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紙梅真是那個醫生姐姐!當然是活着的蘇紙梅。
王夢怡很生氣,你們夫妻倆一起玩我有意思?
“就算我欺負你,可蘇紙梅呢?我都不認識她!”王夢怡喊出來。
“不認識她?畢業照那天潑水,把她衣服弄溼了,她精心準備了一天,就是爲了留下美好紀念,結果全被你的餿主意給搞砸了,拍出來,全身溼着,頭髮掛下來,只露出半張臉。畢業照成了靈異照,你說她恨不恨你?”
王夢怡張大嘴,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原來蘇紙梅溼頭髮那張照片纔是真的,沒蘇紙梅的纔是後來p的。
王夢怡頓時沒那麼生氣了,想說我沒潑,都是瞿稀起的頭,可又不敢正視基二的眼,只聽基二繼續往下說。
“老婆說結婚寫請柬時,唸到王夢怡的名字時,我就看你眼神不對勁,說,是不是你老相好?我說不是。他是男的。老婆說什麼!我都給你生了兩個,你現在纔跟我說你喜歡男的?我沒辦法,只能把你的事都說出來,尤其是畢業照潑水的事。”
“老婆聽了很生氣,叫我鼓起勇氣,叫你這個賤人出來,打一頓出氣。我說這樣不好吧。老婆說你不打我打。我說好吧。老婆說不止打,還要好好整整你才行。我問怎麼整?她說最近有個腳踝扭傷的病人沒事就唱歌,還講故事,什麼對着鏡子刷牙低頭時鏡子裡的人還在刷牙,妻子把我搖醒說家裡有人進來,但我妻子兩年前就死了之類的,挺好聽的。你不是說我死了嗎?那就繼續編下去吧,嚇死那個王八蛋!”
王夢怡要哭了,都是六六!唱歌就算了,還講什麼故事!
“我倆說話時,兒子突然問:你們說什麼?死是什麼?老婆說沒什麼,別玩爸爸手機啦,眼睛會近視的,快去睡覺,明天還要去幼兒園呢。兒子嘟噥着說不肯上幼兒園,你們讓我在家裡玩手機吧。老婆板起臉說,不行,一定要上。兒子說哼!那晚上我睡你倆中間!”
“好不容易哄兒子去睡覺,老婆跟我說,以後不要在兒子面前提死字,還有兒子在幼兒園被一個小朋友抓了,有點怕去幼兒園。我聽了就上頭,什麼?誰?哪家的孩子?我去找他爸媽談談!老婆看着我,說好,就拿出這種勇氣來,扁王夢怡一頓,順便幫我的份也打了!”
王夢怡這才完全懂了,爲什麼茶樓那次見面,基二的舉動那麼奇怪,猶猶豫豫的像要告白,動不動就握緊拳頭,還有他手機上跳出的消息窗口:“老公,加油!”
但是他又沒搞懂一點。高中三年,他只記得自己被各路大佬欺負,最後瞿稀轉學過來,只被瞿稀一人欺負,他從不記得自己有欺負過其他人。
他是轉賣了不少東西給基二,有些還費了不少功夫,可全是他的錯嗎?
基二沒錯嗎?你不想買,可以說出來啊?你不說,誰知道?我又不會讀心術。
媽的,就爲了這點小事,把我打這麼慘,你又不是瞿稀,我憑什麼怕你?
王夢怡深吸一口氣,拉過一條椅子,就要往基二頭上掄去,基二抓住他的手,王夢怡尖叫起來,骨頭都快斷了,基二的手勁怎麼這麼大?
基二湊近王夢怡耳邊,說:“茶樓那次我不敢出手,這次,你還想讓我買下你的披薩店?做夢吧。記住,以後我跟你什麼關係都沒有,再來找我和我老婆,見一次打一次。我花了這麼多年纔想明白一件事,當初在學校時,我就該跟你說一個字的。”
“什麼字?”王夢怡問。
“滾!”
基二手鬆開,任王夢怡趴在地上,往店門口走。
王夢怡突然擡起頭,問基二:“這樣就好了?你不讓我道歉?”
基二站住了,沒有回頭,說:“你們這些人從沒覺得自己錯過,爲什麼要道歉?”
基二走出去,王夢怡低下頭,側過來,臉貼地上,臉腫得發燙,地卻冰得像水。
基二進了醫院,到了三樓,老婆的科室就在這裡。
門開着,裡面蘇紙梅正和一個小姑娘說話。
“醫生姐姐,這本書還給你。”小姑娘說。
“歌唱表演拿第一了嗎?”蘇紙梅接過書,放到一邊,笑眯眯地問。
小姑娘搖頭,“沒第一,就拿個優秀獎,老師們說我唱得挺好的,就是最後一聲尖叫把一個老教師嚇得心臟病差點犯了。”
蘇紙梅說:“看你樣子,好像還挺開心的?”
小姑娘說:“那當然,做了手術我沒死,當然開心啦,多虧了和那個大叔的約定。”
蘇紙梅問:“哪個大叔?什麼約定?”
小姑娘神神秘秘地說:“這是秘密。”
然後又問蘇紙梅:“醫生姐姐,你生的寶寶取名字了沒有啊?”
蘇紙梅搖搖頭,“還沒。她爸的姓太難取了。”
小姑娘問:“比我的朱還難取嗎?”
蘇紙梅說:“嗯,比朱還難取。”
小姑娘用過來人的口吻叮囑蘇紙梅:“醫生姐姐,名字可是非常重要的,不想讓同學笑她豬鼻子,一定要好好想。”
蘇紙梅笑着說:“知道啦,我一定會好好想的。小朱朱。你好像長大不少嘛,說話都像個大人了。”
蘇紙梅捏捏小姑娘的鼻子。
小姑娘說:“那是,差點死過一次,能不長大嗎?”
蘇紙梅教訓她:“小孩子,不要老說死。”
小姑娘和蘇紙梅聊完,哼着歌,蹦蹦跳跳出去了,和基二擦身而過。
基二看着小姑娘走遠,進房間,問蘇紙梅:“她就是朱逸之吧?”
蘇紙梅說是。
基二說挺可愛的。
蘇紙梅沒接話,看看基二,撣了撣他髒掉的衣領,輕輕摟住他,問他:“事情辦完了嗎?”
基二笑笑,說:“辦完了。”
蘇紙梅問:“真的?沒騙我?”
基二說:“真的。”
蘇紙梅又問:“有沒有拿一桶水,從他頭上澆下去,然後又叫來一大羣人,圍觀他,給他拍照,然後讓他在照片上簽名,寫我愛你?”
基二說:“那倒沒有。不過,我真的是很用力打他。要不我再回去?”
蘇紙梅說:“不用了。只是說說而已。你開心就好。下次想打人,別搞得那麼神神秘秘的,好像要出軌一樣。”
基二說不會了。
蘇紙梅問:“是不會出軌,還是不會打人?”
基二說:“都不會。”
兩人又靜靜地摟了一會兒,蘇紙梅說兒子的事也處理好了,那個小朋友向他道歉,說以後再也不抓他了。
基二問:“怎麼回事?你跟那小朋友的媽媽說過了?不是說讓我來處理嗎?”
蘇紙梅說:“不是,基三自己處理的,他衝那小朋友喊:你想死嗎?那小朋友嚇到了,拼命道歉。那,我已經教訓過基三了,不要總是死啊死地叫,你也注意點,以後別總在孩子面前說死字,知道嗎?”
基二忍不住笑起來,說:“知道了,以後再也不說死了。啊,對了。”
蘇紙梅從基二懷中擡起頭:“怎麼了?還沒打夠?”
基二搖頭:“不,我想到女兒叫什麼名字了。”
蘇紙梅:“叫什麼?”
基二說:“基逸之。”
蘇紙梅看基二看了很久,輕輕拍他的臉頰,溫柔地笑着說:“你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