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嫌犯同時失蹤,這是邊城破天荒的奇事大事,也是地區公安處的奇恥大辱,這個事件帶來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首先是此前的一系列行動戰果毀於一旦,人髒俱失,使三名嫌犯有可能逃脫法律的制裁。
其次是三名嫌犯的家屬決不善罷干休,一定會前來鬧事,使公安處陷於混亂、難堪的境地,從而影響全面工作的開展。特別是在一段時間內,無法再次組織強力的行動,女學生失蹤案將無限期地拖延下去。
再次是公安處的領導和有關責任人難逃干係,必然受到紀律的處罰。
還有公安處的聲譽將一落千丈,至少在兩三年內難以恢復元氣,公安處的幹警面臨着精神上的巨大壓力……
這些後果已經被嶽華宇想到了,於是對王鎮江命令道:“趕快叫公安幹警到公安處集中,防止別有用心的人前來鬧事,你隨我去向地委王書記彙報。”
王鎮江對許世江和朱儁基命令道:“通知特警大隊幹警全部來處裡警戒,保護現場。刑偵人員對現場進行偵察,收集有用的證據。”
許世江和朱儁基答應一聲後,去一邊忙去了。
王鎮江跟着嶽華宇來到地委三樓王潯陽的辦公室,向王潯陽彙報情況。
王潯陽在接到嶽華宇的電話後,已經在辦公室等了幾分鐘了,他似乎很鎮靜,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到辦公室後就一直在看東江日報。
有人敲門,在外間的秘書呂富貴起身開門,嶽華宇和王鎮江便從門外進來了。
二人在沙發上坐下,王潯陽把今天江東日報的一篇頭條新聞看完後,才擡頭問道:“情況怎樣?”
嶽華宇道:“說來很是蹊蹺,公安處紀委書記吳紅正在審問遊金可的時候,突然燈光熄滅,再一看遊金可就不見了!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當吳紅他們去追擊嫌犯的時候,在羈押室內的白金和向南竟然也無故失蹤,而且吳紅他們的審問筆錄和證據用的照片也被偷走,值班室一名幹警腹部被捅了一刀,現正在醫院搶救。”
“哦,事情還挺大的喲。那王處長當時在幹什麼?”王潯陽喝了一口茶問道。
“當時已經下班了,我回家裡去了。”王鎮江小心翼翼地答道。
王潯陽冷笑一聲道:“這可就是你的責任了!這麼大一個案子,幾個人關在羈押室,你叫吳紅他們繼續工作而你卻回家睡大覺,你的帶頭作用到哪兒去了?更失職的是你竟然沒有派人護衛,只留兩三個值班幹警負責現場的保護工作,你這是失職瀆職!是犯罪!”
王潯陽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他先前的低調就是爲了後面的**一樣:“思相決定行爲,歸根就底,這是決策上錯誤所導致的!邊城市公安局怎麼了,你們非要與他們過不去?我叫他們去保護紅軍家屬你們卻要派人去偵察!這不是與地委對着幹嗎!結果怎麼樣呢,沒本事抓到學生失蹤案的兇手卻將遊局長給抓了,這不是亂搞麼!”
二人沒吭聲,全聽王書記發火。王潯陽這會兒真的來火了,他站了起來,在室內來回走動,還打着手勢:“原來王時榮和王衝的案子還沒破,現在又多了三個人,你們公安處這下子就不要想過輕鬆日子了!僅失蹤者的家屬你們就難以擺平了!而且我懷疑王鎮江同志的領導能力,可能要動一下了!”
王潯陽這三句話就像刀子捅在王鎮江的心裡,他的底氣就像被人用刀子捅破了的氣球一樣,一下子跑光了。
他站起來躬身道:“王、王書記,我工作嚴重失職,我一定作深刻檢討,請您息怒,保重身體。”
“哼——哈!保重身體?我的身體都被你們給氣出毛病出來了,以前我什麼都正常,可是最近我到地區醫院一查,血壓血糖血栓全部升高,我如果再在這裡幹下去,就得死在你們的手裡頭!”王潯陽越說越激動,臉漲得通紅,似乎血壓真的漲高了。
嶽華宇見王潯陽一直講氣話,便提醒道:“那王書記你指示一下,現在公安處該咋辦?”
王潯陽臉色一沉道:“首先要給失蹤者的家屬一個交待,王潯陽同志停職檢查並聽候組織處理,當事人吳紅給予紀律處分,至於給什麼處分明天開會研究。”
“那要不要成立專案組,對犯罪嫌疑人失蹤一案限期破案?”嶽華宇又問道。
王潯陽頭一偏,臉上呈現譏諷的神色:“成立啥專案組?王時榮和那個王衝不是偵察了這麼長時間了嗎,有什麼進展?我看你們還是消停消停吧,不要再去搞什麼大動作,按正常工作立案就行了,也不要確定期限,不然到期你們破不了案就是一個大笑話,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那好吧,當前我們最主要的是防止失蹤者親屬情緒激動,衝擊公安處,因此我們要做好防護工作。”嶽華宇說道。
“你們政法委牽頭處理這件事吧,好自爲之。好了,你們走吧。”王潯陽說罷,斜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嶽華宇和王鎮江回到公安處的時候,特警大隊已全副武裝集結到位,公安處院門、辦公樓門口、樓梯過道,都有特警隊員守護。
忽然,一個身着黑色風衣的高大漢子走進了院子,大家一看,是行署專員伍登基。
嶽華宇和王鎮江趕緊迎上去,又將情況向伍專員彙報了一遍。
伍登基聽了彙報後,已氣得全身發抖,他正色道:“這是公然與法律對抗,公然與人民爲敵!你們要組織精兵強將,以最大的努力偵破案件,將失蹤的犯罪嫌疑人和幕後黑手抓捕歸案!要以實際戰果來重塑公安部門的良好形象!”
嶽華宇和王鎮江一聽,發現伍專員與王書記的指示不太一致,如果明天召開地委會議的話,可能又要對峙半天了。
“王書記知道此事嗎?”伍登基問道。
嶽華宇道:“我和王處長剛剛從他辦公室回來,正想給你彙報呢,不想你卻來了。”
伍登基知道嶽華宇在打圓場,但是他並不計較,問道:“那王書記對這件事的處理作了什麼指示?”
嶽華宇於是將王書記說的話簡要彙報了一遍,伍登基聽了輕輕哼了聲道:“我已經接到明天開地委常委會的通知了,那就等明天會議決定了再說吧。”
伍登基說罷,又到審訊室查看了一下現場,問了一下吳紅的有關情況,然後回去了。
伍登基剛走,嶽華宇也接到了明天上午八點半召開地委常委會的通知。嶽華宇交待了王鎮江幾句後,也回去了。
王鎮江可沒有睡意,哪怕眼皮都睜不開了也不可能回去休息。他來到院子裡的桂花樹下,叫正在那兒嘆氣的吳紅和李勁暫時迴避,已防止失蹤者家屬前來衝擊。
吳紅不肯,道:“這件事有我的責任,我不能一走了之,將壓力落在其他同志身上。”
李勁也道:“責任我一個人擔了,就是坐牢我一個去,用不着領導們擔心!”
王鎮江道:“這個時候不是呈英雄的時候,萬一失蹤者家屬傷着你們咋辦?公安處不是更亂套了嗎?”
可是吳紅和李勁還是不動,堅決表示要與大家一起。
正說着,張懷亮、李正龍也到了,他們問明瞭情況後,都覺得情況嚴重,壓力很大,如果抓不到劫持嫌犯的兇手,公安處將無出頭之日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到了晚上九點鐘的時候,遊金可的妻子王玉鳳一路哭哭啼啼的來到了公安處,她沒帶任何人,只是一個勁地叫:“王鎮江,你快把我家金可找回來,找不回來我要和你拚命!”
王鎮江和幾個班子成員正在大門口呢,特警們見一個女同志撒潑並不在意,而王鎮江見了主動走了過來,道:“我在這兒,大妹子有什麼話可以慢慢說,什麼都好商量。”
王玉鳳走近王鎮江,咬牙說道:“老子和你商量個屁!”說罷,左手抓着他的衣領,右手用力向王鎮江的腹部一捅,王鎮江“啊”的一聲驚叫,躬着身子後退兩步,右手指着王玉鳳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玉鳳怪笑兩聲,轉身離開。
“王處長受傷了!”吳紅見王鎮江倒在地上了,急忙驚呼着跑過去。
於是大家都急忙跑過去,一看,王鎮江的肚子上插着一把鍍鉻剪刀!
“快送醫院!”李正龍一看,忙抱着王鎮江到一輛值班桑塔納警車上。
這邊,王玉鳳一路怪笑着走出了公安處大院,向着政法委住宿區走去,許世江見狀立即命令道:“快將兇手抓了!”
李勁和三名特警向王玉鳳的方向跑去,那王玉鳳見有人追來,回頭看了一眼,並不逃跑,當幾名特警快要追上時,忽見一陣陰風吹過,只見兩個黑影一閃,連同王玉鳳一起不見了!
李勁和三名特警大驚,眨了眨眼睛,相互對視一眼,內心充滿了恐懼。又四處看了看,沒見人影,只得失望而歸。
“怎地,連個女子都沒拿下?”許世江問道。
“真他媽怪事,眼看就要追上了,忽然一陣陰冷的風吹過,我見到兩個黑影一閃,就什麼都沒有了!”李勁若有所思地說道。
“搞錯沒有,真有這等怪事?”張正龍又問。
三名特警點頭,臉有懼色。
“這麼說這個王玉鳳也被劫持嘍?”朱儁基說道。
大家一時都默不做聲,但都分明地感覺到一股難以控制的超然的力量在與正義和法律較量,玉女峰的公安處正處在風雨飄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