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太廟裡,藏着你想方設法要隱藏的秘密?”
出乎對方意料的,白思綺慢慢轉過身,直視着那抹無聲落在自己背後的黑影,吐出一句犀利無比的問話。
看着她突然間灼亮逼人的眸子,對方猛然一怔,繼而“呵呵”地低笑起來:“這樣纔像你……白思綺,果然不愧是,連他都想要出手對付的對手。”
“他?”白思綺秀麗的纖眉微微上挑,“他是誰?”
“你沒必要知道,”面具下的雙眸驟然陰鶩,緊緊地盯着白思綺,“你只需要認清一件事,再過不久,你就會和他們一樣,安靜地躺在這血池之中,等待着死亡的來臨,那種滋味,想來一定很美妙……”
“變態!”白思綺忍不住低吒。
對方卻似非常開懷地笑起來:“這就算變態麼?這世間有人比我變態千百倍,只可惜,你永遠都見不着了。”
白思綺沉默,因爲,到了如斯境地,她也想不出,自己還能跟面前這個人,說些什麼。
“看在你即將命不久矣的份兒上,我可以告訴你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似乎是抱着戲弄的心態,對方再次幽幽地開口。
白思綺下頷微垂,彷彿在養精蓄銳,也彷彿,正在思考什麼。
“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見她良久沒有反應,黑袍男子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白思綺終於擡頭,目光淡冽地掃了他一眼:“你愛說便說,反正,這是你的地盤,要怎麼做,也全隨你的喜好。”
“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男子眼中閃過一抹詫色——他在這暗室之中,不知抹殺了多少條人命,就算最不懼死的死士和暗人,在面對那腥紅流溢的血池時,都不禁變顏變色,可是這個女人,竟是這般的淡然自若,她是真不懼死,還是——
“你到底說不說?”白思綺卻似沒了耐性一般,側身走到牆邊的一把木椅前,撩起裙襬,端然坐下,那雙澈瑩的眸子裡,仍舊沒有半分懼色。
男子的瞳孔似是縮了縮,緩沉沙啞的嗓音徐徐響起:“你之所以不顧一
切潛入太廟,應該是爲了聖珠吧?”
“是又如何?”
“那你可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聖珠,到底是何模樣?”
“你會給我看嗎?”白思綺聞言,倒是一怔。
“爲何不可?”面具下發出一聲悶悶的低笑,“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
“殺一個人。”
“殺人?”白思綺渾身一震,繼而冷笑,“你不是說,這太廟乃南韶聖地,決不能被宵小之輩的血污染嗎?”
“的確,”男子眸底一片森然,“但是這個人,不同,他的血,傾世難尋,若得一滴,可聚死人魂魄,使之久久不散,是奉獻給歷代先皇英靈們,最好的祭品。”
“聽起來,他已經落入了你手中?”
“沒錯。”黑袍男子點頭。
“既然如此,那你大可以親自動手,何必勞我操刀?”
“因爲這個人,跟夫人有着莫大的關係。”
隨着男子一句話出口,白思綺整顆心頓時怦怦地狂跳起來,面色頓時漲得赤紅,熟悉的窒痛之感在胸膛裡躁狂肆虐,迫得她幾欲狂吼。
她死死地盯着對面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潔白的牙齒在下脣上噬咬出深深的血印。
“他在哪裡?”
男子避而不答,口吻轉而悠然:“這麼說,夫人你是答應了?”
白思綺閉閉眼,強行嚥下已經涌上喉嚨的一口血腥,狠力點點頭。
“啪,啪。”黑袍男子輕輕拍響手掌,只聞得頭頂上方“吱吱呀”一陣碎響,慢慢放下一塊圓形的鋼板,上面,緊緊地纏着數條暗銅色的鐐銬,七彎八繞地,縛在一具已褪去上衣的年青男子身上。
右手,驟然撫上胸口,死死地攥緊衣襟。
滿腔的悲憤,化作滾燙的淚自眼中汩汩而落,又被白思綺奮力抹去。
“聖珠呢?”狂怒的情緒如傾泄的洪水,不斷地衝擊着白思綺的最後一絲理智,可她仍舊沒有忘記,自己這次夜探太廟的目的。
“我說過了,只有殺
了他,我纔會讓你見到聖珠。”面具下再次發出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接道,一柄紫光灩灩的劍,自空中劃落,“啪”地一聲,掉在白思綺腳下。
“你——”白思綺眸中紅得幾欲沁出血,渾身止不住地抖索着。
曾經的曾經,她以爲東方笑狠,夜君毒,凌涵威冷,凌昭衍詭,可是他們加起來,卻遠不及面前這人一半。
他,竟然要她,慕飛卿放在心上的女人,親手用他母親贈予的信物,去取他性命!
“爲——什——麼?”她死死地瞪着他,噙着血,燃着恨,字字嘶咽。
“只有這樣,慕家纔會真真正正地,從這個世間消失。”
對方回答得雲淡風輕,甚至帶着愉悅的嘲弄。
“慕家礙着你什麼了??”
“這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待此間事了,白思綺,我或許會考慮,放你一條性命,畢竟你的死活,對我而言,無足輕重。”
“倘若,我不肯呢?”
“嗯?”男子的尾音拖得很長,“這樣吧,你先耐心聽我講清道明,然後再下決斷——我已經替他把過脈,若沒有聖珠,他再彼強撐,也活不過明天晚上子時,若你肯出手取他性命,然後再用聖珠凝住他的血脈,想來,還可以還他一次重生,只不過,從此以後,慕飛卿的體質將從此改變,變成與普通人無異,而且,他也不用再受‘鎖心決’的影響,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不可能!”白思綺果決地搖頭,“你不可能存這樣的好心,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的話。”
“信不信由你。”對方卻顯得很是悠閒,“從現在到明天晚上子時,還有二十個時辰,你可以好好地想想,到底要不要按照我的話去做。另外,我再告訴你一件事,血池裡新加進去的那幾個傢伙,若過了明晚,再不把他們從池子裡撈出來,雖說不至於送命,但一身功夫肯定是費了,還會留下什麼後遺症,誰也說不準。白思綺,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
男子說完,一拂袍袖,身形已然旋起,離開了暗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