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特想編個謊話來騙樊榮,畢竟她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兒,如果我真把我、孫曉萌、姚紫君以及她這四個人的複雜關係都清清楚楚的交代出來的話,也許,她會受不了。
但是……
當時我心亂如麻,根本就已經沒有心思對她說謊了,事實上,我已經不知道接下來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了,我,只想攤牌。
可我用最剪短的語言把這件複雜的事的整個過程都對她講完之後,樊榮一直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終於還是沒忍住滑落了下來……
“你怎麼這樣啊?”她哭着把嘴裡鼓鼓囊囊的食物都嚥了下去,對我哽咽道:“你早不說!你跟曉萌都那樣了還要跟我睡覺,你……你讓我以後怎麼見她啊?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在身後幾個兄弟默默無語的見證下,我無言以對,又點了根兒煙沉默了很久之後,才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問她知不知道孫曉萌去哪兒了?
這種時候,似乎每對她多說一個字,都會加深我心裡的罪惡感,但這些事情畢竟都是我做出來的,男子漢敢做就要敢當,這種節骨眼兒上我有什麼權利逃避啊?
我問完話之後,樊榮搖了搖頭,說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曉萌走的時候似乎很傷心,而且好像還在抹眼淚,於是我趕緊站了起來,又朝着都愣在我身後不說話的兄弟幾個說,讓他們趕緊吃東西,吃完了之後好跟我去找孫曉萌。
已經是大半夜了,孫曉萌會去哪兒?她爸爸剛打過她,家,她肯定是回不去了,難道說……去了她媽媽那裡?
想到這裡我趕緊轉身奪門而出,沒等劉斌他們問我去哪兒呢,我已經沿着馬路飛奔出一百多米,看前面過來了一輛出租車,趕緊衝到車前攔住,上車就把孫曉萌媽媽家的地址告訴了司機。
出租車停在孫曉萌媽媽的小區之後,我給完錢趕緊跑進小區上了樓,可在孫曉萌媽媽家門口敲了半天門,裡面就是沒有人應聲,似乎沒有人在,我一想,孫曉萌之前說過,她媽媽經常會出去通宵打牌,看來今天也是如此,可孫曉萌不在這裡又會在哪裡呢?
我正愣在門口發愁不知該怎麼辦纔好的時候,電話響了,拿起來一看,打過來的是劉斌。我趕緊按下接聽鍵,就聽見電話裡傳來劉斌急促的聲音:“我看見孫曉萌了,就懷鄉河這兒呢,你趕緊過來……”
“她在哪兒?”我趕緊問。
這時就聽見劉斌又更加急促地告訴我,說剛剛我走了之後他們哥兒幾個也開始到處帶着樊榮去找孫曉萌,分頭去了幾個孫曉萌常去的地方,可是都沒找到她,而自己正要泄氣往回走的時候,似乎看見一個身高個頭都跟孫曉萌差不多的女孩兒,進了懷鄉河公園旁邊不遠處的一家舞廳裡。
舞廳?孫曉萌去了舞廳?
她一個平時文文靜靜的小女孩兒,怎麼會去那種地方呢?
像舞廳、酒吧、檯球廳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向來是我最反感的,因爲這種地方几乎沒什麼好人,到處充斥着流氓、混混、小癟三以及一些成天想着怎麼混社會的校痞學生,在那種地方待久了根本就一點兒好東西都學不出來……
於是,一聽說孫曉萌去了舞廳,我心裡更緊張了起來,衝出小區之後趕緊又叫了輛出租車往回趕,並且跟劉斌他們兄弟幾個約定好在那家孫曉萌走進去的舞廳門口集合。
臨掛電話之前劉斌特地跟我重複了好幾遍,那家舞廳的名字叫“天豪……”
天豪舞廳,這個舞廳的名字我確實聽說過,不過從來沒有進去過。
聽說這家舞廳的老闆是在懷鄉河這一帶混的不錯的一個痞子,家裡挺有錢的,於是爲了泡妞兒開了這家舞廳,可孫曉萌去那裡幹嘛?
出租車很快就停在了天豪舞廳的門口,下了車之後一看,劉斌他們正都焦急地在舞廳門口不遠處徘徊呢,一見我走了過去,樊榮第一個衝了過來,淚眼婆娑地問我怎麼辦?
怎麼辦?我他媽的怎麼知道怎麼辦?當時我心裡都快崩潰了,紫君那兒都還來不及解釋呢,沒想到現在孫曉萌又出事兒了。
臨把她從她家裡救出來時,我還打了她爸爸一頓,估計現在她爸爸要麼已經報警了、要麼正到處找我呢,要是我再讓他唯一的女兒出了什麼事兒,呵呵,那估計我就爽翻天了……
畢竟虎毒都不食子,雖說孫曉萌她爸爸平時對她的態度差了點兒,但畢竟是親生女兒啊!
我越想越怕,未免孫曉萌在舞廳裡出了什麼事兒,於是只能強裝鎮定地安慰起樊榮來,告訴她先別擔心,孫曉萌那麼聰明,一定不會出事的!
可是嘴上雖然這麼說,我心裡卻還是難免越想越怕,索性直接讓劉斌他們在舞廳門口先等着我,我自己先進去看看情況再說吧。
其實,本來我是想讓兄弟們都一起跟我進去的,可他媽的一張門票也忒貴了點兒,我們一幫窮逼少年而且還欠得哪兒都是外債,哪兒還有錢去舞廳揮霍啊!
但未免出事,臨進去前我故意告訴樊榮,如果我半個小時之內沒出來,你馬上去找孫曉萌她爸爸,他畢竟是成年人,應對起事情來比咱們有經驗,你就說孫曉萌出事了,他指定不會不管的。
樊榮點了下頭之後,於是我急匆匆走進了舞廳裡。
雖然我從來沒進過這種烏煙瘴氣的場所,但看起來這裡面的環境跟我想象得也差不多,四面八方都昏昏暗暗的,到處彩燈繚亂、紙醉金迷,激盪的舞曲聲震得我心裡發慌,一大堆男男女女正在舞池裡忘情的搖晃着,彷彿相當沉迷於眼前的美輪美奐之中。
我也沒心思注意別的了,於是一進了舞廳之後趕緊四下搜尋孫曉萌的蹤跡,舞廳不大,不過人很多,燈光又昏暗得厲害,要找個人哪兒有那麼容易?
不過經過我全神貫注的搜尋,找了差不多有個五六分鐘之後,還真在舞廳角落裡的一個小包座兒上找到了孫曉萌的蹤跡,不過,坐在那兒的卻並不只有孫曉萌一個人,在她身邊還圍着四個看起來打扮得花花悄悄的年輕男人,正都一臉壞笑地陪着孫曉萌喝酒。
而坐在孫曉萌身邊的一個白衣服男人更是不停把瓶子裡的啤酒往孫曉萌的杯子裡續,孫曉萌喝一口,他就續一口,孫曉萌喝一杯,她就續一杯,而且坐得離孫曉萌越來越近,我走過去的功夫,他都快要擠進孫曉萌的懷裡去了,大腿緊緊貼着孫曉萌的腿亂蹭了起來,胳膊也偶爾開玩笑一樣搭在孫曉萌的肩膀上揩油,而看孫曉萌的臉色,似乎已經喝得有些發昏了……
我心說這些男的哪兒他媽能算得上是人啊?分明就是一羣狼,一羣正盯着獵物準備隨時下手的餓狼!
於是我趕緊衝了過去,壓着脾氣一把就拉住了孫曉萌的手,二話不說拉起她來就想往外拽,可剛把孫曉萌給拽起來,那四個陪孫曉萌喝酒的男人就都瞪着眼立了起來,把我的去路給擋了住。
“你他媽誰啊?”激盪的音樂聲中,白衣服男人一把就拉住了孫曉萌的另外一隻手,似乎生怕我把孫曉萌給帶離他身邊一樣,指着我瞪眼罵了起來。
“我是他朋友!”這種時刻,氣勢決定一切,我當然也不會退縮,於是也故意擺出一張混跡江湖的痞子嘴臉來,朝着那人說道,說話時,我把孫曉萌的手攥得更緊了。
“你是她朋友?”聽我說完,那個白衣服男人竟然特不屑地冷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又問我:“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直視着他,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仍然不敢表露出絲毫的懼意來,卻並沒有理會他的話。
這時,他竟然一拍胸脯又說道:“記清楚了,我是她男朋友!你想把我媳婦帶哪兒去啊?”
男朋友?就你?
看他一臉懷相,當時我心裡閃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他媽也配?”
不過我並沒敢直接這麼把話說出來,畢竟對方人多勢衆,如果現在我太擺逼,那估摸着少不了要挨頓打。於是我讓他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真是孫曉萌的男朋友。
我說完那小子竟然又笑了起來,低着頭笑了一會兒之後,忽然一擡手就一拳打在了我臉上。
我當時正等着那小子答話呢,哪兒能想到他有這麼一手啊?再加上舞廳裡的燈光昏暗至極,那一拳打來時我根本還沒有發現,剛看到一道拳影時,自己的鼻子上已經猛地發酸了起來,腦袋裡一空,當時就往後仰倒了下去,但還沒等我倒下呢,旁邊兩個小子就從兩邊把我給架了住,牢牢束縛住了我的雙手。
“我他媽的還需要證明?”那個白衣服男人揉了揉拳頭,說話時把孫曉萌往懷裡一拽,已經喝醉酒的孫曉萌身子一歪立刻就躺進了他的懷裡。
這時他也發現不少正在舞池裡跳舞的人都在朝着他這邊兒張望,於是他特裝逼的擺了擺手,朝着舞池裡跳舞的年輕人們喊道:“都別看了,鬧着玩兒的!該跳舞的跳舞,該嗨皮的嗨皮!”
那男人說完我忍不住問道:“你到底誰啊?你想把曉萌怎麼樣?我警告你,你他媽的別打她的主意,不然我弄死你!”
其實我哪兒有弄死人的膽量啊,不過爲了鎮住對方,也只能強行擺逼了。
我這麼一問,那小子笑得更歡了,於是往前走了一步捏了捏我的臉說:“小子,你連我都不知道是誰,也敢來天豪混?周聖認識嗎?我就是你聖哥,這家舞廳哥開的……”
看那小子實在是裝逼到了不行,不過橫眉瞪眼的倒是真有點兒唬人,我覺得,如果我我自己在這兒的話,說不定我會馬上就給他道歉,不過,現在是爲了孫曉萌,我他媽現在不男人什麼時候男人?
於是我也故意瞪了瞪眼說:“我管你是周聖還是他媽的齊天大聖?你到底想幹嘛?你敢動曉萌一下我跟你沒完你信不信?”