渾水摸魚,明爭暗鬥不斷,以致每晚都會有人被擡出城外。據盜帥說,那亂葬崗都快堆成小丘了。
猛鬼幫作爲明面上的第一大幫,更是首當其衝,雲奚菡也被桃花劍閣問責。只不過因其不管之前還是事後,在桃花劍閣的吩咐和對此事的處理上,都是規矩得當,倒也沒被嚴苛。
畢竟雲奚菡在猛鬼幫中很得人心,在如今需要用人之際,桃花劍閣自是收斂。而云奚菡每日所做的,便是領桃山來人在城中找人,幾乎掘地三尺。
總之,現在的梁州城雖不到人心惶惶的地步,但只是每日見那些不良或招搖過市,或行色匆匆,這也對百姓生活造成影響。
官府只好加大平時衙役的巡街,卻是收效甚微。
“桃花劍閣如今做事這般毫無忌憚,肯定會出事。”盜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