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是。”
“爲什麼?”
“東方笑其人,雖也極擅權謀,但卻沒有這份耐力,倘若國璽是在他手中,他定然早已發難,絕不會等到現在。”
東方凌點頭:“王叔之言有理,可——這皇宮之中,還有哪一股力量,足以與父皇及東方笑抗衡呢?”
“看來我們,只有靜觀其變了。我相信答案,總有揭曉的一天。”
“可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坐以待斃啊。”白思綺蹙眉道。
“情況雖不樂觀,但也沒有糟糕到這個地步,別忘記了,除了國璽,我們手中,還有一張王牌!”
“對!還有一張王牌!”白思綺、東方凌、慕飛卿均是恍然大悟,唯有雪纖,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嘟着嘴嚷嚷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天機,不可泄露!”白思綺伸手捏捏她的俏鼻,故作高深莫測地道。
“雖說有王牌在手,但是凌兒,你的安全——”
“有父皇鐵甲軍的保護,應該無虞。”
“鐵甲軍?”東方策眸光微沉,“我一直以爲,這只是個傳說而已,沒想到皇兄他——”
“其實這麼多年來,父皇正是因爲有這支鐵甲軍在,才能勉力支撐到現在,否則以東方笑的狼子野心,怎會一直捱到現在?”
“嚦——”
窗外忽地傳來一聲銳鳴。
“不好!宮中出事了!”慕飛卿面色陡變。
“宮中出事?”東方策先是一怔,繼而回過神來,轉頭對東方凌道,“你趕快回去,我和慕飛卿會設法進宮助你,記住,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要鎮定,不能讓任何人的奸計得逞,明白嗎?”
“是!小侄明白!”東方凌答應着,疾步朝外走去。
“冰哥哥!”雪纖跳起來,上前抓住東方凌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回去!”
“纖兒!”東方凌沉了臉,“宮中現在無比兇險,不是玩的!”
“誰跟你玩了?”雪纖大聲反駁,“正因爲兇險,所以我纔要陪在你身邊保護你嘛!”
“六皇子,”白思綺出聲言道,“雪纖說得對,還是讓她陪你一起去吧,畢竟,她功夫不弱。”
“好吧。”東方凌無奈點頭,領着雪纖快步離去。
東方策將東方凌送出院門,復又返身折回,面色沉凝地看着慕飛卿道:“我召集翼軍,你召集隱軍,立即進宮。”
“我不能離開別院。”慕飛卿搖頭,表示拒絕。
“你說什麼?”東方策當即火大,“你想隔岸觀火袖手不管?”
“不是不管,隱軍,我會召集,讓朱碩領着,跟你一同進宮。”
“我明白了,”東方策苦笑一聲,“你是放心不下她。”
“不錯,”慕飛卿坦承不諱,“如今這旭都城中局勢不明,多方勢力錯綜複雜,稍有差池,就會遭逢不測,我絕不能,在這個時候留下綺兒一人。”
東方策默然,半晌點頭道:“好,就依你所言。”
“綺兒,你在房中等我,切記千萬不可外出,我去去便來。”慕飛卿又慎重地交待一句,這
纔跟着東方策出了房門。
獨自坐在桌邊,看着熒熒燭火,白思綺面現凝思——剛到旭都不足兩日,便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東方笑出現,國璽丟失,東方赫病重,東燁即將改天換日,那麼接下來呢?還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料的事?
一陣幽風無聲從窗隙中吹進,桌上燭火搖曳數下,突地滅了。
“誰?”白思綺警覺地起身,數步退到牀邊,後背緊緊地靠着牀欄,滿眼警惕地盯着窗扇。
屋中寂寂,再無動靜。
難道,只是自己的錯覺?
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道人影匆匆奔進,口中急喊道:“綺兒!”
“我在這兒!”白思綺剛一答言,身子已落入來人寬闊溫暖的懷抱中,“屋子裡的燈怎麼滅了?”
“是風,是風把蠟燭吹熄了。”白思綺不想增加他的心理負擔,淡然答道。
“真是這樣?”慕飛卿摸索着擡起她的下頷,久久地注視着她的雙眼。
“真是這樣。”白思綺再次點頭,“外面的事都辦妥了?”
“嗯。”
“那我們歇息吧。”
“好。”
一夜無話。
次日清早起來,兩人方驚訝地發現,院中竟然鋪了一層厚厚的雪。屋檐下甚至懸垂着亮晶晶的冰柱。
“下雪了——”白思綺倚着門檻,下意識地喃喃自語——若在雪域或天祈,下雪實在是稀鬆平常之事,可這是旭都,是整片大陸最東邊的旭都,竟然也——下起這樣大的雪,不能不讓人驚訝。
“少主,夫人。”一道比飛雪更清逸的人影,忽然飄了進來。
“西陵辰?!”白思綺雙眼微亮,剛要說話,旁邊的慕飛卿卻更快地開了口,“西陵辰,外邊情況如何?”
“東方赫的鐵甲軍,和東方笑的黑巾軍,將整個皇宮圍得水泄不通,裡面情況如何,着實不得而知。”
“黑巾軍?”慕飛卿怔了怔,“東方笑——也有軍隊嗎?”
“當然有,而且不下數十萬之衆,真不知道那傢伙從哪裡弄出這些人來,個個兵強馬壯的,與東方赫的鐵甲軍不遑多讓。”
“看來這一次,東方凌他,真是遇上麻煩了。”
“我說蠢女人,難不成到現在,你還想着他?”西陵辰朝天翻了個白眼。
白思綺沒有心情理會他的奚落,一顆心愈發沉重起來——如果今日東方凌遭遇不測,東方策只怕也難脫身,而東燁——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她下意識地攥緊十指,右手慢慢擡起,落在胸前。
“兩邊現在勢均力敵,勝負難料,你也不要過於憂心,相信一切終會過去。”慕飛卿輕聲慰解道。
白思綺沒有答話,只是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凝眸望向東燁皇宮的方向——東方凌,東方策,但願你們吉人天相,逢凶化吉,遇難呈祥,也希望事情,沒有月婀預言的那麼糟糕……
整整一日,白思綺始終坐臥不寧,慕飛卿命人做了豐盛的午飯,她卻一口都吃不下,感覺就像是有無數支利箭懸在頭頂,隨時都會呼嘯而下——
傍晚時分,緊閉的院
門忽然被人重重撞開,兩名隱軍架着渾身是血的朱碩飛奔進院子。
“三少、少主,少……夫人……”朱碩看見院中三人,斷斷續續地說着,嘴邊鮮血不住往下淌。
“都什麼時候了,有話快說!”西陵辰急得冒火,當即厲聲斷史道。
“……東燁帝君賓天,六皇子……被擒,逸王……重傷……”
“你們帶去的翼軍和隱軍呢?”
“全軍……覆沒……”
彷彿是一桶冷浸浸的冰水兜頭澆下,整個院落霎時一片死寂。
“雪纖姑娘呢?”好半天過去,白思綺方纔回過神來,急急地追問道。
“她……”朱碩剛剛說了一個字,頭部向旁邊一偏,暈了過去。
“想知道她怎麼樣了嗎?”院門之外,忽地響起另一個陰刷寒涼的聲音。
隱伏在院中四周的隱軍齊齊現身,將慕飛卿和白思綺團團護住,個個瞪大雙眼,看着那自院外翩然而來的錦衣男子。
“白——思——鵬?”白思綺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來。
“怎麼?看到我很吃驚?”白思鵬悠悠一笑,“三妹,想不到你如此命大,竟然能活着走出極北之地。不過,既然你成功地金蟬脫殼,就該從此隱姓埋名,好好地相夫教子,爲何還要現身於世人眼前?徒惹這一身煩惱?”
“我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說教。”白思綺冷冷答言,“你既然出現在此處,想來今日東燁皇宮中事,定然與你主子脫不了干係!”
“是,沒錯!”白思鵬挑眉,“不瞞你說,今日這一切,主上早已籌謀多日,單等着你們齊聚此處,一網成擒。”
“算盤的確打得不錯,可未必能夠如願。”
“哦?”白思鵬毫不在意,再次輕挑雙眉,“都說三妹你手眼通天,爲兄我今日倒想瞧瞧,你要如何帶着這一干人,逃出主上設下的天羅地網!”
“逃?我幹嘛要逃?”白思綺朗然而笑,“東方笑不是派你來‘請’我們夫妻嗎?那我們就跟你走一趟好了。”
白思鵬奇怪地“咦”了一聲,眼珠溜溜轉動:“你如何知道,我家主上是讓我來‘請’你的?”
“很簡單,他雖囚了東方凌,傷了東方策,卻未必拿到他想要的東西,無可奈何之下,這纔想起我們夫婦,想請我們進宮‘助他一臂之力’。”
“三妹既然已經說破,爲兄我也不再隱瞞,一切正如三妹你所言,我家主上雖已坐上龍椅,但還缺少一樣稱心之物,需要你們二人前去錦上添花。”
“那就走吧。”白思綺面色坦然,拉着慕飛卿,邁開腳步,徑直從白思鵬身邊擦過,走出院門。
“少主,少夫人!”西陵辰追出,眸中滿是疾色。
白思綺回頭凝視着他,微微一笑:“小辰,你是擔心我呢,還是擔心你家少主,或者,是擔心你的小少主?”
“蠢——白思綺,我希望你的運氣,依然和從前一樣好!”西陵辰說罷,狠狠一跺腳,折身退了回去。
“走吧。”緊緊地握住慕飛卿的手,白思綺強忍體內的陣陣戰慄,大步邁向血腥瀰漫的東燁皇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