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說這他媽的誰啊?我們人腦袋都該打出狗腦袋來了,這麼慘烈,他媽的他還能笑得出來?而且早就有句話說的好,裝逼的人點菸用火柴、牛逼的人點菸用普通打火機、傻逼的人點菸才用Zippo呢……這他媽明顯是個傻逼啊?
這人看上去應該跟我歲數差不多,小矮個兒也就一米六多點兒有限,黑黑瘦瘦的,渾身上下不管看哪個部位,怎麼看怎麼囂張的要命。
而就在這時,小矮個竟然一探身從車裡拿出來一把砍刀,把刀上的尼龍布刀鞘抽下去之後,扛在肩膀子上就朝着人羣這邊兒喊了起來:“雷星,你他媽在哪兒呢?”
雷星?這小子是杜雷星的朋友?
我正猜着,立在我旁邊不遠處的雷星已經朝那個黑黑瘦瘦的小矮子招了招手,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小子還知道來啊?你再不來就該給我收屍了……”
雷星說着就想朝那小子跑過去,結果剛一分身,東職小銘手底下一小子拎着棍子就朝他衝了過來,一棍子就砸在了雷星後背上,疼得雷星倒吸了一口涼氣,當時叫趴在了地上。
我一看雷星捱打,當時就急了,立在吉普車旁邊抽菸那小子也急了,沒等我動手幫杜雷星呢,他先拎着砍刀吼了起來:“都他媽給我住手!誰再動動我看看?”
說來也可笑,我們正打得熱火朝天呢,誰會聽你個小逼崽子的話啊?誰他媽知道你他媽是他媽的誰啊?
而小黑矮子緊接着又喊了一句話,就那一句,所有人立刻句全都被鎮住了,誰都沒敢再動手……
“我說話都聽不見是不是?我他媽甕城洪巖,誰不服站出來……”
一句,就這麼一句,幾乎所有人都老實了,包括正在倆手下的攙扶下發飆的小春,也是如此。
而我,更是已經嚇得瞪圓了雙眼動都不敢動了。
這小子是洪巖?我操他怎麼可能是洪巖呢?洪巖那麼牛逼的人物,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麼年輕呢?
提及這個甕城洪巖,必須要好好說一說了,既然要說,就得先從甕城說起。
甕城不是一座城,而是縣城旁邊的一個鎮子,雖說只是個鎮而已,但可以說是我們縣城最有錢的一個鎮了,不少現在聞名全市的大老闆,或者是雄踞一方的大痞子,都是從這個鎮出來的。
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個鎮似乎一直就不是個安穩的地方,整個鎮上痞氣極重,上到四五十、下到十二三,不管是學校裡還是街道上,到處都是痞子流氓,單說學校裡學生打架,不管是打人的還是捱打的,只要一打電話,家裡肯定都能拉出幾個混社會的過來幫忙來,就這麼牛逼。
而這地方會有這種風氣,主要是被一個人給帶動的。
這個人不簡單,十幾歲開始出來混,從街頭小流氓一直混蛋社會老大,算是跟毛六他們一個年代的大哥了,不過相比起來,他的下場要比毛六好很多,沒有家破人亡、也沒被抓進去,主要是因爲這個人夠聰明,勢力大了錢也撈夠了之後並沒有再繼續在江湖裡混下去,而是改行走了正道,開了一家鋼廠。
結果後來鋼廠越開越大,他的名望也就越漲越高,最後甚至成爲了全市文明的大企業家,旗下企業幾乎遍佈全市,光是鋼廠就開了仨,也把原本一貧如洗的甕城帶成了經濟強鎮。
從那之後,這個人自然就成爲了甕城鎮老百姓們心中的偶像,甚至不少人開始把他當神一樣膜拜,把他原來在江湖上的事蹟傳得是神乎其神……
可惜的是,這世界上有個道理叫“人在做天在看……”,電影裡也說過,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沒人能逃得過命運,這麼牛逼的一個人物,竟然在中年時期確診了白血病,每年必須花大價錢換一次血才能維持生命,於是爲了調養身體,他也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甚至連名下的企業大多也都交給別人去打理了……
而這個人,就是洪巖的爸爸,不過他不姓洪,而是姓周。
應該說,洪巖也並不姓“洪……”,他的大名叫周巖,“洪巖……”其實只是他的外號而已,之所以有這麼個外號,是因爲他和另外兩個在甕城一帶混的不錯的社會大哥,一起成立了一個黑道性質很濃重的地下團伙,叫“新洪門……”,因此爲了應景,所以就每人起了一個以“洪……”爲姓的外號,分別是洪雷、洪豹、洪巖。
隨着這個“新洪門……”的名號越來越響亮,三人的名號也幾乎傳遍了全市,尤其是我們縣城這一帶,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三個人,尤其是老三洪巖,早就已經成爲了不少我這種不良少年心中的偶像級人物。
而洪巖之所以這麼有名氣,主要倒不是因爲有他老爸的名號給罩着,也不是因爲自己多有錢,而是因爲他夠狠,夠毒,也夠義氣。
在我們上學的時候,到處都有這樣一個傳言,說之前甕城鎮有個理髮店老闆是洪巖的好朋友,結果有一次這家理髮店的對面又開了另外一家理髮店,裝修的更豪華、門面也更大,一開張就搶走了不少生意。
結果洪巖知道之後當時就看不過去了,拎着鎬柄就一個人過去幫他朋友出頭,進了那家新開的理髮店之後二話不說見什麼砸什麼,把理髮店老闆也給打得骨折住院了,理髮店老闆直接報了警,可第二天人家洪巖該從那兒經過還從那兒經過,打了人砸了店屁事兒沒有,派出所都不敢抓他。
那個新理髮店的老闆氣不過去,於是也託人找了一幫小痞子想收拾洪巖,心說看他年紀輕輕的想給他長個記性,哪兒知道湊了三四十號人剛想砸了對面洪巖朋友的理髮店、好把洪巖給引出來,人家洪巖自己就送上門來了,依舊還是單槍匹馬一個人。
不過當時就他一個人,就直接把那個新理髮店的老闆給嚇尿了,因爲他這次不是帶着鎬柄去的,而是帶着槍……
後來把這老闆找來的小混混都嚇走之後,洪巖直接對這家理髮店下了封殺令:你他媽就別想在這兒開張,開張一次砸一次,開張一次砸一次,我天天叫百八十號人上這兒盯着你來……
果然,洪巖說到做到,從他發話的那天起,那家理髮店的門幾乎天天被堵死,店被砸了好幾次,店老闆也捱了好幾次打,最後實在忍不住了,直接給洪巖磕頭道歉,這事兒才總算是過去了。
可事兒都鬧到這份兒上了,派出所連問都沒有過問,因爲他們根本就管不了……
洪巖的氣場似乎一下就鎮住了所有人,大家都停了手,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這時雷星也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就往從背後偷襲他那小子身上狠狠踹了一腳,那小子往後退了幾步,動都沒敢動。
雷星衝上去就又是倆嘴巴子呼在他臉上,指着那小子鼻子尖兒罵道:“你他媽再碰我下試試?現在弄死你埋這兒你信不信?”
那小子當時就老實了。
雷星轉身又朝着洪巖走了過去,雖然已經滿身是傷了,但還是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來,對着洪巖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他媽的夠意思,可你下回來早點兒來行不行?你想等我們死光了給我們買棺材呢是不是?”
“嘿嘿,有點兒事兒耽誤了。”洪巖擺了擺手,把手裡砍刀往肩膀上一擔,叼着煙就朝小春走了過去。
沒等走到小春身旁呢,就聽見洪巖咧着嘴朝一大幫子人罵了起來:“都他媽給我逼嘴啊!我這人脾氣不好,我跟春兒哥說話時候誰他媽多一句話,我就砍了他,誰不信就試試……”
這種事兒,誰他媽敢試?於是大家真都閉上了嘴,連雷星也不說話了。
這時洪巖又從口袋裡掏了包兒煙,冬蟲夏草,給小春遞了一根兒說:“哥,怎麼回事兒啊?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欺負起小學生來了?”
小春也沒說話,接過煙來點着,直接別過了臉去,似乎一點兒都沒給洪巖的面子。
可洪巖倒是也沒生氣,又抽了口煙,繼續笑着說:“哥,我給你臉你別不要行嗎?”
“你他媽說什麼呢?”小春直接急了,把手裡的煙往地上一甩,又朝洪巖歪着脖子瞪着眼說:“我他媽現在不想跟你說話,我就想趕緊上醫院……”
他說着話又往後背上一指,繼續說:“後邊還留着血呢看見沒?我他媽現在就想上醫院……”
“你信不信你再跟我裝逼,我多給你加幾刀啊?”洪巖依舊是滿臉堆笑,不過那副笑容裡總像是藏着一把刀一樣,似乎隨時都可能露出來捅人一刀。
“小春,我叫你聲春兒哥是給我倆哥哥面子,咱別不識擡舉行嗎?你現在欺負的是我兄弟的兄弟,欺負我兄弟的兄弟就是欺負我兄弟,欺負我兄弟就是欺負我洪巖洪三爺,欺負我,就是欺負新洪門,我他媽現在光入了會的就三百多兄弟,一呼百應,小春,你欺負得起嗎?”
說到這裡,洪巖笑得更冷傲了,而小春的臉色也越發難堪了起來,終於,糾結了一會兒之後小春忽然又對洪巖開了口,不過話音裡再也聽不出之前那種囂張的語氣了。
“兄弟,咱都是出來混的,今兒哥哥給你個面子,但是你也得給哥哥個交代不是?”
小春說着朝杜雷星一指,又說:“這小子昨晚給我肚子上來了一刀,今兒個那胖子又捅了我後背幾下兒,這筆賬怎麼算?我背後遭偷襲雖說是不丟人,可那個小三毫兒直接從前面把我給紮了,你不給我個交代以後我怎麼在道兒上混?”
“我操,你自己沒用還怪別人?怎麼就他媽沒人閒着沒事兒扎我呀?”洪巖說着就把扛在肩膀上的砍刀遞了過去,眼一瞪當時就罵了起來:“*的要不你扎我一刀?來,想往哪兒扎往哪兒扎,雷星的事兒我他媽給他扛了!”
小春當時就懼了,嚇得往後閃了兩步,又說:“兄弟,你這麼着可有點兒不講套路了!我讓着你是看着你倆哥的面子,你也該知道我北關小春不是好惹的,你他媽要是想拼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我也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