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喬芷薇是門中真傳,自由性很高,上山下山的,門中弟子自是司空見慣,也不會過問什麼。
此時不見,他們只會以爲對方有事而已。
至於蘇澈,一個外人,莫說此時別人顧不上,就算是有人記得他,也只會以爲他現在還在槐院裡。畢竟,這人自來了桃花劍閣,可是極少出門。
再說如此大事,一個外人識趣的話也不會來摻和,不是出頭,而是給自己惹麻煩。
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桃花劍閣當然需要壓下。
瑤無豔孤身下山,因爲她知道喬芷薇是幾時去找的蘇澈,而算算時間,蘇澈要從山門裡小心離開,一路要過不少值守所在,就算他能躲過,也必定要耗費不少功夫。
現在,就算已經離開桃山,那也絕不可能出了山下的古村。
因爲那古村,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所居的村子。
……
在桃花劍閣幾乎所有人都忙起來的時候,門派伙房裡做飯的伙伕等人卻是難得清閒,拿了板凳在後院坐了,有的下棋,有的閒聊,胡吹亂侃。
喝酒是不行的,白天飲酒,在門派中是大忌。
不過他們談論最多的,自然還是這派中方纔所發生之事。
“你們說,這真的是鬧鬼了嗎?”
“怎麼可能,世上哪來的鬼。”
“就是,桃花劍閣屹立數百年,我家祖上三代都是給宗門做飯的,也沒聽說鬧過鬼。”
“老王說的沒錯,我看啊,這八成就是有人搞出來的。”
“嘶,你們的意思是,這是門中弟子暗鬥,做下的凶事?”
“馬上就月中小比了,說不定是哪一院的小子心狠手辣,下了殺手。”
“這不大可能吧,宗門規矩森嚴,私底下比鬥可以,但還沒死過人吧?”
“嘁,那這次鬧鬼怎麼說?你以前就聽說過了?”
“這...”
三五伙伕聚堆,這話越說越多,越說越來勁,就跟那油鹽醬醋放進了鍋裡一樣,亂炒。
而在伙房後院稍偏一點的屋後,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悄悄出了後門。
一人穿着門派弟子的皁色劍裝,一人是伙伕打扮。只不過前者神情從容不迫,後者卻步子隱有不穩,肩膀略抖,額上見汗,明顯掩不住的害怕。
“只要你沒帶錯路,就不會有事。”蘇澈落後前面伙伕一個身位,淡淡道。
“哎,是,是。”伙伕尤三高應的有些磕絆,擡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他害怕,不只是因爲身後那人跟着,而是對方給自己吃了要命的毒藥,若是不按對方的吩咐做,自己就算能逃離脫身,也是會死。
所以,尤三高一邊暗罵自己好端端的怎麼非得去廚房偷吃,正好撞見對方;一邊也是暗暗叫苦,這可是桃花劍閣啊,雖然對方穿的是門中弟子的衣服,可如今看來,肯定不是宗門裡的人。
再一想到對方身後揹着的那包裹起來的長條物件,以及昨夜門中鬧賊一說,這是什麼人似乎馬上就能猜出來了。
何等的膽大包天啊,尤三高想着,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對方年紀輕輕,竟然敢來這裡做賊,而且還得手了!
現在,自己卻是要將這人送出去,萬一被人發現,或是日後被查出,那宗門一定會活剝了自己。可要是不這麼做,身後那人恐怕現在就一掌把自己斃了。
一個是可能會死,一個是必死,尤三高覺得自己沒得選擇。
“正常點,放輕鬆。”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傳進一個聲音。
他臉色乾乾一笑,略微回頭,道:“大哥,不是,好漢,少俠,我可真不敢保證能將您帶出去啊。”
蘇澈道:“只要你老實就好。”
上山當然不止一條路,比如門派中的採買,便不從山門正路走。
而在之前,他從槐院出來之後,自不是選擇下山,因爲山門裡有弟子值守,山門前和山道上自然也有。他上山時便見過,當然知道這桃花劍閣的守衛很是森嚴。
所以,在不能保證那些人不會懷疑自己的情況下,蘇澈不敢冒然下山。
因爲彼時喬芷薇的情況他摸不透,對方是會清醒過來還是直接死了傷了,這他都說不準。但他知道的是,無論出現哪種情況,桃花劍閣一定會亂起來。
同樣的,喬芷薇的師傅瑤無豔一定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肯定會來尋自己。
正常的思維裡,做完事之後,在沒有暴露自身卻已知對手謀算的情況下,必然會盡快下山。
最快的路自然是走山門,哪怕會遇到值守盤查,可因爲喬芷薇的算計必不會公之於衆的緣故,盤查會有,卻不會阻他下山。
哪怕會稍微浪費一點時間。
而哪怕瑤無豔城府再深,在他即將下山,和只要他離開桃花劍閣,那此事就會人盡皆知的情況下,她一定會藉故下山追人。
蘇澈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下山是肯定的,卻是在等時機趁亂下山,而走的也不是那條路。
所以,他先前先去了喬芷薇的竹林小築,去把那與自己劍意共鳴的兩塊牌子摘了,用衣衫裹了帶走。
一路上並非沒有人看見他,只不過他神情不見異樣,而且憑着與喬芷薇的關係,也沒誰來無事打招呼。
再後,他便翻進了某個小院,取了門中服飾換上,直接去了伙房。
“小人上有老下有小,還請少俠高擡貴手,饒我一命。”
前邊,那尤三高仍是喋喋不休,不外乎就是動之以情,求活罷了。
“你我無冤無仇,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老實,我不會殺你。”蘇澈說道:“現在,閉嘴,帶路。”
尤三高聽出對方語氣中的不耐,當即不說話了。
兩人走的是偏僻路,而桃花劍閣此時弟子門人進進出出,皆隨自家師傅或是門中長老匆忙,即便是有人看見了他倆這不搭的組合,倒也沒工夫來搭理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