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現場突然沉靜下來,連呼吸都清晰,但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三雙目光互相望着,顏若馨望着韓芳顰,韓芳顰望着顏若馨,文靜望了望韓芳顰,又望了望我。我突然感覺十分不妙,這種狀況的持續極不利於我,寧靜的時間越久,那麼蓄的“勢”越多,爆發出來是越是劇烈難以抵擋。宛如武俠中的絕頂高手,兩者決鬥,未出手,便是氣勢的對峙,對峙的過程中內功不斷提升,一旦這種提聚達到頂點,那麼打起來是驚天動地的。
我感覺必須立刻瓦解這種狀況。
“文靜你回來了啊?買來了什麼啊……好吃嗎?啊,我肚子餓了,好久沒吃過你買的東西了。哦,門口那個是若馨吧,你……怎麼起來了,醫生不是叫你多休息嗎?唉,外面冷,你過來坐坐,不要累着了啊,我們有事明天談。”
我一臉溫文慈祥笑容,這笑容可以去國際大酒店接待外賓了,文靜的臉色稍微的平靜了點,顏若馨卻是臉色沒有絲毫的好看,那臉色越來越難看,蒼白轉紅,目光漸漸凌厲,轉到我身上,我立刻感覺兩道寒芒。另一道是來自韓芳顰的,她失去對峙對象後,積蓄的真氣沒處發放,冷冷的目光凝注我身上。她的手沒有放開我,那抱着我的姿勢也絲毫沒有鬆開,那一個溫暖柔軟的嬌軀宛如魔鬼的誘惑。
我一時背脊寒冷,額頭無汗自冷,“她是誰?”顏若馨道,她的聲音很輕柔,但凌厲得就像可以殺死十頭八頭牛。
“她是誰?”韓芳顰的聲音很清脆悅耳,可是寒冷得就像冬天北極深處的萬年玄冰。
兩種無形實質敵意中間對撞。
“哦,她是我的一位同學,這是我的一位鄰居。啊,顏若馨,韓芳顰,你們互相握握手,認識一下。”我衡量之下決定說實話,可是我發覺我介紹的方法簡直像殭屍一板一板地跳。
顏若馨眼睛凝注我,顯然不相信我的鬼話,哼了一聲,指着我道:“你,現在保持沉默。你可以說話,但你所說的一切將來作爲呈堂正供。”轉向文靜,“文靜姐,你熟悉葉風的住處,你來說一下,你知道葉風有一個女鄰居嗎?”
文靜一愣,螓首低垂,轉過來望我,顏若馨立刻“哼”了一聲,凌厲狠狠瞪我一眼,我正想打眼色,立刻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噤若寒蟬,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了。“那樣一位年輕的女孩。”顏若馨目光有意無意我身上掃過。
文靜秀眉微微蹙了一下,思索片響道:“沒有啊,以前我都沒有注意到,葉風何時有那麼一位年輕的女鄰居,我很久沒有去過葉風那裡了……我幾次想過去看看,葉風不讓我過去。”文靜的臉色有些紅暈,不得不說文靜的確是一個誠實的好女孩,分毫不差地將她知道的說出來了。
我暗暗叫苦,這樣給他們鬧,最終受苦的一定是我。門口有顏若馨,文靜在中間震場,牀上韓芳顰,三面埋伏,不要說我受傷,就是我生龍活虎活蹦亂跳,想要走出去也是不大可能,何況,我身上插了一身針孔。這時更爆炸性的一幕出現了,韓芳顰直起了纖腰,坐起來,伸手撫了撫頭髮,美麗潔白的俏臉,傲然道:“我已經和葉風同居了!”
“轟”我腦袋嗡嗡作響,一陣空白,好久沒有反應過來,這——丫頭,這是什麼話?我們真能同居嗎?想不到韓芳顰如此說話,我心海波濤洶涌,這樣說對她有什麼好處?這時候她爲什麼要說出來?雖然很多時候我們都是住在一起,可是,做人不要那麼直接啊,鄰居的身份依然是我們最正式的關係,同居?這從何說起啊!
我愁眉苦臉。
文靜嬌軀一震,俏臉煞白,不可抑止的顫抖,雙眸射出不可相信光芒望着我,手裡拿的食物隨時可能掉地上。顏若馨的狀態好不了文靜多少,只是那雙眼睛射出火焰一般紅,極其憤怒,欲將我放到煉獄裡。
“丫頭,我們不是同居,我們只是鄰居啊!你快告訴他們,不要亂說話。這種時候,是不能亂說話的時候。”我急忙道,這個瘋丫頭什麼都敢說啊。
“啊!”我的手臂一痛,韓芳顰狠狠掐了一下,壓低聲音惡狠狠道:“從現在開始,你保持沉默,你可以說話,但如果你說一句話,不能令我滿意的話,那麼我保證更有爆炸性的事件發生,今晚的情況只有更糟沒有最糟。”韓芳顰語聲冰冷可怕,但神情是無比的嚴肅,我認識她那麼久好像都沒見她那麼認真過的。憑我多年對女人的瞭解,知道這一刻她真正動怒了,而且是非常超級恐怖的那種,直覺告訴我,這刻的女人,已經瘋了,是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
我眼睛蒼白,我這是惹了哪顆煞星今晚?
“同居了?哼,誰跟你同居,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知廉恥,這樣說話。”顏若馨關鍵時刻比文靜還要冷靜,她目光看向我神情:每一個字以後都會在我身上找回相應代價。我身軀一抖索。
韓芳顰毫不退讓,她終於從我身上起了來,那樣更能與顏若馨相對,具有威勢,這是我唯一感覺幸運的,不過幸運不會一直眷顧一個人,而厄運往往是伴隨人的一生的,“我是葉風什麼人?我和她已經同居了,我當然是他女朋友啦。你又是誰?爲什麼在這裡?我跟葉風的事關你什麼事。”韓芳顰毫不留情,反擊。
“格格,可笑。我跟葉風是同學,我是他的同桌,他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我不知道。葉風啊,我們曾經一起去公園,一起騎單車,一起游泳,一起在山峰上看風景,你忘記了嗎?”顏若馨輕輕一笑,眼角滿是笑意,嫵媚瞧我一眼。
我身軀一顫,公園?單車?游泳?山峰看風景?雪地看星星?這誰跟誰啊!
“呵呵,葉風什麼時候有女朋友要告訴你嗎?他的事——家事與你有什麼關係,你是他的同桌,就要告訴你嗎?”韓芳顰冷嘲熱諷。
顏若馨臉色一變,想想自己真的不瞭解葉風,連他住哪裡都不知道,關係也算不上好,兩人平常打打鬧鬧,從沒有過和平友好的惡時候,說起來,全班最距離遠的就是我和她。“文靜姐,你說說,文靜姐和葉風的關係,諒你也不知道,文靜姐啊,和葉風早就感情深厚,他們一年前相愛,在學校是公認的一對榜樣情侶,你這個第三者,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哼。”
等等,停停,什麼?第三者——我沒聽錯吧,我擦了擦耳朵,摸了摸額頭,不錯,我受傷了,但沒有發燒。怎麼冒出一個第三者。
可是我不敢說話,我的手、頸脖、小腹一直在韓芳顰的控制之下。
文靜胸部急促起伏,眼光閃爍,可見她的心有多亂,聽顏若馨的話,目光轉向我,微微的顫抖,那是心裡的無助,我心裡一痛,文靜!我就想跳起來,向她撲去,手臂劇痛,我跳起來大吼的勇氣立刻消失無蹤,韓芳顰小手緊緊掐在我手臂,她的指甲這一刻驀然伸長數倍,令我感覺連筋骨三寸。
文靜神情一悲。
我心裡忽然涌起一種無法言喻的惆悵、痛楚,看到文靜那樣的痛苦的神色,我慚愧的無以復加,心如刀割。
文靜爲我做了那麼多,一直以來,她默默地關心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雖然她沒有說,但我感覺得到。我沒有給過她承諾,但我都極爲小心,不敢傷害她,不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因此無論我在別人面前如何胡鬧、無恥、無賴、卑鄙、下流,在文靜面前我都會沉靜下來,不想讓她擔憂。
看到文靜痛苦的一剎那,我才知自己是多麼地害怕,擔心,悲痛,不能讓她爲我傷心了。
“啊,我痛死了!我痛死了,醫生啊,叫醫生啊!”
我突然一聲大吼,牀上猛翻,滾來滾去,臉色痛苦莫名,雙手雙腳用力大蹬被子,一副痛苦難忍樣子。
顏若馨、文靜、韓芳顰一怔,不知怎麼回事,如何爲好?驀然驚天動地的嚎叫打亂了她們互相形成的敵陣,那翻滾的痛苦的情態,也讓她們忘記了鬥爭的下一步具體形式。
“葉風,你怎麼了?”文靜驚叫一下,下意識地扔下手裡的食物紙袋,不顧一切的急急奔過來,心情急切,神情惶然。伸手拉我。
我猶自滾着,韓芳顰顏若馨已經從震驚中醒悟過來,知道發生什麼事,“無賴,瘋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葉風?你沒事吧,不要嚇唬我……”
三個女子圍繞着我團團亂轉,不知所措,柔軟的小手嬌軀抱住我不斷翻滾騰弄的身體,我身軀不停顫抖,“啊,葉風啊,你不要嚇我,你沒事吧?我真的好怕。”
“啊”我掙開三女的懷抱,大吼一聲道:“我的身體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