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可圖,元歌笑了笑,坦然點頭,“如果我說我只是單純的惜才,想要交你這個朋友,你信不信?”
蘇澈看他,“惜才?你是想讓我拜進桃花劍閣?”
“或者說,是來後山守夜人。”元歌道。
蘇澈一笑,“這不可能。”
“爲何不可能?”元歌道:“咱們並不是敵人,而想必你也明白,不管前門之事是不是你做下,如今都已算在你的頭上。若你下山脫身,日後便要面對桃花劍閣無休止的追殺,放眼江湖,恐怕少有人會爲一個不相干的人出頭吧?”
蘇澈道:“這倒是。”
聽他語氣不鹹不淡,元歌心中微悶,但還是在爭取,“被追殺的滋味不好受,而被大派追殺,少有還能逍遙的,最後無一不是悽慘收場。我不知你是何身份,是何出身,跟天山劍派有何關聯,只是想告訴你,只要還在這梁州境內,就算你下了山,也逃不出去。”
蘇澈腳步一頓,道:“怪不得你肯送我下山。”
元歌搖頭,“你還是沒聽明白…”
“我能聽懂。”蘇澈說道:“咱們不是一路人,你也別再多費口舌了。”
元歌皺眉,“你這話說的,是否太過絕對?”
蘇澈沒回應,從他知道桃花劍閣養煞爲何之後,便已經心有牴觸。以血肉飼養,最後如喬芷薇那般,就連靈魂都成爲穢濁。
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被污穢侵染,人鬼難辨,這般下場因在眼前,他記憶尤爲深刻。
再加上此次桃花劍閣之行,心中只餘懊惱和恨意,他卻是不想再多糾纏了。
元歌道:“如果你是在擔心喬芷薇師徒還會找你麻煩,那這你大可不必,我後山想保的人,她們還放肆不起來。”
“喬芷薇或許已經死了。”蘇澈說道。
元歌一愣,“什麼?”
蘇澈想了想,道:“眼耳口鼻中溢出好似黑霧般的東西,人不人鬼不鬼的。”
元歌聽後,猛地停下了腳步。
蘇澈看他,對方眼中驚疑不定,臉上竟還有掩不住的駭然,其中,不難看出緊張和懼意。
“你說,黑霧?”他問道
“是。”蘇澈點頭。
元歌喉間滾了滾,道:“你跟她交手了?是不是刀劍難入?她現在在哪?”
蘇澈隨口道:“黑霧一尺之內,的確刀劍難傷,至於人在哪,估計是跑了。”
“跑了?”元歌一聽,立馬就要往回走。
蘇澈一把抓住他,“你去哪?”
“那是凶煞反噬!”元歌此時內力被封,自是掙脫不開的,只好道:“她未破三境,不得入禁地,既出凶煞反噬之相,必是魂煞丹服用過量,私下又以精血飼養毒物,強行提功。我說她年紀尚輕,武道爲何進展如此之快,原來是走了邪路。”
“邪路?”蘇澈聞言,不覺好笑。
“養煞之法自古有之,皆是爲了自身武道修行,用在正道則爲正,心懷叵測之人用之則爲惡。”
元歌說道:“你不用覺得穢濁便皆是惡毒,或者一棒子將桃花劍閣打死,覺得我們都是惡人。若真是如此,宗門也不會屹立數百年,還能有如今地位。”
蘇澈點頭,笑笑,“我只想離得遠遠的。”
元歌皺眉,“你何必如此呢,莫說孤身淪落江湖,便是下山之後的路,以及面對宗門的追殺,都不是你自己可以躲過去的。”
蘇澈道:“你也不用試探,日後的路如何走不勞你操心,你只需要帶我出桃山便夠。”
“這個沒問題。”元歌臉色微肅,道:“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將喬芷薇之事傳遞宗門,凶煞反噬非比尋常,她極有可能失去意識,成爲完全被煞靈支配的怪物。”
“煞靈?”蘇澈意外道,他沒聽過這個名稱,難不成世上還真有這等稀奇古怪之物?
“這是我們後山的稱呼。”元歌似是不願多說,只是道:“以天地寶藥,人身血肉養煞,凶煞自然也會生靈。”
蘇澈眉頭皺了下,覺得這不過就是另類的走火入魔罷了,只不過或許還會留幾分意識,更多的卻是陷入混沌。
“你是怕她對門中弟子不利?”蘇澈問道。
元歌嘴脣動了動,還是道:“我是怕她也趁亂下山,被其他門派拿住。”
蘇澈一愣。
元歌一笑,“雖然這麼說不好,但能凶煞反噬也是要機緣的,而反噬之後,其一身真炁皆化爲精純煞氣,對我等養煞之人來說,她此時這個人,就是盛滿寶藥的罐子。”
蘇澈聽後,眼底不免生出些嫌惡。
元歌攤手,“我夠坦誠吧?”
蘇澈搖頭,“你也不用擔心,現在的大張旗鼓,就是在找她。”
“嗯?”元歌先是一愣,然後忽而醒悟過來,“前門那被殺的七八個弟子...”
“是她之前派來監視我的。”蘇澈說道:“應該是看我離開,他們進院去瞧的時候,被喬芷薇殺了。”
元歌目光閃了閃,道:“不行,此事必須通知父親。”
蘇澈有些無奈,“你們掌門都親自出山了,吩咐了門中長老去做,你還操什麼心?”
“而且,”他說道:“你該不會覺得我很好說話吧?”
說到這,蘇澈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一個受制之人,竟還如此聒噪,是性格使然,還是這人腦子不夠用,看不清現在的狀況?
形勢比人強的道理不懂麼?蘇澈手按在劍上,眉宇之間隱有寒意。
元歌摸了摸鼻子,道:“門中之人各懷心思不消多說,這凶煞之地開放次數本就有限,名額也是如此,若是讓他們知道事情真相,知道喬芷薇現在是個香餑餑,恐怕會搶破頭,鬧出更大的亂子。”
“我對你們桃花劍閣會怎樣並不關心。”蘇澈道:“帶路吧。”
元歌見這人油鹽不進的樣子,也是無奈。
不過,他朝後退了兩步,正站在旁邊桃林之前,眼帶笑意。
蘇澈平靜看着他。
“我不是個喜歡受制的人。”元歌擡手,看着掌心裡那雖已不再流血,卻依舊清晰的傷痕,“既然我要求的你不答應,那就只好一拍兩散了。”
蘇澈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如是思忖一般,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