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裙衫,白思綺用最快的步伐衝進了宮門,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着這天祈皇宮中的佈局和建築,好在她前世曾經遊覽過不少皇家園林,這天祈皇宮雖說頗爲宏大,一時倒也難不住她。
行至主殿外,白思綺隨意叫來一名宮女,向她打聽了一番,方知今日是太子生辰,天祈皇帝凌昭德爲了給太子慶生,特地在惠洪殿擺下御宴,邀請朝中文武入宮赴席,爲的就是圖個熱鬧,讓年滿十歲的小太子凌涵威高興。
問明惠洪殿的位置,白思綺含笑朝小宮女道了謝,這才調轉步伐慢慢地朝宴席所在之處走去。
繞過宏恩大殿,再穿過兩扇拱門,果見一座富麗堂皇的殿閣,內中不時傳出歡聲笑語,顯見得正是今日御宴擺設之處。
白思綺走得有些乏了,不由伸手扶住廊住,輕撫着胸口。
“這不是慧敏夫人嗎?怎麼還不進去?”
陡然響起的清亮女聲,讓白思綺不由一驚,她趕緊轉頭細看,卻見一名丰姿綽約的年輕女子,領着數名身着各色衣裝的少婦相偕而來,一個個皆含笑望着她。
“……你們,好。”白思綺勉強咧嘴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心裡卻在不住地犯着嘀咕——這都誰跟誰啊?難道都是認識白思綺的人?
內中一個穿紫衫的女子湊上前來,親暱地摟着白思綺的肩,滿面笑容地道:“聽說慧敏夫人大病才愈,正想着前去將軍府拜望呢,可巧今兒個就見着了,看看這氣色,還真不錯。”
白思綺嘴上打着哈哈,心中卻已經開始不耐煩起來,她銳利的目光飛快地掃過這衆女子的面容及衣裝,很快明白她們大概是朝中顯貴們的夫人,也是她前世所熟知的“花瓶”一類的角色。對於這樣的女人,她可向來沒什麼好感,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各位夫人,裡邊請吧。”白思綺正琢磨着怎麼脫身,殿門裡忽然走出一個穿赭袍的宮侍,朝這一干少婦躬身施禮,看架勢是特地前來引領她們入席的。
領頭的美婦人朝宮侍輕輕點了點頭,率先進入了惠洪殿,其餘女子跟隨其後,白思綺不想一來就引人注目,略一沉吟,快步加入她們的行列,步入殿中。
宮侍領着這一行人,直往南面的席位而去,白思綺目光一掃,心裡已然明瞭,走到正對慕飛卿的座位,提裙坐下。
舉目望去,大殿正中是一張金光燦燦的御案,兩旁各列着一長溜桌案,左面是文武百官,右面是受過朝廷誥封的正牌夫人。
白思綺的目光掃視全場一週,最後落在上面那對帝后身上,讓她微微有些驚訝的是,天祈國的皇帝凌昭德,看起來甚爲年輕,大約只有二十七八左右,倒是皇后的年齡偏長,看上去倒也和藹可親。而今日慶生宴的主角,天祈太子凌涵威,此刻正抓着一個蘋果,偎在皇后懷中啃得津津有味,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不住地轉動着,看上去是機靈可愛,跟普通的孩子沒什麼大的差別。
趁着衆人不注意,白綺悄悄揉了揉小腿,又扭了扭腰肢,自打來到這天祈國,她還從來沒有這般“勞累”過,雖然只是坐了趟馬車,走了半個時辰路,可她已經感覺自己腰痠腿軟,快支撐不住。
不知道爲什麼,白思綺在做這些小動作時,始終感覺有人在盯着自己,於是趁着佯裝喝茶的功夫猛一擡頭,正好撞上慕飛卿滿含警告的雙眼。
白思綺不以爲意,惡狠狠地瞪了回去——就你長着眼睛嗎?俺也有!
隱隱地,慕飛卿的脣角往下沉了沉,眸中涌起淡淡的怒意,不過他爲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很快將視線轉開了。
“哼!暫且讓你這個小人再得意幾天!等姑奶奶養壯了身子,定跑得影兒都不見!把你活活給氣死!”白思綺在心中不住唸叨着,順手拿起一個香蕉,剝開皮用力一口咬下去,彷彿咬掉的是慕飛卿的腦袋。
既然是皇家御宴,歌舞之類的節目當然是免不了的,在白思綺對着香蕉咬牙切齒的時候,盛裝的宮娥們魚貫上場,很
快將晚宴的氣氛推至高潮。
帝后衆臣還有貴夫人們,吃着佳餚,喝着美酒,看着歌舞,都有些樂陶陶忘乎所以起來,就連一向不喜歡參加任何聚會的白思綺,似乎也找到了一點醉生夢死的感覺。
“母后——母后——”婉轉的旋律中,忽然多出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衆人凝目看去,卻見小太子凌涵威捂着肚子,臉色忽然轉成青白,額上冷汗不住滾落。
皇后大驚失色,緊緊地抱住太子,口中急喚道:“威兒,威兒,你怎麼了?”
變故陡生,惠洪殿中頓時一片安靜,就連正在歌舞的宮娥們都停了下來,默默地退到兩旁。
皇帝凌昭德最先回過神來,當即一揮袍袖,厲聲喝道:“御醫呢?御醫在哪裡?”
幾名宮侍得令,急步飛奔出殿,不一會兒便帶着幾名御醫趕回。
見到殿中情形,御醫不敢耽擱,立即上前爲凌涵威診治。
此時殿上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御醫和太子的身上,每個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靜觀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終於,御醫收回把脈的手,跪伏在地,語聲遲疑地道:“啓稟皇上,太子,太子此症,像是積了食……”
“積食?”皇帝的龍眉高高揚起,語氣更加嚴厲,“積食會痛成這樣嗎?”
御醫嚇得鬍子眉毛直抖,只是不住叩頭,卻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母后……我肚子……疼……好疼……”此時凌函威雙脣發紫,小小的身子不住亂抖,兩眼漸漸上翻,瞳孔收縮,顯然已是痛到極致。
“這不是積食,是食物中毒!”寂靜的大殿中,忽然響起一個女子清朗無比的聲音,使得所有人等的注意力,頓時集中到了說話者的身上。
慕飛卿驀地變了臉色,而知道那女子身份的人,神情頓時也變得驚疑不定。
只因爲,那個說話的女子,正是寧北將軍慕飛卿的夫人,據說大病才愈的白思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