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走出了船來,擡頭看向了遠處的窗戶。她分明的看到,一個面容蒼白,雙目凹陷的青年男子坐在那裡,四周的燈火搖曳,一片紅光倒映在他的臉上。
“這就是我家公子。”一個夥計衝着女子點頭哈腰,然後指着那個青年說道。只是這個夥計的心中有些疑惑,剛剛公子看着還很健康的樣子,怎麼一轉眼就變得跟酒色過度似得。
這當然是方洪故意爲之的,這女子以歌唱來竊取衆人的念頭,那自然希望竊取的對象念頭越散亂鬆動越好。什麼樣的人念頭最鬆動呢?那就是神魂不穩之人,不少人因爲壓力過大或者酒色過度,就容易讓神魂不穩,念頭無法束縛,整個人的氣色也會很差。
方洪這麼做,就是想要將這個女子吸引過來。
果然,這個女子在看了方洪一眼之後,眼睛微微一亮,彷彿方洪就像是一塊鮮美的肥肉一般。此人的身體狀態極差,神魂鬆動到了極點,根本束縛不住念頭,這對她來說,簡直是最好的下手對象啊。
“公子願意出重金相邀,輕蟬若是拒絕,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那我就上去拜會一下吧。”女子微微一笑,然後邁着碎步,往客棧的方向而去。
周圍的不少人不由哀嘆一聲,這麼一個神仙似得人兒,就要被一個耽於酒色的紈絝子弟給糟蹋了,確實太可惜了。不過,誰讓人家有錢呢。有錢能使鬼推磨,也能讓神仙下凡啊。
那個叫阿福的男子,將頭上的斗笠一摘,露出了一張粗豪的臉龐。他緊跟在女子的後面,快速的也往客棧而去。
“奴家袁輕蟬,見過公子。”方洪的房間門並未關閉,在一個夥計的引領之下,她徑直的走入了屋內,衝着方洪盈盈一拜。
“如此良宵美景,閒雜人等就別在這礙眼了,你們出去吧。”方洪嘴角露出了一絲輕浮的笑容,上下的打量着袁輕蟬,那眼神充滿了侵略性,似乎要一口將這個女子給吞掉。而袁輕蟬似乎也經常經歷這般的陣仗,身形未動,並未有任何的舉動。
“是是,小的這就告辭。”那夥計的嘿嘿一笑,往外面走去。他才走了幾步,就看到那個叫阿福的漢子像個柱子似得杵在那裡,便將其袖子一拽,要把他拉出去。
但那阿福根本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雙手環抱,靜靜的站在原地。而夥計的力氣哪有他大,根本就拉扯不動。
“阿福,你先出去吧。”袁輕蟬似乎也看到了這一幕,便輕輕的一揮手,對着阿福說道。
“是。”阿福一低頭,轉頭就往外面走。只是,他在離去的那一剎那,還看了方洪一眼,那眼神之中,滿是冰冷和嘲諷,彷彿在看着一個死人。
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一道風聲從後面傳來,他猛然伸手一抓,將那東西抓在了手裡,是一錠足足有十兩重的銀子。
“這點錢是賞你們的,麻煩出去把門帶上。”方洪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充滿了一種慵懶。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爲有氣無力。
阿福冷哼了一聲,伸手將門一關。而他手心處緊攥着的銀子,不知從何時起,已經出現了五道手指的印痕。
門被關上了,屋內卻顯得更加的亮堂。四五根兒臂粗細的大紅燭上跳躍着火焰,一縷縷香氣從香爐中傳出,讓整個屋內,充滿了一種曖昧的味道。
“將面具摘了,我要看看你的模樣。”方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臉上似笑非笑,對着袁輕蟬下着命令說道。
“奴家姿容普通,怕是會污了公子的眼睛。”袁輕蟬立於原地,卻並未揭開面具。
“我不信。”方洪搖了搖頭,語氣十分的篤定,但是那眼神卻更加肆無忌憚,似乎都要冒出火光來。
“若是公子不信,不若自己過來摘取奴家的面具。”袁輕蟬微微一笑,一隻手輕輕的掩蓋在嘴角,動作優美動人,能讓任何人都心神搖曳。
“好,那我就親自揭開你的面具。”方洪哈哈一笑,一把從椅子上頭站了起來,幾步就來到了袁輕蟬的身邊。
袁輕蟬也十分配合的揚起了面龐,將臉朝着方洪湊近了幾步。這姿勢略帶着幾分魅惑,直讓人有把持不住之感。
方洪的一隻手抓在了對方的面具邊緣,袁輕蟬的皮膚極好,他手指的皮膚與之接觸,彷彿觸碰到一塊鮮嫩的水豆腐。其身之上,也有一絲絲的異香傳出,這種味道天然純粹,絕非是香料的味道,應該是天然體香。
“刷。”方洪微微一用力,便將面具扯了開來,而一張令人驚心動魄的面龐,展現在他的面前。確實是驚心動魄,但不是美到驚心動魄,而是醜到了驚心動魄。
袁輕蟬的嘴巴是歪斜的,牙齒爆出,還全是黃色的污漬。她的鼻子極小,還朝着一邊歪斜,左臉有一塊紅色的胎記,其餘的地方,全是大大小小的麻點和凹陷。
方洪從未見過如此難看之人,似乎上天將所有的醜陋都施加在了袁輕蟬的臉上。但她的身材和皮膚又好到了極點,這種強烈的對比,讓人十分的噁心和彆扭。
“公子,公子……”袁輕蟬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看向了方洪。此時的方洪,變得目光呆滯,怔怔的立於原地,似乎被嚇傻了一樣。她輕輕的催促了幾聲,卻並未得到迴應。
袁輕蟬面上的笑容更甚,她的瞳孔之中,隱約的冒出了一絲絲的紫光,嘴巴微微張開,張口衝着方洪的念頭吸去。
任何人在受到突如其來的刺激之後,都會神魂震顫,念頭散亂,這樣就可以方便她竊取了。再加上這個公子哥本來就酒色過度,收束不住念頭,這吸取就來就方便了。她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別吸取過度,把這個人的念頭都給偷走了,不然成了活死人,那她可就沒法在金陵立足了。
“嗯?怎麼回事?”這女子看着那散亂無章的念頭,忍不住的舔了舔嘴脣,可是,她張口吸取了幾下,就發現不對勁了。那些四處飛舞的念頭,依舊在那裡漂浮着,卻並未被她給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